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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隱秘血脉
    第96章 隱秘血脉
    “正因如此,我才来拜託你。”拉德季深吸了一口气,神情郑重。
    “你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一直都一无所知。我没打算让他一辈子当个私生子,但眼下这时候不是摊牌的时候。他的举动——太过率直,也太容易惹麻烦。”
    “所以你想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拉德季看著瀚纳什,目光中有一丝罕见的无奈:
    “他虽然自称佣兵头目,但他带的那批人,哪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僱佣军?多半是我从斯卡里茨带出来的青壮难民,装备和兵器更是东拼西凑,缴获到什么就用什么。”
    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摇摇头:
    “他也没跟我打招呼,招人这事是我后来听手下回报才知道的。他直接去了难民营,从那些还未安顿下来的斯卡里茨倖存者中挑人,动静不算小,我自然很快就知道了。”
    拉德季嘆了口气,语气中却没有责备:
    “我本想派人拦一下,但转念一想-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再拦也没意义。便乾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让人把一部分从斯卡里茨带出来的武器装备,按低价卖给了他,也算是--给他一个起步的机会吧。”
    瀚纳什静静听完,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最后只是耸了耸肩:“这不就是你一贯的作风嘛?嘴上说没关係,实际心里比谁都紧张。”
    “我只是—不希望他因为不懂规矩,被人盯上。”拉德季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他不清楚这么做已经算是越界了,可他是个好孩子,不该被当成野心家对待。”
    “放心。”瀚纳什起身走向窗边,推开木窗,望向远处拉泰郊外那片营地的方向,“我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是怎样的人。”
    他顿了顿,又咧嘴一笑:
    “他现在乾的这些事,虽然规矩上说不过去,但说白了比我们家汉斯那小子强多了,他以前整天就只知道喝酒打猎,最近倒是收敛了不少,但却老往遗命团营地那跑。拉泰又不是布拉格,
    周围也没多少其他领主,我愿意装糊涂。”
    拉德季闻言,脸上终於浮现出一丝轻鬆的神色,轻轻点了点头。
    但瀚纳什却忽然转身看著他,语气忽然认真了几分:“不过你得考虑清楚。他要是真把这摊子越做越大,再闹出点名声来你还不承认他身份,外人是不会再装傻太久的。”
    拉德季静默地望向窗外,沉默良久。
    夜风吹动窗帘,他低声道:“我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莱昂魔下的遗命团频繁出击,几乎踏遍了拉泰周边的山野与村道。他们如猎犬般嗅著风中的血腥味,一次次追踪、围剿那些残留的库曼人斥候与逃兵。
    这些零星分散的敌人不足为惧,他们成为了最合適的磨刀石。
    每一场短暂而突兀的遭遇战或计划好的突袭战,都是一次生与死的试炼,让这些尚未经歷真正实战的新兵,在铁与血的交锋中迅速成长。
    初上战场的新兵们,往往手脚发软、眼神惊恐,握著剑时的指尖会微微颤抖。有些人因恐惧而迟疑,换来的往往是同袍倒下的惨叫和血溅满脸的惊惶。
    可战场不会给予任何怜悯。
    他们在仓皇中挥剑、在泥泞中翻滚、在同袍溅出的鲜血中学会了什么是真正的战斗。
    每一场战斗,都是生死之间的挣扎一有人在战友的尸体旁仰天咆哮,內心的恐惧与愤怒交织成无声的宣泄。
    也有人在失去挚友的那一刻,握紧剑柄,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坚定与仇恨。
    渐渐地,他们的眼神不再迷茫,站姿不再鬆散,手中的剑也不再只是冷硬的铁,而是为了活下去而紧握的命脉。
    然而,代价同样是惨烈的一併非所有人都能撑过这场残酷的试炼。
    仍有不少战士倒在伏击的冷箭下,有人在混乱的战斗中战死,有人未能从那一瞬间的慌乱中反应过来。
    莱昂看著这些倒下的身影,心中百感交集,但却只能將这些情绪深埋心底,
    因为他知道这是战爭。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將这些新兵打磨成训练有素的战士。西格斯蒙德不会永远停留在波西米亚的土地上,等待他们的成长。
    仇恨与决心,虽能点燃人心,但在漫长的岁月中却会逐渐被消磨、被侵蚀。当热血被时间冷却,当愤怒被疲惫压垮,曾经无比坚定的信念,也会变得摇摇欲坠,
    如果西格斯蒙德带著他的军队返回匈牙利,那时的他们,又能做什么?
