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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双军齐聚
    第323章 双军齐聚
    晨雾尚未散尽,天色灰白。
    当第七军团的旗帜在丘陵间缓缓升起时,沉重的铁甲鏗然声已经在大地上迴荡。
    第七军团的三万精锐齐步推进,整齐的方阵如钢铁洪流般压向前方。
    最先展开的是十个步兵团。
    盾墙在前,长枪在后,灰白的晨光映照下,万余枪尖齐齐指向天际,反射出一片冷冽的光芒。
    其中,最为醒目的,是列阵中央的第七步兵团。
    与其他团密密麻麻的长枪林立不同,他们的方阵中,黑洞洞的火枪齐齐指前,漆黑的枪口带来一种冰冷的威。
    其后更有数十门沉重的火炮,炮口微微上扬,被百余匹战马拖拽到阵列最前。
    鼓声一停,整片原野陷入压抑的寂静。
    就在这一刻,远方的加伦要塞浮现出来。
    灰色的石墙满是裂痕,护城壕沟浸著尸骸,乌鸦在残垛间振翅,尖锐的叫声撕裂空气。
    而在要塞四周的丘陵与林地之间,星星点点的篝火环绕成一圈,
    粗陋的木柵和兽皮帐篷零散分布,黑压压的身影在火光下游走。
    “莱昂。”副官凯尔策马上前,低声稟报,“斥候回报:敌军约四千人,其中大约有数百名狼骑兵。他们分散扎营,没有攻城的跡象。”
    莱昂眯起眼,注视著远方。营火的分布与狼骑兵的游走轨跡,印证了斥候所言。
    “果然。”他的声音冷冽而稳重,“他们不是来攻城的,而是要困住第二军团的残部。四千人足够拖住要塞,却不可能吞下它。”
    他缓缓拔出长剑,指向前方,
    “这道迦锁,今天就必须被打碎。”
    周围的团长们屏息凝视。
    莱昂声音坚决,一字一顿:
    “听我命令一—
    他转向左翼,目光落在第一、第二步兵团:“第一、第二步兵团,列盾墙前压,稳固推进,吸引敌人正面火力。”
    隨即又望向中央:“第三至第六步兵团,隨第七步兵团一同推进。先以火炮轰击敌营,打乱其阵列!火枪手准备三轮齐射,务必在敌军衝锋前削弱其锐气!“
    目光移向右翼:“第八至第十步兵团,护住两翼,隨时补位,切断敌军的反扑与迁回。”
    最后,他举剑指向骑兵阵线:
    “第一骑兵团压在左翼,待火炮轰击后直接突击敌营;第二骑兵团掩护两翼,驱逐狼骑兵;第三骑兵团隨我而行,择机从敌阵最薄弱处突入,一锤定音!”
    鼓声再度响起,短促而急切。
    近三万人的军阵顿时动了起来。
    盾墙合拢,长枪林立,火枪手与炮兵就位,骑兵两翼展开,铁蹄刨地,战马喷著白雾。
    远处的兽人营地同样骚动起来。
    低沉的鼓点自丘陵间滚来,粗野的吼声连成一片,狼骑兵在原野边缘徘徊,长矛挑著人类的头颅,在晨光中晃动。
    莱昂高高举起长剑,声音压过了鼓声与风声:
    “传旗语!让城內的第二军团准备突围。等號角吹响,他们便是我们的另一道矛锋!”
    第七军团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飞舞,映在无数双眼睛里。
    莱昂的目光冷冽,声音沉沉:
    “第七军团,隨我迎战!”
    一一战斗,即將在加伦要塞外打响。
    沉重的军號声在丘陵间轰然炸开,低沉而悠长,仿佛在宣告一场风暴的降临。
    第七步兵团的炮兵迅速上前,厚重的炮车被推至高地边缘。
    炮手们动作嫻熟,铁锤击打著楔木,炮口缓缓下压,瞄准远方的兽人营地。
    “点火!”
