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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林昭,国之大贼
    看著林昭的背影消失在养心殿外。
    周皇也从软榻上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渐渐隱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
    “咳……咳咳……咳咳咳!”
    一股剧烈的咳嗽声猛地爆发。
    周皇猛地捂住嘴,整个身体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蜷缩起来。
    那张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陛下!”李德全大惊失色,慌忙捧过一碗参汤,跑到周皇近前,“陛下!保重龙体啊!”
    周皇摆了摆手。
    示意自己並无大碍。
    他接过那碗参汤,正准备喝,却透过碗中的倒影,看见了自己那有些苍白的面颊,久久无言。
    许久之后,他將参汤放到一旁,一口未喝,道:“太子这几日,可曾出过东宫?”
    李德全躬著身子,低声道:“太子这几日,似是有染上了风寒。”
    “已经在东宫静养了好些时候了,一直未曾出门。”
    “平阳公主也曾去探望过,但被太医拦在了门外。”
    周皇闻言摇了摇头,嘆息一声:”太子为人仁厚。”
    “只可惜啊......”
    “身子骨还是隨了他的母后......”
    他將手中的参汤,一饮而尽,那苦涩的药味,似乎也无法压下他心中的苦涩。
    他缓缓站起身,望向东宫的方向,喃喃自语:
    “也罢,趁著朕还能做些事情。”
    “就再替他多扫清点障碍吧。”
    与此同时,东宫。
    寢殿之內,药气瀰漫。
    太子赵珩正皱著眉头將一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他披著一个厚实的毯子,盘坐在一个不停往外冒著热腾腾的蒸汽的桶上,中间用木板隔开。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极为寒冷。
    那张消瘦的面颊上带著一丝挥之不去的病气。
    面容虽然俊秀,但也少了些皇子该有的英武之气。
    “殿下,感觉如何?”一旁的白髮太医赶忙上前,为他诊脉。
    片刻之后,太医收回手,眼中闪过浓浓的忧虑。
    却还是躬身道:“殿下贵体已无大碍,只需要好生静养即可,切莫在动气伤神。”
    “有劳了。”
    太子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
    那太医躬身退下。
    殿外,一个穿著一品太傅官袍,看上去颇有气质的老者早已等候多时。
    他正是当今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东方瑞。
    “孙太医,”东方瑞见太医出来,赶忙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殿下的风疾......”
    孙太医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殿门,又四下扫视了一番,確定没有宫女和太监在旁偷听,才摇了摇头,开口道:“殿下的病情,老夫无能为力。”
    “殿下的病根早在娘胎时便已落下,如今已是积重难返。”
    “如今染上风寒,病情只会加重......”
    “下官开的这些虎狼药,虽说能暂时遏制住病情。”
    “可时间一长,终究也只是饮鴆止渴。”
    东方瑞闻言,眉头皱的更紧。
    储君,乃是国之根本。
    若是动摇根本......
    轻则朝堂动乱,重则整个大周的天下都......
    东方瑞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穿著青衫的年轻身影。
    太子殿下贵体有恙,朝中又有如此受宠的年轻权臣,若是......
    “唉……”他长长地,嘆了口气。
    不敢再往下去想。
    东方瑞缓缓走下东宫的台阶,神情凝重。
    正当他打算登上自己的马车的时候,却发现一辆没有任何徽记的,普通的马车悄然停在自己的身旁。
    车帘,被一只有些苍老的手掀开。
    露出了左相秦汝贞的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东方大人,”秦汝贞的声音在东方瑞的耳边响起,“上车一敘?”
    东方瑞停下脚步,有些琢磨不透面前这个老人的意思。
    东方瑞身为太子太傅,乃是朝中天下清流之首。
    平日为人刚正,和秦汝贞等秦党势同水火。
    今日,秦汝贞怎么会突然现身,来邀请自己谈话?
    见东方瑞迟疑,秦汝贞脸上闪过一丝嘲弄。
    “怎么?东方大人是怕被人看见了,污了你那清流的名声?”
    东方瑞有些摸不准秦汝贞想说些什么,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走上了那辆马车。
    车帘,缓缓落下。
    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等东方瑞从马车上走下来时。
    他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阴沉的多。
    秦汝贞的话就像是魔音一般在他的脑中迴荡。
    “东方大人,你我皆是陛下的肱股之臣,当为这大周的江山,思虑长远……”
    “太子殿下仁厚,但其身……恐难承大统啊。”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可立一个……病君。”
    “那林昭,乃是武勛之后,杀伐过重,又有圣眷在身。”
    “手中不仅有镇北卫,更是开府建牙,有网罗天下士子之意图。”
    “若是让他笼络一批进士北上,恐怕......”
    东方瑞的脑海里迴荡著那四个字。
    国之大贼!
    “三日后,便是今科进士的同年会。”
    “届时,东方大人只需......”
    东方瑞猛地闭上了眼。
    不愿再往下去想。
    可他又不得不想。
    他身为太子太傅,朝中清流,有些事,哪怕他知道秦汝贞在利用自己。
    知道秦汝贞才是现在的真正的国之大贼。
    可他不敢赌。
    一边,是他辅佐了十余年、却身有沉疴的太子。
    一边,是权倾朝野、手段通天却渐露出老態的权相。
    中间,还有一个圣眷正浓、却也锋芒毕露,不知是忠是奸的林昭。
    他该怎么选?
    他又能怎么选?
    “唉……”
    东方瑞抬头望著渐渐西沉的太阳,发出了一声疲惫和挣扎的嘆息。
    ......
    第三日,曲江流饮亭。
    天色,一如东方瑞那日的心情,阴沉得厉害。
    虽是同年之宴,惠风和畅,亭外却感受不到半分暖意,反而透著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新科状元崔恆站在亭口,望著陆续前来的同窗,脸上强挤出笑容,心中却沉甸甸的。
    三日前,太子太傅、帝师东方瑞大人亲自召见了他与赵申,一番“教诲”,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