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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九月份的水蜜桃
    第121章 九月份的水蜜桃
    “哦汤勤...哎呀!且住!我想汤勤乃严府的耳目,如今到此,老夫倒要留神一二,来,传话出去.”
    “猜透雪艷计牢笼,待等烛时候到,雪管叫贼子赴阴曹~”
    可携式半导体收音机內,放著马连良张君秋收录演唱的京剧《审头刺汤》。
    一进院大槐树下,方堃支了一张桌子,上面摆了茶水,时不时跟著哼唱几句。
    京剧就是这,难吗,难,可只要听得多了,高低能有模有样的哼唱几句。
    尤其是现在这个收音机的天下,这些曲目都是固定播出的经典曲目,想不会都难。
    陈爱军带人踏进院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好雅致,现在年轻人还喜欢京剧的可不多见了。”
    方堃抬头空出手笑道:“主任,您怎么来了,我这就看收音机里放啥我听啥,只可惜刘兰芳的《岳飞传》《杨家將》只有傍晚的黄金时段才播。”
    陈爱军背著手上前:“你这是鼓捣什么呢?”
    “弄了几盆,君子兰原先那盆太小,给它换个大点的。”
    方堃两手沾著泥,没法儿握手,麻溜回前院水槽冲了一下。
    出来的时候,陈爱军正盯著水缸里的鱼。
    “这跟故宫里的很像啊,你不会在故宫捞的吧?”
    “那不能,”方堃拿起桌子上的烟,给几人散了散,笑道:“朋友送的,这刚搬家,装修是装修好了,可哪儿哪儿都得归置,现在最缺的就是草草,得有点生气。”
    嗒~
    “你这小日子过得舒坦,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陈爱军瞅著方堃哪儿哪儿都满意:“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先处处?”
    “可別了,街道办的周婶王姐都说要给我介绍,我这不还在大学上学呢么,人生大事还不急。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现在讲究自由恋爱,父母媒婆什么的根本不听,说多了反而还心烦,我家那小子就是。”
    几人点上烟,陈爱军才说著这次的来意,他要的电话线审批通过了,比预估的时间还要快,这让陈爱军都有些纳闷。
    “这是孙师傅和李师傅,你看看电话按在哪个屋儿,带他们过去。”
    “正屋吧,两位跟我来。”
    方堃给他们带到了北屋,电话按在茶几上,其实方堃想最好臥室厨房都按一部,这样打起来也方便,省的来回跑。
    可现在这个想法也只能想想了,八十年代的仙子啊啊座机电话串线是普遍现象。
    声音时大时小,中间甚至还有可能有接线员插嘴。
    打长途电话,更是『刺啦刺啦”响,需要提高嗓门大喊。
    现在的电话主要是步进位交换机和纵横制交换机,故障率高,人工跳线容易出错,而且电话线京城现在平均三千六百人共用一部。
    打起电话来,並没有想像中那么顺畅。
    当然最最关键的是,现在电话资源太紧张了,方堃申请一部已经顶天了,他一个人使用三部,
    狗听了都得摇头。
    方堃给他们倒水,那两个大鱼缸现在还空荡荡的,屋里家具古色古香,陈爱军终於知道这小子为什么要鼓捣草草的,的確少了点生气。
    “方堃啊,这在大学也是可以边学习边考虑终身大事的嘛,我有个侄女儿,也在读大学,你们肯定有的聊。”
    方堃连忙摆手:“您可饶过我吧,实不相瞒,我已经有对象了,只不过现在还在上学,等一毕业,估计就会结婚。”
    “也是北大的?”
    “也是北大的。”
    陈爱军心里一阵可惜,他眼睛不瞎,就这一屋子家具,单拎一件出来都不简单。
    当初文学交流座谈会,外地报纸可能报了过几天热度也就过了,方堃那张和矛盾冰心他们站在一起的合照,没多少人在现实中碰见能认出来。
    可京城不一样,尤其是现在这个年轻人就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
    最近很火的《高山下的环》,陈爱军没有主动看,而是被他老伴安利的,可想而知有多火。
    方堃的起势,在明眼人眼里都能看见。
    现在再想,这电话审批能这么快,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要是真能把自己侄女儿介绍过来,喜结连理,绝对是件大好事。
    方堃乐呵呵的看著他,结婚要么就自己找老伴儿,要么就单著,相亲,狗都不相。
    鼓捣了能有半个小时,固定电话装好,红色机身,白色按键。
    方堃试了试,给韩錚囤货点拨了过去,西城阜成门旁边的一个小院儿里。
    这地儿是张朝阳找的,为了方便联繫,电话线自然也是人家安排资源装的,
    “喂,哪位?”