    短促的呼號响起。
    下一瞬,火焰与浓烟一同喷出。
    轰鸣声震碎晨雾,炮口猛然震颤,铁轨般的巨响在原野上滚开。
    第一发炮弹划出黑色的弧线,狠狠砸入兽人营地中央。
    木柵被掀翻,篝火与兽皮帐篷被炸得四散,血与泥土一同飞起。
    紧接著,第二门、第三门炮齐声轰鸣。
    数十门火炮轮番咆哮,大地在震颤。
    炮弹接连坠入敌阵,木柵折断,土石翻飞,兽人的怒吼与惨叫连成一片。
    烟尘瀰漫中,莱昂高举长剑,声音冷冽:“火枪手一一前进!”
    第七步兵团的火枪方阵缓缓踏出。
    黑洞洞的枪口整齐抬起,火绳燃烧,白烟在列阵间繚绕。
    “齐射一一!”
    轰鸣声紧隨而至。
    铅弹撕裂空气,扑向正试图列阵的兽人战土。血雾骤然绽开,数十名兽人的胸膛被洞穿,当场翻倒。
    烟雾未散,第二列火枪再次抬起。
    火光闪耀,枪声轰然,密集的铅弹撕开更多血口。
    这突如其来的火器轰击,让兽人阵线一度跟跪。
    粗製的木盾根本挡不住铅弹的衝击,盾后战士连同木板一同被打穿,血与木屑飞散。
    然而,兽人並未崩溃。
    隨著沉闷的鼓点轰然加快,四千余名兽人从营地四散而出。
    他们咆哮著挥舞巨斧与战锤,眼神中燃烧著嗜血的火光。
    即便在火炮与火枪的轰击下,他们依旧嘶吼著扑向前方,宛如一股黑色洪流。
    “稳住阵线!”凯尔大吼。
    第一、第二步兵团的盾墙缓缓推进,沉重的钢盾扣合在一起,宛如一道钢铁屏障,正面迎上这股洪流。
    长枪从盾墙后齐齐刺出,矛尖冷冽,正对著衝来的兽人。
    火枪手则继续在盾阵间隙抬枪射击。每一次轰鸣,都將衝锋的兽人撕裂倒地。
    战场的空气被彻底点燃。
    烟雾、血腥、喊杀交织在一起,压得人透不过气。
    莱昂策马立在中央高地,目光冷冽,长剑高举,声音清晰而坚定:
    “骑兵准备!等我號令!”
    远处的要塞城墙上,第二军团的守军已然轰然沸腾。
    他们看见了火炮的火光,看见了火枪的齐射,看见了那面猎猎飞舞的第七军团战旗。
    无数双眼晴里,灰暗已久的光重新燃烧起来。
    援军,真的来了。
    炮声与枪声连绵不绝,可兽人的吼声却丝毫没有减弱。
    最先衝到第七军团盾墙前的,是一支背负兽皮盾牌的部队。
    他们高举著粗糙的木盾,嘶吼著猛扑过来。
    铅弹砸在盾面,溅起木屑与血,却没能阻止他们逼近。
    “顶住!”
    第一步兵团的士兵齐声吼出,厚重的钢盾结成的墙壁稳稳迎击。
    下一刻,长枪齐齐刺出,將前排的兽人钉在盾前。
    血喷在盾面,顺著铁边滴落,
    但更多的兽人紧隨而至,巨斧狠狠砸下,铁盾顿时凹陷。
    两名士兵闷哼一声,被震得跟跪后退,长枪从手中滑落。
    “换列!”队长大吼。
    后列士兵立刻顶上,举起新枪,將逼近的兽人刺翻在地。
    战线暂时稳住,可兽人的怒吼却愈发狂烈。
    黑压压的身影一波接一波,仿佛要將这片大地彻底吞没。
    “炮兵一一调角度!”
    莱昂的命令响起。
    数门火炮被迅速调整,炮口下压,直接对准兽人衝锋的密集处。
    炮手们飞快点火,轰鸣声再度撕裂空气。
    沉重的炮弹掀起大片泥土与血肉,数十名兽人瞬间被轰飞。
    碎裂的肢体拋向半空,落下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烟尘瀰漫中,莱昂的目光冷冽:“火枪手,再射!”
    枪口火光再度闪耀,密集的铅弹撕开敌阵。
    兽人的前排瞬间被清扫出一片空隙,户体堆叠,血流成河。
    可就在这时,狼豪骤然响起。
    数百名狼骑兵从兽人阵后衝出,绕过正面的炮火与盾阵,从右翼斜刺而来。
    “狼骑兵!”凯尔脸色一变。
    莱昂的长剑一指,声音冷硬:“第二骑兵团一一出列!”
