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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战略调整,名副其实
    第183章 战略调整,名副其实
    石寧伏诛,冀城既下,算是彻底稳住了苟军在秦州的阵脚,轻易不可能被赶走了,原本有些混乱乃至危险的局面立刻变得清晰起来。
    而一直到石寧被杀,他们盟友们,还在观望待进,哪怕距离最近的王擢,离著冀城都还有上百里的路程,將眼神助攻做到极致。至於凉州的张,就没出过金城郡。
    当“冀城之战”终了之后,三路“友军”的反应也相当真实。仇池国那边,
    杨初来不及回味失败的苦果,为防苟军来攻,急忙增兵杨俊,在祁山一线布防。
    张重华那边,也不敢真的掉以轻心,得知消息之后,便遣將军宋修,领兵八千,增兵大夏郡,於河西设防。同时,遣使东渡,前往陇西,招揽王擢,意欲与之携手抗苟。
    至於王擢,他的压力显然是最大的,他面临著苟军初入秦州时石寧的处境,
    直缨苟军兵锋,在胜利加成之下,更显凌厉。
    不过,若论军事才干,王擢显然是要优於石寧的,他掌握的陇西兵卒中,也不乏精兵。因此,石寧的失败虽令其震动,但远未至畏惧的事情。
    相反,事已至此,王擢反而放下了所有负担一般,全力做起御敌准备来。一方面,王擢积极於中陶、道一线布置军事防御,屯兵一万五千余人,规模虽然仅石寧一半,但其中能战之卒,可远超石寧。
    另一方面,王擢又积极遣使联络,做“外交”上努力,深请一个左右逢源。
    在与凉州方向勾兑,答应张重华招揽以合作抗苟的同时,同时还向冀城派出使者.:
    王擢的使者向苟雄道贺剿除石寧这个羯赵残匪余孽的同时,也表示,他没有同苟將军作对的意思,只想守护陇西一片安寧。若得允,王擢甘为从属,为苟將军戌守西境,永不敢东扰,同时年年必有贡献,云云。
    说起来,在石虎时期,王擢虽不如麻秋那般“威名显赫”,但也算一员老將、宿臣了,资歷深厚,他当將军时,苟政、苟雄兄弟还在大兄苟胜的羽翼下当著不名一文的下级军官。
    如今,迫於形势变化,能够如此主动伏低做小,不矜於顏面,也算是难得的梟雄器量了。而其所有的准备,事实上只为一件事,割据陇西,当个土皇帝。
    如果从一种歷史的高度来看待他这种心理与考虑,或许显得短浅、狭隘乃至愚蠢,但在这等乱世,此邦兴,彼国灭,与其上別人的船,不若靠自己。
    在王擢积极备战、纵横闔之时,苟雄却没有急於西进。一者,西征以来,
    也有一个月,大战固然没有,但將士的辛苦却一点不少,需要一定时间休整;
    二者,近三万军民的消耗,还是相当庞大的,就地因粮,根本无法支撑,扶风乃至长安的粮械供馈虽然不绝,但几百上千里的路程,运输补充,也需要时间;
    三者,则是天水的状况,实在堪忧,石寧为御苟军穷兵武,这后遗症也全让接收天水郡的苟军来承担了。降服的三万冀城守军中,苟雄只挑拣了五千人,
    作为战卒,余者皆需要安置。
    而一旦涉及到军事之外的事务,对苟雄来说就没法轻鬆,当然他是有办法的,一则向苟政请援,二则通过与天水当地豪强的合作,安抚土民。
    降卒事未了,难民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面对那些来投的受石寧迫害的天水当地百姓。得知他们是衝著自己名头过来的,苟雄是既感动,又头疼,还不得不管。
    诸多因素之下,苟雄不得不暂时按捺住进兵的衝动,也是在见识了天水的凋,以及秦州的人情风貌之后,苟雄方真正认识到。欲平秦州,绝不是单纯的军事征服就行的。
    自普末以来,胡羯横行,传统的北方的地方组织形態、土民生存状態都被彻底打破,甚至可以说,在持续的战爭、疾疫、灾害侵袭下,在空前黑暗、压抑、
    混乱的社会背景下,当前的北方士民的生產生活方式,都处在一种畸形的状態中。
    同在关西,如果说在雍州,在关中平原、渭北丘陵、秦岭山缘间,还能看到一些零星的村聚组织以及避难的自耕民,那么在秦州,作为一个贱民,倘若没有一个依靠的集体,没有一个依附的强人,是根本活不下去的,这一点不论夷夏。
