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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手刃仇敌
    第272章 手刃仇敌
    下一瞬两人几乎同时踏出第一步,脚步在石砖上炸开沉闷的迴响。
    决斗,开始了。
    火光映著剑身,第一声破风之音划破了整个主厅的寂静。
    冯·奥利茨出剑极快,剑尖高举,肩肘沉落一一一记乾净利落的屋顶起势,顺势斜劈而下。
    那斩势带著骑士惯有的沉重与压迫,如同劈开战阵的一击,既不哨,也无多余的试探,却有著足以將人盔甲与骨骼一併砸裂的力道。
    这一剑,曾在战场上砍翻过不知多少敌人。
    然而,莱昂没有硬接。
    他微微收肩,脚步一转,剑锋在极小幅度內上撩,巧妙地卸去对方攻势,剑刃擦出一声清脆的金鸣,从冯·奥利茨的刃口滑过。
    整个人如水般流畅地绕出对方斩势的轨跡,反手回剑,刺向肋侧要害。
    冯·奥利茨冷哼一声,猛然侧跨半步,肩膀带著全身的力量横撞而来,將莱昂逼得微退。
    “你这点小招,是打不贏我的。”他压低嗓音,语气里透出杀意。
    “那就看你能不能接得住下一招。”莱昂淡声回应,眼神如同锁死猎物的鹰。
    话音未落,他脚下骤然发力前踏,剑势自愚者架势骤跃至公牛架势,身体前倾,双臂蓄力,一记重斩劈下!
    剑风呼啸,仿佛將空气生生劈裂:
    冯·奥利茨闷哼著抬剑架挡,钢铁碰撞溅出火星,巨大的衝击力逼得他脚下连退半步,鞋跟在石砖上擦出刺耳的摩擦声。
    莱昂趁势逼近,身形如影隨形,剑势骤然收转,切入铁门架势。
    下一刻,他连绵爆发第一剑横扫对方肘侧,逼其抬臂防御;
    第二剑迅速上撩,撩拨剑锋,將其重心扰乱:
    第三剑直刺面门,快到几乎让火光都被划开一线!
    冯·奥利茨被迫连退,步法凌乱,剑刃一次次被逼到极限,额角的汗水在火光中闪著冷光。
    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一一眼前的对手绝非单纯的“復仇者”,而是一位真正的剑术大师,速度、节奏与压迫力远超他的预期。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低吼著,双臂发力横挡住这一剑。
    莱昂的声音低沉而冷冽:“一个你不该放走的人。”
    下一瞬一一两道剑影在火光中猛然相交,“鏘!”一声刺耳金鸣炸开。
    剑锋擦出一串细碎火星,在两人之间进射而散。
    冯·奥利茨只觉虎口一阵刺痛,腕骨仿佛被钝锤敲击般发麻,整个人跟跪著退后三步,右手微微颤抖,握剑的力道已不稳。
    他一瞬间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那种在比武场上习惯礼数的贵族剑士,而是一个在血战中杀出来的对手一一技巧、速度、力量与压迫感如同合为一体的重锤,连呼吸都被压制在胸口。
    而莱昂却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步步逼近,每一步都沉稳而篤定,脚步声在主厅的石砖上仿佛战鼓般沉响。
    眼神冷硬如铁,架势稳如磐石,剑法不再是任何单一流派的形制一一那是融合了利希滕鲍尔的结构、费雷奥的节奏、匈牙利斩击的迅猛,以及他在户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杀伐技艺。
    “你还记得她的脸吗?”莱昂的声音再度响起。
    冯·奥利茨微微一证,心头涌上一股不安,
    “我的母亲一一你记得她的样子吗?”
    冯·奥利茨下意识抬剑回防,语气带著慌乱与破碎:“我—那是战场我不是一一不是我亲手杀的一一!”