    號角轰鸣,轻骑兵疾驰而出。
    马蹄翻飞,弓弦连响,羽箭如骤雨般飞射出去。
    数十头巨狼在衝锋途中中箭翻倒,骑手惨叫著摔落在地。
    剩余的狼骑兵嘶吼著逼近,却迎上了第二骑兵团前排的突击骑兵。
    骑枪直刺,狼骑兵们首尾相撞,血肉横飞。
    右翼暂时稳住,可兽人的攻势依旧汹涌。
    战场另一端,加伦要塞的城墙上,守军们早已被这一幕彻底点燃。
    “是第七军团!他们正在血战!”
    “援军!援军!”
    士兵们眼中泛著泪光,高举长矛和残破的盾牌,嘶吼声迴荡在城头。
    副军团长尼尔斯立在城墙之上,目光死死盯著战场。
    他的嗓音嘶哑,却在此刻鏗鏘有力:
    “弟兄们!等號角!等援军的號角一响,我们就打开城门衝出去!一一与他们会合!”
    城垛下,疲惫的土兵们一个个挺直了背脊。
    飢饿、疲惫与恐惧在这一刻全都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要突围的狂烈渴望。
    在要塞的阴影下,无数双眼睛同时望向战场中央,那面猎猎飞舞的第七军团军旗。
    炮声轰鸣尚未平息,莱昂已然下令。
    “第三骑兵团一一准备衝锋!”
    沉重的军號声瞬间响起。
    板甲覆盖全身的重甲骑士们驱马列阵,骑枪林立,马蹄刨地。
    鎧甲与铁枪反射著烈日的冷光,仿佛一片流动的钢铁洪流。
    兽人营中传来混乱的吼声,他们看见了这一幕,却来不及调整。
    莱昂高举长剑,声音冷冽如霜:“全体骑兵,隨我突击!”
    “杀一一!”
    巨大的衝击声轰然爆发。
    数千骑兵同时起势,马蹄震动大地。尘土翻卷,铁流滚滚,整个右翼仿佛被撕裂。
    接触敌阵的瞬间,无数柄骑枪如同暴雨般贯穿了兽人的前列。
    无数身影被撞得腾空翻飞,骨骼碎裂的脆响连成一片。
    血肉与铁器被碾成碎片,溅落在滚滚铁流之后。
    兽人的阵线轰然撕开一道口子。
    与此同时,莱昂的长剑在阳光下闪耀寒光,黑马疾驰,剑锋划开空气,將一名挥斧的兽人首领直接斩落马下。
    鲜血喷涌而出,淋在战马的马首。
    “继续推进!”莱昂嘶吼。
    重骑兵们如同怒海浪涛,势不可挡。兽人虽疯狂嘶吼,却在这一刻被碾压得节节后退。
    —
    就在此时,后方的號角骤然响起。
    那低沉而悠长的声调穿透空气,带著震颤般的迴响。
    紧接著,加伦要塞的城墙上也轰然吹响了同样沉闷而燎亮的號声,与之呼应。
    “全军突围!”
    尼尔斯亲自持矛,率先杀出城门。
    沉重的铁链轰然落地,破败已久的城门缓缓打开。
    上万名守军呼喊著衝出,虽然他们盔甲残破,但眼神里燃烧的光足以撕碎一切。
    “为了第二军团!”
    “为了王国!”
    他们的吼声震天动地,与第七军团的战鼓遥相呼应,
    两股力量同时夹击而来,处於中间的兽人们瞬间陷入混乱。
    前有重骑兵的碾压,后有要塞守军的突击。
    兽人首领们咆哮怒吼,挥舞著斧刃与战锤,竭力试图將溃散的战阵重新拼凑起来。
    可在这片血腥的泥土上,任何命令都被惨叫与嘶喊吞没,根本传递不出去。
    倒下的户体横陈在战场上,鲜血与泥浆混合成腥臭的淤泥,脚步一踏便溅起赤红的水。
    兽人们或是癲狂嘶吼著挥刀乱砍,或是仓皇奔逃,身影在翻涌的人潮中不断碰撞,乱作一团。
    有人被同族推倒,瞬间淹没在乱战的脚步下,骨裂声与痛嚎交织在一起,化作更浓的混乱。
    嘶喊、惨叫、兵器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匯成一股撕裂天地的噪音。
    空气里瀰漫著浓烈的血腥味,仿佛整片战场都化作了一座炼狱。
    凯尔挥剑指向战场中央,嗓音沙哑:“军团长!他们的阵型要崩溃了!”