    因此,那些散布郡县的堡壁、部落,便是最基础的生產组织单位了,而真正能代表当地“民意”的,毫无疑问就是那些豪强、堡主、酋长、民师。
    虽然九州天下皆是如此,但秦州这种各种势力交杂的过渡地带,程度则要更深。而苟雄想要平定,首先就要摆平那些大大小小的“民意代表”,甚至於,占据陇西的王擢本质上也是豪强之一,只不过势力大些。
    值得一说的是,在抚纳群豪之事上,苟雄要远比苟政適合,苟政长於倚势用术,苟雄的豪放义气,则让他更善於与“豪杰们”打交道。
    也是从驻守冀城之后,许多当地豪杰都前来拜见,都受到苟雄的盛情款待,
    隨著时间的推移,在示范效应之下,整个秦州诸郡都有慕名来访者。
    从其中,苟雄也从中发掘了不少人才,这些人在短时间当然不能提出包括忠诚在內的各种高要求,但他们对於苟氏集团对秦州建立统治的过程,也的確起到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比如,有一个名叫姜宇的青年才俊,就主动投效。那是一个长相俊美、文武双全的俏郎君,出身天水姜氏,少孤贫,成长磨难,在岳父的財力支持下,小有名气。
    年纪虽轻,学问却也不浅,並且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石寧在冀城时,姜宇只是带著家人扈从,躲避蛰伏。等苟军一来,並占领冀城,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果断投奔自荐。
    在与姜宇一番交谈过后,对这个弱冠之年的青年,十分喜欢,尤其欣赏其胆略、见识,拜其为从事,带在身边,直接参谋秦州的军政大事。
    而姜宇入幕之后,给苟雄提的第一条建议,便是答应王擢所请,罢兵言和。
    在姜宇看来,王擢是一员宿將,沙场经验丰富,且已在渭河上游占据形势,布置防御,准备充分,贸然西进,胜算並不高。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在於,苟军与凉州之间,的確需要一个缓衝地带。倘若逼迫过甚,王擢必然倒向张氏,倘若他真与凉州合流,那么对苟军的威胁就大,
    想要攻克的难度也將更高。
    相反,若能允其一定余地,王擢更有可能选择在苟氏、张氏之间左右逢源,
    以保持独立,不论如何,当初羯赵征凉时,王擢作为赵將与凉军之间也是有一番惨烈廝杀的,恩怨並不浅。
    至於如何收取南安、陇西乃至金城诸郡,只需一年半载的休整,练兵积穀,
    背靠关中,秦州苟军將更加强大,而王擢的发展是极其有限的。
    同时,克冀城、诛石寧的办法,也未必不能用在王擢身上,陇西的豪强们,
    当然也不可能死心塌地追隨王擢,他们最擅长的还是根据形势依附强者、追逐胜利.::
    对姜宇这番见解,苟雄表示高度认可,是附掌盛讚,全盘接受,並將此人,
    此议以及他对秦州战略的未来计划,归纳成文,递往长安匯报。
    姜宇也由此,直接打进苟军的高层,当然他事实上是被苟雄作为招抚秦州豪强的一个表率。毕竟,建威將军连姜宇这样一个年轻后生都能如此礼遇厚待,何况其他有粮、有產、有人的豪杰了。
    在苟雄驻军冀城,镇守西陲,调整秦州攻略的同时,长安的苟政,也迎来了一次升级,来自东普的封赏,假节、侍中、雍州刺史、都督雍、秦诸军事、略阳郡公。
    七月底,在距离郡县之战过去將近两个月后,建康那边又遣使来了,代表朝廷对苟政进行册封。这一次,当然还是由殷浩主导,只不过比起前两次,显得要有诚意许多,把苟政想要的、该封的名义头衔,给了个全。
    难得朝廷放下那可笑的傲慢,正眼看人,苟政也给足了面子,派人迎接。当然,为了避免魔下那干武夫思想混乱,对於这次“诚意满满”的使者,苟政的接待很低调,只由他偕同几名高级文武参与。
    以一种不卑不亢的態度,將普廷的封赏照单全收,同时对郡县之战的“误会”再做解释,接受朝廷就“雍凉衝突”的调解,並且表示、保证將率领关西豪杰,协助朝廷北伐,平定中原,还復旧都.....