    话音未落,莱昂的身形已骤然暴起。
    长剑从低位斜挑而上,隨即劈落,动作迅疾如闪电,伴隨著风声在耳畔撕裂呼啸。
    冯·奥利茨猛地横剑格挡,金属巨响震得他手臂剧烈发麻,虎口几乎崩裂,衝击力更是將他直接砸翻在地。
    嘴角溢出一丝血跡,整个人狼狐地滚向一旁,长剑脱手在地面翻滚。
    他狼狐翻身,眼角余光死死盯著那柄剑,急切地伸手去够。
    然而,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已近在耳边。
    莱昂踏前一步,剑锋稳稳地架在他咽喉之上。
    冰冷的剑刃逼得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喉结微微颤动。
    冯·奥利茨脸色骤白,呼吸急促如擂鼓,额上冷汗淌落。
    他微张著嘴,唇角轻颤,声音里带著从未有过的慌乱与求生本能。
    “等等———.不,不——听我说—.”他的眼神里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恐惧,“战爭是命令,我只是执行者一”
    “那你有没有想过,”莱昂的声音冷得如寒铁擦过颈骨,带著一股令人室息的锋锐,“在你执行命令的时候,被杀的人有多少无辜?他们也是別人的父亲,母亲,是孩子唯一的依靠。”
    冯·奥利茨的嘴唇翁动,却发不出声音。
    恐惧与悔意在眼底交错,他的目光开始飘乱,不敢直视眼前的人。
    “你杀了他们,烧了斯卡里茨,然后你活著,在宴会上谈笑风生。”
    莱昂的声音越发低沉,却像巨石般压迫而来。
    “而我,背著他们的血仇,在无数次苦战里活下来,只为了今天。”
    他俯下身,目光如寒霜般笼罩著冯·奥利茨,声音宛如最后的裁决:
    “这不是復仇。”
    “一一这是偿债。”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莱昂的手腕陡然下沉。
    长剑如雷霆骤降,毫不迟疑地贯入冯·奥利茨的胸膛,钢锋自锁骨斜斜穿入,深没至心臟。
    刺入的瞬间,骨与肉的阻力在剑身上传来,那是沉甸甸、毫不留情的惩罚。
    冯·奥利茨的眼睛骤然瞪圆,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唇瓣微微开合,似想说些什么,却只吐出一声极轻的气息。
    他的双手在半空无助地抖动了一瞬,像在抓寻什么不存在的东西,隨后力气尽失,缓缓垂落。
    温热的鲜血泪汨涌出,顺著胸口染红了莱昂的剑锋,滴落在石砖上,溅起一朵朵暗色的。
    火光映照下,那一抹殷红如同吞噬一切的影子。
    莱昂缓缓抽剑,金属离开肉骨的声响在主厅里显得刺耳异常,溅出的血珠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落在他靴侧。
    冯·奥利茨的身体剧烈一颤,隨后失去支撑般倾倒,沉重地砸在冰冷的石砖地面上。
    眼晴仍睁著,死死凝固著惊惧与不甘,那神情被火光定格,仿佛一具永不闭目的雕像,
    主厅的空气凝固,寂静得连火焰燃烧的细响都变得清晰。
    遗命团的战士们肃立两侧,默默注视这一幕。
    没有喝彩,没有低语,甚至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每个人都明白,这一剑背后的意义,不是欢庆的理由。
    莱昂静立在户体旁,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没有立即鬆开一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那段埋在梦境深处的血海彻底安息。
    这一剑,不只是斩杀一个仇人。
    这是压在胸口的吶喊,这是无数个夜里反覆出现的噩梦。
    今天,他终於用自己的手,將那段记忆钉死在了过去。
    良久,他才抬起头。目光越过火光与尸体,落在一旁被押解的冯·波尔高身上。
    对方面色恐惧,肩膀被数名战土死死按住,双手反绑在身后,嘴上缠著粗布,只能发出闷沉的低吼。
    莱昂缓步走到他面前,俯视著他。
    那一眼,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透骨的冷漠一一仿佛在看一件物品。
    “你还活著。”他的声音像铁屑摩擦般低沉,“因为你是人质,不是目標。”
    “你要活著,被当成一枚筹码。”
    话音落下,他转身离去。
    火光在他背影上摇曳,地面留下一道血色的脚印,身后只余尸体、血跡、和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沉默。
    马列索夫城堡的夜,仍被雾气笼罩。
    但城內,血的味道已经开始瀰漫。
    中庭石砖上的血痕未乾,地窖的门依旧半,残灯摇曳,照著墙角被束缚的俘虏与散落一地的兵器。
    战斗已过,空气却更加沉重。
    莱昂从主厅中缓步走出。
    剑仍在鞘中,但身上血跡未褪,眼神也未恢復平日的冷静,而是带著一丝被压抑至极点后逐渐平息的疲惫。
    他望了一眼天色。
    已近黎明。
    黑夜即將结束。
    他沉默地走回中庭,在那面墙边停下。
    特丽莎等人正等在那里,卡蓬已换上轻便的旅装,面色虽仍有些疲惫,但神色明显比先前镇定。
    “你真打算留下?”他低声问莱昂。
    莱昂点了点头。
    “我不能被人看到与你一同离开,否则整个计划就前功尽弃。”
    “那冯·波尔高你要把他活著送回?”