    莱昂的长剑高举,剑刃映照烈日,声音如雷霆:
    “全军推进!一一今日,杀尽这群杂碎!”
    火枪手继续前压,盾阵稳步推进,长枪刺入血海。
    而骑兵如同锋利的刀刃,將兽人阵线切割成零散的碎块。
    要塞守军的加入,更像是一股突如其来的怒火。
    飢饿、疲惫、伤病,全都化作了同一个信念:衝出去,与援军並肩而战。
    战场的空气彻底燃烧。
    兽人的咆哮与人类的怒吼交织在一起,大地震颤,血流成河。
    战的烈焰,已烧到极点。
    鲜血与烟尘混合,遮蔽了半边天空,
    轰鸣声、惨叫声、钢铁的撞击声此起彼伏,仿佛整片大地都在哀豪。
    第七军团的盾阵缓缓推进,步伐沉重却稳如磐石。
    每一名士兵都能感受到脚下泥土的湿滑,那是血水的腥臭。
    他们的呼吸灼热而急促,耳边只剩下火枪轰鸣与战鼓震响。
    “前推!前推!”
    军官的嗓音沙哑,却仍竭尽全力嘶吼。
    盾牌被斧刃砸得变形,长枪在血肉中折断,士兵们咬牙继续补位。
    倒下的人瞬间被身后的同袍替上,战线不允许有半点空隙。
    火枪手们在炮火间交替推进点火、瞄准、轰鸣,火光一瞬间照亮了士兵的脸庞。
    有人下頜满是血污,有人眼神空洞,却依旧机械般完成射击。
    每一声枪响,都意味著敌阵再塌去一角。
    兽人的反扑並没有因此减弱。
    他们的怒吼在血雾中震盪,挥舞著巨斧与长矛,如同不知疲倦的猛兽。
    即便前排成片倒下,后列依旧悍然踏过同族的户体,扑向人类的长枪。
    一名士兵眼睁睁看著同伴被斧头劈开头盔,鲜血溅到自己脸上。
    那一刻,他的胃里翻腾,几乎要呕吐,可手中的枪却依旧本能地刺出,贯穿敌人的喉咙。
    一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悲伤。
    这样的场景在每一处战线同时发生。
    右翼的重骑兵仍在推进。
    尘土瀰漫,马蹄声震耳欲聋,
    骑枪已尽数折断,骑士们拔出长剑,铁流般劈入兽人溃散的阵线。
    一个年轻的骑士眼前已是一片血红。
    他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吶喊,耳边只有低沉的嗡鸣。
    每一次挥剑,都带来金铁交击的火与血液的飞溅。
    他的马匹全身溅满鲜血,蹄下已踩得泥泞不堪。
    可他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前冲。
    一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杀穿敌阵,突到要塞前,与守军会合。
    而从加伦要塞內杀出的第二军团士兵们也在血路中艰难前进破旧的盔甲几乎挡不住兽人的武器,但他们的眼神比钢铁更坚硬。
    有人失去了盾牌,就用长矛支撑;有人大腿中箭,却仍拖著伤腿与敌人廝杀。
    尼尔斯冲在最前,披风早已被撕成血色的碎布。
    他的长矛断成残杆,乾脆直接以断矛刺进敌人的肋下。
    身后的士兵们嘶吼著追隨,哪怕一个接一个倒下,也没有人退缩。
    两股人类的洪流,正逐渐在战场中央匯聚。
    这是一种撕裂般的场面,
    兽人被分割包围,却依旧狂暴嘶吼。战线交错之处,血肉横飞,连大地都似在呻吟。
    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和呛人的硝烟。
    每一个人都感觉呼吸灼热,眼晴被烟雾熏得刺痛,可没有人停下。
    因为他们能看到一一彼此的旌旗正在靠拢。
    “向前冲!”
    “杀出去!”