    方堃在电话里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道:“金子,是我方堃,子在不在旁边?”
    “是你啊哥,錚子不在去天津卫了,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您有什么事?”
    “没事,这是我家里的电话,你记一下,以后有事就拨这个號码。”
    “好嘞哥。”
    电话掛断,安装师傅又提醒了几句,拨打电话前三分钟是0.22元电话费,后面每增加一分钟,
    加0.11元,长途电话则是0.61每分钟。
    按现在的平均薪资水平,打电话的確也是一件奢侈的事儿。
    方堃又散了圈烟,聊了一阵,才送他们离开。
    在门口摆摆手,等他们走远一段距离,回去继续鼓捣盆栽。
    他这七百多平的院子太大,屋內屋外指望一时半会儿彻底归置好是不可能的。
    盆栽方堃只买了两盆,一是他的车篓子只能放两盆,君子兰和月季。
    再一个,他得等寧姚回来,让她参与进来,俩人一起去逛逛市场。
    现在京城还没有形成专业的大型卉交易市场,想买就去市大街,
    那地儿是四九城重要的商业街之一,日用杂品,菸酒糕点卖什么的都有。
    方堃的锅碗瓢盆也多是在那边买的,君子兰换了个大一號的盆,重新浇透水,直接摆在了凉亭旁边。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全部归置的像模像样的话,没个几十盆下不来。
    洗手,回屋又拿起电话。
    “喂,哪位。”
    “还是我金子,刚才身边有人不方便说,回头你告诉錚子大宝他们一声,这周周日来家里吃顿饭,全当暖房了。”
    “得嘞哥,等他们回来一准儿转告,对了,张朝阳那边...”
    “那边我亲自打个电话。”
    方堃手里有郑卫东的电话,想了想,他还是拨了过去。
    指望攀附权贵,方堃从头到尾是没有这个想法的,权贵这个东西要么你自己本来就是,要么你努努力成为里面的一份子,反正千万別想著攀附,没劲!
    只不过他们现在正在合作,自己搬家,於情於理都应该请过来认个门。
    自己请,和等人家发现你搬家了没通知,完全是两个概念。
    嘟~嘟~
    咔!
    “喂,你找哪位?”
    电话里一道中年女声,方堃问道:“请问是郑卫东家么?”
    “是,卫东现在不在,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阿姨,麻烦您等他回来转告一声,就说方堃问他明晚有没有时间,来家里吃顿饭,最好是回个电话。”
    “好好好..”
    电话另一头,电话掛断,中年妇女砸么了砸么。
    她可不记得自家儿子身边有这么个朋友,不过这名儿听著挺耳熟的。
    臥室走出一个女人,波浪披肩捲髮,一身睡衣睡眼朦朧道:“婶子,谁打来的电话?要是他的,你就说我不在。”
    “不是,是卫东的一个朋友,叫什么方堃的想请卫东吃饭,这孩子长大了,我现在说话也不听,还有你,不是婶子说你,志国已经承认错误了,你们两口子日子还得过,你说你....
    郑婭楠自动过滤了这些碎碎叨叨的话,在桌子上倒了杯水,吨吨吨就是喝,视线又恰巧落在了一本尚未合住的杂誌上。
    “婶子,你刚才说的那个方堃,是那个堃啊?”
    “这我哪知道,反正就叫方堃,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你说你这天天晚上不睡,白天不醒像什么样子,你也別怪婶子多嘴,你妈...”