    至此,苟政对关中的统治,算是有一个正当名义了,获得他此前一直希望的“名正言顺”。但显然,与梁州晋军的一场“苟马大战”,已经將苟政与晋室之间的关係揭露得很清楚了,这种心怀贰志、若即若离,或许也更適合苟政。
    有一点值得注意,普廷此番对苟政的封赏,不管是雍州刺史,还是都督雍、
    秦诸军事,此前可都是赐给洪的,只不过那老氏野心更大,自称三秦王,勃勃野心、偕越之志將普廷的权威衝击得苍白无力。
    此番,又將这头衔另赐给苟政,这其中未必没有其他机心,几个月前,苟军与氏在河东的那场廝斗,建康那边显然是有所耳闻的。
    而据苟政的探报所获,健在从枋头西撤之后,一边在汲郡重整旗鼓,一边遣其叔安亲自南下建康,再度向晋廷投诚,比起乃父,態度要更加诚恳,並且得到普廷不念旧恶的宽容与封赏..:::
    不管建康那边是否有挑动苟、仇恨,以期相互制衡的自的,对氏视为仇敌的苟政来说,他就是这样认为的。
    基於一种蔑视的心理,苟政以一种调侃的语气问来使黄门郎丁纂:不知殷中军何日领军北上,北方义士已然等待半年多了,不知尊驾可曾过长江?
    丁纂对此,显得相当尷尬,只能拿庐江太守袁真攻打归附再魏的合肥之事来化解,不管怎么样,那也算是一场胜仗,掠了些民户南下,更是在殷大名士的北伐统筹下进行的.::::
    又变化了门头的略阳公府內,新添了一件秋衣的苟政,与郭毅、薛强等僚属,做著关中雍、秦的军政安排討论,秦州那边,是重点方向。
    经过一番商討,长安这边,一概照准。而比起那些有理有据的建言进策,更让苟政高兴的,是苟雄能够从一贯的军事思维中调整过来,开始真正懂得如何用军事之外的手段,去达成攻略目標,这样的苟雄,才能让苟政放心將西睡的安全交给他,而非单纯因为他是自己兄长。
    “程宪,你替我擬文,回復二將军,同意其请,秦州攻略,可以放缓。王擢那边,可以谈判,只要他不倒向凉州哪怕让他保持暂时的独立,也不是不可接受!”轻轻呼出一口气,苟政以一副干练的姿態,冲隨晋使归来的通事程宪道。
    “诺!”程宪拱手应了声,便提笔下文了。
    由於在建康下了大狱,吃了苦头,差点连命都丟了,归来的程宪,对建康朝廷那干“虫”分外蔑视,甚至带有一种怨恨的心理。
    回来之后,对苟政倒是显得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了,也是因为这种变化,苟政对他的信任也提高了,让其可以真正地参与到苟政的决策圈中来,
    须知,如今投效苟政的关西右族中,得到这份信任与资格的,到目前为止,
    还只有杜郁、郭將、徐盛,后两者,仅仅具备发言权。
    也可想而知,有惊无险的建康之行,对程宪也是一场难得的机遇。
    “这个姜宇,姜子居,是何人?”吩咐完,嘴角泛著笑意,苟政兴致盎然地问左右道。
    对此,却並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答案,倒是杜郁,提了些关於天水姜氏的事,但也相当少。
    得不到更多的消息,苟政只能感慨道:“有如此青年才俊相投,总是让人喜悦的!何谓人心?这便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