    呼喊声在战场两端迴荡,逐渐匯聚成震耳欲聋的潮声。
    就在这血雾瀰漫的中央,瓦伦西亚王国的两支军团终於逼近彼此。
    士兵们拖著疲惫的身躯,嘶吼著挥动兵刃。
    他们的眼神赤红,不只是因为愤怒,更因为他们知道:
    再前进一步,便能与同袍並肩。
    鲜血在大地上流淌,在士兵的脚下匯成黏稠的溪流。
    他早已分不清自己身上的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呼吸像是在火焰里煎熬,胸膛剧烈起伏,喉咙灼痛到仿佛每一次吸气都能把肺撕裂。
    可他仍死死握著长矛,手指因过度用力而僵直。
    他是第二军团的一名普通士兵,
    眼前的兽人张牙舞爪,獠牙闪烁著冷光。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
    可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从侧翼撕裂而来。
    火枪的轰鸣,伴隨著厚重的盾阵推进。
    他愣住了。穿过硝烟与血雾,他看见了一面旗帜。
    那是一支旗队的队旗。
    一一是第七军团的旗队。
    “援军!”有人嘶声喊出。
    下一刻,他自己也跟著喊了,声音嘶哑到几乎听不见,却竭尽全力。
    “援军一一!”
    泪水混著血水模糊了视线,可他清楚地看见,战场另一端,陌生却熟悉的身影正拼杀著逼近。
    他们的盔甲同样破旧,但他们的阵列整齐如初。
    与要塞残军破碎不堪的模样相比,他们宛如真正的铁军。
    心底那股死寂般的绝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他咬紧牙关,再度举起长矛,嘶吼著冲向前方的兽人。
    矛尖刺穿了敌人的肩膀,他几乎要被巨斧劈倒,却在最后关头看见同伴扑上来,將那头兽人拖入血雾中。
    他们还活著。
    他们不是孤军。
    战场中央,两股洪流终於撞在了一起。
    “第二军团!”
    “第七军团!”
    呼喊声爆发开来,嘶哑却震耳欲聋。
    尼尔斯率先挤到战阵交错之处,他的盔甲已经裂口,披风几乎成了血布。
    他喘息著,眼神死死锁定那骑在黑马上、手持长剑的身影。
    莱昂。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话语。
    莱昂只是挥剑指向敌阵,眼神冷冽如铁。
    尼尔斯的手紧紧扣住矛柄,用力地点头。
    那一刻,两支残破的军队宛如找回了完整的灵魂。
    兽人的怒吼逐渐乱了。
    他们被切割、被分隔、被逼退。
    鲜血与尸体铺满了大地,空气中的腥臭浓烈到让人室息。
    可在这片血色修罗场中,人类的喊杀声愈发高昂。
    每一名士兵都在咬牙拼杀,他们分不清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但他们知道一一身侧再不是孤零零的同伴,而是整整两支军团,
    他们的背后,再次有了依靠。
    血雾已经瀰漫到了呼吸都带著腥甜的地步。
    战场上的吼声逐渐散乱,不再是那种震耳欲聋、齐整一致的兽人怒豪,而是破碎、嘶哑、夹杂著恐惧的狂喊。
    他们的阵列被切成了无数片。
    有的兽人仍在拼命反扑,巨斧挥舞时劈开人类的盾牌;但更多的兽人却在被孤立后仓促挣扎,
    很快被长枪捅翻,或在盾墙的推进下被逼得跌入血泊。
    轰鸣的炮声终於停下,炮管冒著白雾,火枪手们正在用力给枪管重新装填,可已没有必要。
    眼前的兽人阵线,已经被击溃。
    加伦要塞的守军与第七军团会师后,势头完全改变。
    两支军团的军旗交织在一起,刀剑交错,喊杀如潮。
    人类的声音压过了兽人的咆哮。
    “他们开始逃跑了!”
