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看著孩子眉心的黑气淡了些,才缓缓点头。
“你们最近有没有带孩子去坟地、火化场,或者老宅那种久没人住的地方?”
林东和孙儷对视一眼,都用力摇了摇头。
“没有啊,”
林东急声道,
“她幼儿园放暑假,除了去公园就是在家,连远一点的亲戚家都没去。”
“这就奇了怪了。”
李健手顿了顿,阴气沾身要么是去了阴地,要么是接触了阴物。
他抬头看向孙儷:
“那最近家里有没有祭祀,或者……收到什么旧东西?”
“祭祀”
两个字刚出口,孙儷突然“啊”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了:
“前几天,是我婆婆去世一周年,我们在家摆了灵位,还烧了些纸钱……当时孩子也在旁边,还给婆婆磕了头。”
“这就对了。”
李健语气沉了沉,
“孩子眼净,祭祀时若有滯留的阴魂,很容易跟著孩子走。
你婆婆许是捨不得孩子,才不小心让阴气缠上了。”
他话音刚落,孙儷怀里的小女孩儿突然动了动,原本皱著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呼吸也变得平稳。
孙儷试探著摸了摸女儿的额头,惊喜地低呼:
“不烧了!真的不烧了!”
李健看著孩子沉沉睡去的模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平安符,递了过去:
“这是平安符,让孩子隨身携带,不能碰到水。”
安排完林东夫妇,李健看向林道长。
林道长正端著粗瓷茶碗,乐呵呵地朝他扬了扬下巴,眼神里藏著几分促狭的笑意。
“你自己处理就好。”
林道长指尖敲了敲桌面,语气轻描淡写。
李健点了点头,转身快步回到林东夫妇面前。
他深吸一口气,儘量让语气平稳:“我们这驱邪是收费的。”
话音刚落,林东夫妇的身体同时僵了一下,下意识地攥紧了手。
李健清晰地看到,林东粗糙的指节泛出青白。
——那是被生活压得太紧的人,对“钱”二字本能的紧张。
他目光扫过二人的穿著,这一看就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人家。
李健喉结动了动,放缓了语速:
“你们家的情况,就给八百块吧。”
“呼——”
林东猛地吐出一口长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
八百块虽不算少,但远没到他预想的“天价”,足够他给凑出来。
他连忙点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行,小师傅,八百块行!我这就给你掏!”
说著就往裤兜里摸,动作急切得像是怕对方反悔。
“不用这么著急。”
李健伸手拦了一下,
“等事情彻底处理完,確认孩子没事了再给也不迟。”
林东夫妇对视一眼,眼里满是感激。
八百块对他们来说,是大半个月的生活费。
能先办事后给钱,无疑是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这样,也不怕李健没办法解决他们的事,反而收了钱
很快,李健让如意拎上装著罗盘、符纸的布包,自己则带著林东夫妇往门口处走。
出发前他本想叫上小虎,却发现院里早已没了那小子的身影。
——是林道长用了什么法子,悄无声息地把人送上学去了。
山路崎嶇,走了將近一个小时,才看到林东家的那栋小瓦房。
土黄色的墙皮斑驳脱落,屋顶的瓦片也有好几块裂了缝,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这一片住的都是靠山吃山的农户,日子大多不算富裕,谁家有点事,转眼就能传遍整个村子。
果然,李健几人刚走到院门口,周围邻居家的门就陆续开了缝。
没一会儿,院墙外就围了不少人,交头接耳的声音顺著风飘了过来。
“你们说林东他闺女到底咋了?据说都躺三天了,请了好几个先生都没用。”
“可不是嘛!你看他带来的这两个人,男的看著二十出头,女的更年轻,这能有啥本事?”
“我看悬!別是来骗钱的吧?咱们可得盯著点,別让林东夫妇再遭罪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探头探脑地往院里瞅。
林东脸上有些掛不住,想开口解释,却被李健轻轻按了按胳膊。
“不用管他们。”
李健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他抬眼扫过院子,目光最终落在堂屋的方向。
——常人看不见的淡灰色阴气,正像一层薄纱似的,缠绕在堂屋的门框上,隱约还往西侧的臥房飘去。
看来他猜得没错,確实是林东母亲的魂魄在缠著孩子。
只是现在是白天,阳气正盛,魂魄不敢现身,只能躲在阴气最浓的地方。
李健收回目光,对林东夫妇道:“先进屋吧,看看孩子的情况。”
林东夫妇的脚步踩著玄关的地垫,还沾著外面深秋的寒气。
便急急忙忙,將怀里的小女孩儿,放到主臥柔软的被褥上。
小女孩儿小文,原本烧得通红的脸蛋,此刻褪去了红。
呼吸不再像之前那样急促,胸口平稳起伏,连眉头都舒展了些,看著安稳了不少。
孙儷坐在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女儿微凉的额头,悬了大半天的心终於落了半截。
他们虽然条件不好,但他们都知道,高烧不退,严重的甚至会危及性命。
她转过身,眼眶还带著未消的红,看向站在门口的李健,语气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激:
“小师傅,谢谢您,要是您,说不定……”话没说完,声音就有些发颤。
李健却摆了摆手。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客厅角落,眉头微蹙,
“不过你家確实有阴气盘踞,而且藏得挺深的。”
话音刚落,他抬手指向斜对主臥的一扇木门。
指尖停留的位置,空气似乎都比別处冷了几分。
李健能明显感觉到,那个房间有东西!
“那个房间,是阴气最浓郁的地方。”
林东顺著他的手指看去,脸色瞬间沉了沉,喉结动了动才缓缓开口:
“那个房间……是我妈生前住的。她去年冬天走了之后,就一直锁著,没再有人进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