    难道,他还能仅凭一支佣兵团,就踏上征战匈牙利的道路,与一个庞大的王国抗衡?
    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莱昂深知,时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他必须儘快將这些新兵淬链成真正的战土,在西格斯蒙德尚未退回匈牙利之前,让这群在血与火中挣扎求生的倖存者,成为足以撼动王座的利刃。
    只有这样,他们才有机会復仇,才有可能完成亡者的遗愿。
    他们没有退路,也没有时间去哀悼逝者,他们只能在一次次的胜利与失败之间,继续前行,继续生存。
    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这支队伍,正在迅速蜕变。
    青涩正在褪去,战意在沉淀。
    那些原本只会在田间劳作的农夫、曾经胆怯哭泣的少年、失去一切而无依无靠的流民一一如今都在烈焰与鲜血的浸染下,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他们的眼神中不再只有恐惧,而是带著属於战士的冷静与决然;他们的步伐不再慌乱,而是踏著大地的沉稳与自信;他们的剑锋不再颤抖,而是充满了求生与復仇的意志。
    当他们再次面对库曼人的时候,握剑的手已不再动摇,眼中的仇恨已化为坚定的决心。
    遗命团,不再只是难民与倖存者的集合体。
    他们,正在向真正的铁血战士蜕变—
    为了生存,为了復仇,为了他们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午后阳光斜洒在营地边缘的林梢上,金黄的光辉掠过围墙尖桩,也照亮了正在中央帐篷內展开的羊皮地图。
    莱昂脱下战甲,擦拭著护臂上的尘土,他的眉头微皱,眼神中透著未曾散去的疲惫。
    特丽莎则站在他对面,將一张地图在桌上摊开,手指稳稳按住边角。
    “你还记得那张我们从库曼营地缴获的羊皮卷吗?”她开口道,语气凝重。
    “当然记得,那是我们遗命团清缴的第一个库曼营地。”
    莱昂走过去,俯身看向地图,目光锐利。他的眼神落在那道標记圈出的地方,那是一处位於塔尔木堡西侧的地点。
    “我们派去的人已经回报过了,位置確定一一那是个森林中的废弃村庄,名为普拉比西拉维奇,地形適合藏人。他在白天远远看了一眼,有炊烟,也有士兵巡逻,估计藏著不少人。”
    “是库曼人的营地吗?”莱昂眯起眼。
    “是的,但不仅仅是库曼人,还有一伙强盗也和他们混在一起。”
    特丽莎语气乾脆,眼中闪过一抹警惕之色:“从数量看,估计至少是个有好几十人的中型据点,不是我们之前清缴过的那些小营地能比的,而且可能还在继续聚兵,周围的库曼人好像都在往那靠。”
    莱昂的眉头皱得更深,指节轻轻敲打著桌面,声音沉稳而有节奏。帐篷內的空气仿佛凝固,只有那细微的敲击声在空间中迴荡。
    “我们不能放任他们继续壮大。”
    他的声音平静,却蕴藏著不可撼动的决心。
    “今晚行动,趁他们还没察觉到我们已锁定目標之前,先发制人。”
    特丽莎一证,隨即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赞同:
    “我也正有此意。”
    莱昂伸手將地图捲起,眼神凌厉:
    “传令,让战士们在黄昏前完成整备,用餐后整队出发。主力尽出,务必要一战拔除这个据点。”
    “营地要留守多少人?”特丽莎问。
    “营地最少要留二十名战士防守,但优先是新兵、伤员,还有—”
    莱昂顿了顿,目光落在特丽莎身上:“还有你。”
    “我需要你坐镇后方,万一我们出发后有变故,这里必须有人能统事。有你在,我能放心一些。”
    特丽莎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著他,唇角微微抿起,语气平淡却坚定:“我明白,你放心去莱昂点了点头,转身掀开帐篷布帘,一道阳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將他那双疲惫却仍锐利的眼神照得格外清晰。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如同落下的利刃:
    “告诉他们,今晚动身。我们要让这些躲在阴影里的库曼人,彻底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猎人。”
    帐篷外,训练场的號角声刚好响起,悠长而低沉的號音在空气中迴荡,伴隨著远方铁匠铺传来的锤击声,与整个营地的运作节奏融为一体。
    杀机已动,战火將燃。
    夜幕降临之前,一场血腥的猎杀,已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