    有人嘶声喊出。
    最初只是几名散兵后撤,接著便是一股不可遏止的溃潮。
    兽人们在不断倒退,他们的酋长试图嘶吼著稳定阵脚,却很快被汹涌的人类洪流吞没。
    残余的狼骑兵试图掩护撤退,却在泥泞中失了阵形,被成排的长枪刺翻。
    巨狼的户体与兽人的躯体交叠,堆满了原野。
    当最后一声號角在兽人阵中短促地响起时,他们终於彻底崩溃。
    黑压压的身影在血雾中向南遁去,丟下遍地尸骸。
    沉重的寂静逐渐降临。
    喊杀声还在继续,但已不再是搏命的嘶吼,而是胜利的呼喊。
    第七军团的號角在原野上长鸣,加伦要塞的钟声隨之敲响。
    士兵们倒在血泊中,大口喘息,盔甲斑驳,手上的长矛已被鲜血染透。
    有人瘫坐在户体堆中,望著依旧竖立的狮鷲旗,眼中涌出泪水。
    要塞的残军更是哭喊著跪倒,许多人放声痛哭。
    他们活下来了。
    他们终於等到了援军。
    战场逐渐被清理。
    残兵们互相扶著回到阵列,火把一支支点亮,將血跡映得通红。
    而在这片尸横遍野的土地上,人类重新站稳了脚步。
    第七军团与第二军团的残部,终於匯聚在一起。
    士兵们或许依旧飢饿、疲惫,身上带著伤口,可他们心底那道最沉重的阴影,却已被撕开了一角。
    他们知道,这场胜利只是开始。
    真正的恶战,还在北方。
    王都卡斯顿的方向,夜空依旧泛红,火光如同燃烧的海洋。
    而今天的鲜血,只是提醒他们一一那里,才是最终的决战。
    暮色低垂,血腥与硝烟在风中混杂,像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加伦要塞的城门重新开,沉重的铁链声还在迴荡。
    第七军团的军旗在风中猎猎,缓缓进入城內。
    街道残破,石板上布满焦痕与乾涸的血跡,墙角堆著早已腐败的尸体,乌鸦被火把惊起,嘶哑的叫声划破夜空。
    要塞残兵们分列两侧,他们的盔甲破烂不堪,面容枯稿,却仍努力挺直了背脊。
    许多人望向军旗时,眼神里带著炽热与颤抖。
    “是同胞啊——
    有人硬咽低语。
    一瞬间,队伍中爆发出低沉的呼喊,声音夹杂著泪水与嘶哑。
    要塞主楼的臥房里,火盆摇曳,映照出石壁上的斑驳血跡。
    军团长雷纳德半臥在椅榻上,身形削瘦,绷带从腰腹延伸到胸膛。
    他的面色苍白,但眼神仍旧坚毅。
    莱昂推门而入,脚步在石板地上迴荡。
    两人视线相接,仿佛隔著血与火的岁月。
    “我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你。”
    雷纳德声音低沉,带著剧烈的痛意,却透出一丝解脱。
    莱昂上前一步,低声回应:“殿下,抱歉,我来迟了。”
    雷纳德的手微微颤抖,却缓缓抬起,按在他的肩头。
    “迟?怎么会迟了呢——没有谁能做到比你更快了。第七军团回来了,王国就还有希望。”
    副军团长尼尔斯站在一旁,眼圈泛红,声音嘶哑:“若不是你们,我们这些人早就理骨於此。
    莱昂阁下.你们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莱昂站起身,环视臥房里残存的军官们。
    他们身上的绷带斑驳,盔甲破裂,眼神却在此刻重新燃起。
    “从今日起,”莱昂声音沉冷而坚定,“我们不再是残兵与援军,而是一支合流的军团。我们將並肩而行,去拯救王都。”
    话音落下,臥房內陷入短暂的寂静。
    隨后,尼尔斯猛地將长矛重重顿在石板上,发出一声巨响。
    “为了王国!”
    其他军官纷纷照做,低沉的声音匯聚在臥房中,仿佛山岳轰鸣。
    “为了王国!”
    夜色彻底沉下时,要塞外的战场已被火把点亮。
    士兵们一边收拾战场,一边清理同袍的遗体。
    哭声与笑声交织,飢饿与疲惫仍压在每个人肩上,但心中那团火,已重新燃烧。
    莱昂立在城墙上,目光凝视著北方。
    王都方向的夜空依旧泛红,鼓声与火光隱约传来。
    他手按在剑柄上,低声呢喃:
    “加伦要塞之围已解。下一站一一便是卡斯顿。”
    风声呼啸,將他的誓言带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