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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城墙失守
    第138章 城墙失守
    尘土尚未落尽,城墙之上的人类士兵却已如失魂落魄,
    那两道身影从垛口坠下的瞬间,如同战意崩塌的信號,在整条东段防线上蔓延开来。
    先是一瞬的寂静,隨后,整段城墙炸裂出一阵撕裂般的怒號。
    “达兰统校!!!”
    “营队长摔下去了一一!
    “那兽人也一起被拉下去了,可是——我们——
    人类土兵爆发出惊恐又绝望的喊叫,有人喊著衝到垛口前,有人想俯身探看,却只见尘雾未散,风声猎猎,重物坠地的迴响还迴荡在他们耳边。
    而在对面,那些正从攻城塔冲入城墙的兽人,全都停顿了一瞬。
    它们的首领死了。
    他们氏族的酋长之一,被那名人类推下了城墙。
    下一刻,怒豪爆发。
    “乌一—噶!!”
    “嗷啊啊啊——!”
    无数兽人仰天咆哮,音浪般席捲整段东墙。
    他们如发疯的野兽般挥舞武器,直扑人类士兵而去!
    他们要以血偿血!
    而守军,却从这一刻起,失去了精神支柱,
    达兰是王国统校,是哈卡尔守备军最年长的指挥官,是这座要塞的中枢,是他们最后的主心骨。
    但他现在死了。
    先是混乱。
    阵列最薄弱的一节临时防线最先崩溃,三人当场被衝上来的兽人劈杀,其余者纷纷丟弃长枪与剑盾向后逃去。
    第二排的长枪兵刚想重新列阵迎敌,又被投来的战斧砸中两人,惊慌中连连后退,扯乱了本已鬆动的阵型。
    “统校—死了—
    “我们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兽人上来了一一!他们已经衝到石道口了!”
    “统校不在了,快跑啊!”
    “撤退——!”
    援军中,一名披著北地某子爵家徽披风的贵族青年当机立断地大喊撤退,率先扔下长枪,从侧面通道狂奔而下。
    他原是南境一位贵族的次子,此战中被任命为预备队的一支旗队队长,魔下尚有数十士兵—
    如今见统校坠亡,当即率队弃防,往城內撤去。
    这道崩口一开,立刻引爆连锁。
    另一支贵族旗队的队长本就怯战,眼见有人先逃也不再坚持,立即命令转向,带人“侧撤支援”,实则脱离战线。
    不到半刻钟,东段守军已有大批士兵开始“自行转移”,而其中多数不是负伤或调动,而是彻底溃逃。
    没人再听命。
    喊杀声、嘶吼声、求救声混成一片,士兵惊恐地看向四周,却已看不到熟悉的旗帜,也听不到熟悉的军令。
    而兽人趁乱越过垛口,一队又一队从塔桥与木梯上跃上石墙,从东侧长驱直入,向其他几段城墙上的防线杀去!
    短短片刻,整条东段城墙已被完全占领,只有零星数十人仍在垛口与角楼之间苦苦抵抗。
    “统校坠城一一!”
    哨塔之上,一声撕裂喉咙的惨叫划破火光与尘烟。
    那是一名斥候亲眼看见达兰將那头可怖的兽人首长一同拖坠下城墙的瞬间所喊出的话。
    他声音嘶哑,面如死灰,语气中没有任何振奋,只有震颤与彻底的恐惧。
    这一声喊出,仿佛一道滚雷从东南角卷向整个哈卡尔。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这消息如失控洪流蔓延至所有城段“统校战死了—”
    “达兰死了”
    “统校坠城——“
    低语、疑问、惶然、惧色,在墙头如瘟疫般蔓延。
    而本已在多日攻防中疲惫至极、战损惨重的士兵们,再也无法承受这最后一击。
    他们没有再喊出什么振奋的誓言,也没有人再组织防守。
    许多还站在城墙上的人,仅仅是看了一眼周围的惨烈廝杀,便鬆开了手中的武器,转身而逃。
    尤其是那些原本就不是哈卡尔本地守备的外来援军—
    他们多是南境北部各贵族临时徵调的私兵,穿著五八门的披风与家徽,在总攻之前被仓促编入各段防线。
    他们中的许多人本就是为声望与赏金而来,缺乏统一指挥,也尚未来得及真正融入哈卡尔要塞的守军体系。
    如今一见主帅战死、兽人怒潮再起,且无人接管指挥,他们是最先崩溃的。
    许多土兵推操著彼此,狼狐奔逃。
    “完了我们完了——”
    “守不住了一一退,快退回城內!!”
    “还没死就快跑啊!”
    “北门!从北门走,別等了!”