    莱昂看向被绑在一旁、面色灰败的冯·波尔高,语气平静:“他是最好的筹码。”
    “他是西格斯蒙德最信任的鹰犬。今晚死在这里,不足以动摇西格斯蒙德的根基。但如果他失踪、被俘、成为谈判筹码———·就足够了。““
    卡蓬沉默片刻,最终点头:“那你呢?”
    “你要继续回去,在那条蛇的身边,假装忠诚?”
    莱昂望著灰色的天幕,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缓缓將头上的斗篷拉紧,声音极低:
    “我还没完成我真正的復仇。”
    “冯·奥利茨只是子手。”
    “那个下令毁掉斯卡里茨的人——还坐在王位的边上,笑。”
    “我会继续留在他身边。”
    “等他笑到最无防备的一刻一一我再让他知道,他眼前的人,曾亲手埋葬了他最信任的同伴。”
    卡蓬望著他,神色复杂至极,
    “莱昂—你变了。”
    “也许是你本就该是这个样子。”
    “你不该只是一位铁匠的儿子。”
    莱昂没有否认。
    “我已经不是了。”
    他缓缓转身,对一旁的杰士卡、万尼克与特丽莎低声道:
    “今晚的行动到此为止。立刻执行第三阶段。”
    “斩首组负责彻底清扫西翼与主楼所有可疑处。”
    “护送组准备离城路线,沿我们来时的路径返回。”
    “卡蓬由特丽莎亲自护送,带二十名精锐,掩护至林外,再换便装出发。”
    “库尼什、万尼克,带人负责押解冯·波尔高,一路押至拉泰。”
    眾人纷纷点头。
    他们不问更多。
    这不是第一次在夜里执行这种“有头无尾”的任务了。
    莱昂的命令,已不再需要解释。
    他转身,最后看了卡蓬一眼:
    “告诉瀚纳什,我还活著。”
    “答应他的承诺,我已经做到。”
    “如果还有来日,別忘了我们今夜的合作。”
    “他能从我这里拿到一个同伴,也可能在未来—-拿到一场战爭的胜利。”
    汉斯:卡蓬轻轻一笑,伸手与他握住。
    “保重。”
    两人鬆手的瞬间,一切话语便已结束。
    特丽莎抬手发出信號,护送小队如影般从暗处出现,护著卡蓬穿过城堡后院,迅速消失在夜雾深处。
    库尼什领著战士扛起捆缚的冯·波尔高,用黑布蒙住头脸,將他悄然押出西侧小门,一路向山林方向撤离。
    而整个遗命团的主力,也如夜色中溶解的锋刃般,陆续从暗道退入林间,兵分数路悄然撤离。
    没有一人高声喧譁,没有战旗,没有欢呼。
    只有悄然流动的命令、冷静执行的动作,以及那一层未散的杀意,隱伏於泥土与雾气之间。
    马列索夫城堡,重归死寂。
    莱昂站在中庭之中,独自一人望著逐渐泛白的天色。
    他的眼神终於放鬆了一瞬。
    这一夜,他亲手手刃了杀父仇人,解救了旧日的友人,洗净了梦魔般的一段过往。
    但他知道,这並不是终点。
    这只是復仇的其中一步。
    他將目光转向远方那片尚未明亮的东方天幕,仿佛透过黑云看见了那座远方的修道院。
    塞德莱茨。
    他还得回去。
    那里,还有他的“身份”、他的偽装、他的潜伏,还有那个他迟早要亲手清算的人。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被鲜血洗过的城堡,
    寒风拂面,莱昂披上斗篷,转身离去。
    身影渐渐没入雾中,如同未曾来过。
    而这场夜袭,也將被掩盖於沉默与血跡之间,无人知晓是谁主导。
    当日清晨。
    塞德莱茨修道院內,晨钟响起,
    年轻的骑士学徒们揉著睡眼,依次进入剑术馆等候教习。
    王室指派的剑术大师如期出现在內庭长廊,
    他披著那件略有灰尘的斗篷,腰间佩剑,面容冷峻、神情沉静。
    没有人知道他昨夜去了哪里,也没有人问。
    学徒们只知道,当莱昂站在那里时,他的目光如猎鹰般凌厉,令他们连呼吸都安静几分。
    而莱昂自己一一只是略略將袖口拉平,望著那些学徒,平静开口:
    “排成两列。”
    “从左到右,轮流刺击。”
    没有人知道,昨夜的马列索夫城堡曾有火光、血跡与怒吼。
    更没有人知道,这位站在他们身前指点剑术的“王室教官”,刚刚亲手终结了自己的杀父仇人,並將西格斯蒙德的左膀右臂之一活捉送走。
    这一切,埋入晨雾与朝露之间。
    莱昂站在光与影之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但他的心里知道—
    仇还未报完,梦还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