    郑婭楠上前楼住对方的胳膊,笑道:“婶子,您就別劝我了,他杨志国当初肯入赘我们家,还不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好嘛,从一个初中教员调到教育部,不想著好好发展,去搞办公室婚外情去了。
    婶子,你说他知道错了,后悔了,要我看他不是知道错了,是知道得不到我的原谅他的政治前途就完了,反正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当初就是瞎了眼。”
    “你啊,是男人总会犯错,总得给他一次机会,不然你说怎么办,离婚?传出去光唾沫星子都能砸晕你。”
    郑婭楠著嘴,“离唄,日子是自己过的,看別人眼光多累。”
    中午,郑卫东没有回家,一直到晚上才回来,临睡觉郑母嘀咕了一句电话的事。
    次日早晨,郑卫东给方堃回了个电话,又对上出现的郑婭楠。
    “早啊姐。”
    “卫东,你这个叫方堃的朋友,该不会就是杂誌上这个作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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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看杂誌?”
    “看不起谁呢,你老姐我每天读报看新闻,关心国家大事是必不可少的。”
    郑卫东好笑道:“旁人说这话我信,你我是真不信,是他,北大中文系的学生,小说写的挺火的,胆子也挺大的。”
    “今晚请你吃饭,带我去蹭一顿唄?”
    对上那双眼睛,郑卫东缩著脖子:“你跟著去凑什么热闹,人家新家乔迁暖房请的是我,又没请你。”
    “大作家啊,我这待著也没什么意思,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方堃这边,请客暖房他也不可能一次性把人叫全,闹哄哄吃完,屁股一拍走人了,给自己留下一堆得洗的碗筷盘子。
    先请郑卫东,再请韩錚他们,等开学赵勇军他们回来再请一顿。
    出门买菜,顺道又去三味饭店逛了一圈。
    开业在即,隋三味不光订製了横幅,还专门请了锣鼓队和舞狮子,到时候鞭炮一响黄金万两,
    现在一切就绪等的就是开业吉日。
    隋卡隋老头儿为此,还专门订了一套中式褂子,只是八月份的现在,伏天都没过,穿上纯纯就是遭罪。
    “您老这料子不错啊,这衣服百货大楼应该没有吧?”
    “头髮短见识也短,隆庆祥订製,你当烂大街的货呢。”老头儿白了他一眼。
    隆庆祥,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嘉庆时期,专门给皇家定製衣服的裁缝铺。
    时至今日,虽然早已经没落,可仍旧走的是私人订製的路子。
    “您给我个地址唄,我回头也去弄一身儿。”
    “金老头儿现在连店铺都没开起来,想下单必须熟人引荐,你自己寻摸过去也白搭,门都进不去。”
    方堃看著这老头儿身上的料子,左侧衣角部位还有一个独特的绣,已经算是国內最早的logo
    了。
    又看向对方那双布鞋:“鞋也是定製的?”
    隋卡没有应,而是道:“改明儿我带你去一趟,四季的衣服鞋子都能订,我看你小子也挺喜欢穿布鞋的。”
    方堃的確喜欢穿布鞋,实在是这玩意儿太合脚了,回力太硬,皮鞋太正式,橡胶底子的鞋又闷,他最喜欢拖拉著布鞋,脚后跟也不踩进去的那种鬆弛舒服感。
    约好时间,去菜市场买菜,当天下午六点左右,方堃在家等到了郑卫东。
    人进院子,又给他摇到了门口。
    一辆柴油三轮车停在门口,除了一个中年人,一旁还站著一个女人。
    “先介绍一下,这是我姐郑婭楠,知道请客的是你,非要跟著过来凑凑热闹。”
    “你好方堃,应该不会不欢迎我吧?”
    “欢迎欢迎,我叫你婭楠姐吧。”
    方堃眼里有些惊艷,郑婭楠今天穿了一条素色长裙,大波浪披在肩头,腰部紧束,胸口很伟岸,脚上踩著一双女士皮鞋,身高正好在方堃鼻尖处。
    让他惊艷的是对方的气质,郑婭楠的眉毛浓厚,双眼皮显的眼睛很大,尤其是脸型配上高鼻樑下面的红唇。
    不是樱桃小嘴,而是那种偏欧美的唇形,上薄下厚。
    整体给人的感觉,虽然郑卫东说是姐姐,可方堃在她身上嗅到了九月份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股御女的味道。
    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