    而比逃兵更致命的,是此刻根本没有多少人能制止他们。
    因为,能够组织命令的基层军官,几乎已经所剩无几了。
    七日攻城,日日苦战。
    最前线的各旗队和各小队的指挥官从第二天开始就不断出现伤亡。
    兽人发动的高强度登墙白刃战,导致大量身先士卒的基层指挥官伤亡惨重。
    为维持防线,守军被迫大量启用战时轮替制度,原本的副官、下级军官,甚至是部分普通士兵都不得不临时接过指挥权,顶替阵亡的指挥层。
    而到了第七日,攻城塔搭上城墙后,战斗强度骤增,指挥系统早已处於半瘫痪状態。
    隨著东段决战、达兰亲上前线,那些还在勉力维繫的“临时指挥官”也几乎所剩无几。
    此时此刻,仍站在各段防线之上的守军士兵,大多数只是孤立的小队、残缺的旗队、甚至只剩几名抱团的倖存者。
    他们彼此之间陌生,不知该归属谁,也没有统一调度的命令,更没有传令兵来回通传。
    所以,当士气一崩,再无任何力量能强制他们坚守。
    一段文一段防线隨之瓦解,连锁反应接连不断。
    东南段最先被突破,兽人从攻城塔和梯道源源不断跃入人类阵地,重锤破盾,战斧横扫,墙头鲜血四溅。
    仅仅半刻钟,整段东南垛口便成了彻底的屠杀场。
    与此同时,西南段的守军也开始后退,他们並非怯战,但在失去指挥后难以组织有效抵抗。
    他们试图寻找主將或传令兵,却无人回应,只能向后退入主道希望匯合一一结果却和仓皇而逃的贵族私兵们混作一团。
    再之后,是中段失控。
    兽人趁乱强攻,由梯道、鉤索、塔桥三个方向同时登墙,仅余的几台轻型弩炮被打翻,火油也已耗尽,再无从封路。
    人类的优势地形逐步失效,而兽人那近乎疯狂的蛮力在混乱中反而形成压制。
    一个时辰不到,哈卡尔要塞的整座城墙,已有三成彻底沦陷。
    而此刻,莱昂正立於城墙中部靠近东侧的斜坡防线,望著这一切。
    “达兰死了?”他低声问道。
    身旁副官低头,神情悲愴:“是的———他拉著敌酋一同坠城,已確认属实。“
    “连队级以上指挥官哪些还活著?”
    “达兰阁下的副官也已隨他一同战死在东侧城墙上。西侧防线原本的连队长哈特已阵亡,东段的连队长约利斯也在战斗中战死,预备队的队长塔雷克至今下落不明。如今,城墙上仍在坚守的连队级以上指挥官,只剩您,还有—还有费尔南阁下。”
    “他呢?”
    “在左翼第二段防线上一一离这边不过两百步。”副官神情焦急,“他刚刚派人来问—-现在该怎么办。”
    莱昂没有立即回答。
    他站在断裂的垛口后,眼前是一段彻底崩塌的防线,残肢断臂將整条城墙变成血色,兽人的身影如潮水漫过被踏碎的石砖,越来越近。
    莱昂低头凝视著手中已经沾满血跡的黎明之锋。
    “传令。”
    语气冷硬如铁。
    “从此刻起,我,莱昂·维斯,暂代哈卡尔要塞最高守备长官。”
    “命令城墙上的所有残存部队一一即刻撤下城墙,收缩至要塞內道防线上重新列阵防守。”
    副將一愣,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现在—撤退?””
    “不是放弃,是再战。”
    莱昂盯著他,目光灼灼,似能烧穿血肉。
    “城墙已经撑不住了。”
    “现在还站在墙头的,不是守军一一是待宰的活人。若我们若不重新集结,只会被逐段击溃。”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告诉所有人。”
    “现在起,不得违抗军令,务必有序撤离。”
    “未听军令而先行擅逃者,可当场杀之。”
    副官连连点头,急忙去传命。
    莱昂依旧站在断裂的垛口后,他没有去看副官离开的背影,只是紧握著手中那柄长剑,目光越过溃兵、尸骸与火光,锁定前方那一段彻底崩塌的防线。
    残肢断臂洒满断裂的石阶,血水从砖缝中流出,混著兽人粗重的喘息声、铁斧拖行的摩擦声、
    以及一—越来越近的脚步。
    它们来了。
    已经登上了另一段垛口的兽人杀潮,正踏著倒下的士兵与浓烟灼火,从侧面蜂拥而来。
    斧光闪烁,咆哮震耳,沉重的脚步如催命战鼓。
    莱昂孤身站在半截垛口之后。
    身后,是正在仓皇撤退的人类残军。
    身前,是从血肉炼狱中杀出的敌人。
    “你们以为杀一个指挥官,占据几段城墙,就能撕碎一座要塞?”
    他缓缓踏前一步,剑尖前伸,剑柄贴近身体,以长点架势,独自挡在溃军与敌潮之间。
    “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