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眼神他太熟了，每次李健想坑他的时候，都这样。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紧紧攥著共享单车的车把，像是在防备什么。
    李健没直接回答，只是抬手指了指桥下的河水。
    浑浊的水面还泛著阳光的碎光，风一吹就皱起层层涟漪，看著就透著股凉意。
    “你游泳技术咋样？”
    “还行吧，”胡小帅隨口答了一句，脑子里还在琢磨李健的意图。
    “小时候在老家河沟里泡大的，淹不死。”
    话刚说完，他突然顿住，眼睛猛地睁大。
    盯著李健的手又看了看水面，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不是，你是不是想让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健就乾脆利落地点了点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你想对了。
    等会儿你顺著桥边的石阶下去，假装脚滑掉水里。
    不用真淹著，就扑腾两下，把桥上路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就行……”
    “不行！”胡小帅想都没想就喊了出来，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拒绝，婉拒了哈！”
    这次，轮到李健的话卡在半空，他甚至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强调。
    “你看这河水，看著就冷得刺骨，我下去要是腿抽筋了咋办？
    万一真淹著了，你来得及救我吗？
    再说了，我一大老爷们当眾『溺水』，多丟人啊！”
    李健的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沉了些：
    “那我下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胡小帅，又看向桥洞里那只始终盯著他们的黑猫。
    “我去引开人，猫妖交给你。”
    胡小帅立刻又摇了摇头，这次的动作比刚才还坚决。
    他下意识往桥洞的方向瞥了一眼，黑猫的琥珀色眼睛还亮著。
    像两盏悬在暗处的灯，透著股说不出的诡异。
    李健都追了这猫妖一路没抓住，他那点本事，连猫妖的影子都未必能盯住。
    “別別別，”
    他连忙摆手，“你都没追上它，我哪行啊？
    万一到时候，它趁乱跑了，或者又去缠赵晓娜，那麻烦就大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桥边僵持著，桥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
    偶尔有人，好奇地看他们两眼，又匆匆走开。
    再拖下去，不仅猫妖可能跑掉，赵晓娜那边也多一分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了点急意，盯著胡小帅的眼睛问：
    “那你有啥好办法？就眼睁睁看著那一万块佣金打水漂，看著猫妖回去把赵晓娜弄死吗？”
    “一万块”和“赵晓娜”这两个词像重锤，狠狠敲在胡小帅心上。
    他想起赵晓娜满眼都是李健的样子，嘴唇动了动，原本坚决的態度明显更坚决了。
    看著胡小帅这副磨磨蹭蹭的模样，李健眉头拧成了疙瘩。
    “就这样办了。
    要是你还磨嘰不同意，那就只能不管赵晓娜的死活了，到时候我们钱也拿不到。”
    胡小帅被这话戳中了软肋，先是愣在原地。
    喉结滚了滚，最终狠狠一咬牙，伸手搡了李健胳膊一下：
    “行，你小子够狠！我喊你来搭把手，结果倒好，你还拿捏我。”
    李健听他这话里没了犹豫，心里顿时鬆了半截。
    脸上立刻堆起嬉皮笑脸的模样，推了推胡小帅的后背：
    “这不是知道你讲义气嘛！
    快去快去，等完事拿到晓娜给的辛苦钱，我请你吃好吃的！”
    “少来这套！”
    胡小帅又瞪了他一眼，脚步却已经动了，朝著桥边不远处的护栏走过去，走了两步还不忘回头喊：
    “一会我喊救命你別磨蹭！记得把救生圈扔准点！”
    李健连忙点头，看著胡小帅的身影一步步挪到护栏边，手指悄悄摸向了裤兜。
    下一秒，一声刻意拔高的
    “啊！！！救命啊！！！”
    划破了傍晚的桥边空气，紧接著便是“噗通”一声闷响，胡小帅直直扎进了桥下的河水里。
    水溅起的瞬间，李健眼疾手快，早攥在手里的橙色救生圈“嗖”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胡小帅身边。
    桥边本就零星站著几个纳凉的人，这下全被落水的动静吸引了。
    纷纷围到护栏边探头张望，还有人掏出手机要拍。
    李健趁著这阵混乱，飞快退到桥洞对面的阴影里，指尖捏起三张黄符。
    “敕令！”
    低喝声，裹著一丝道法砸在符纸上，三张黄符，瞬间从他掌心飘起，硃砂符文在暮色里亮起刺眼的红光。
    纸张翻飞间，竟凭空凝出一只半人高的红色九尾狐。
    ——狐身覆著燃火般的绒毛，九条尾巴如红绸般舒展，眼瞳是纯粹的硃砂色，还没动就透著一股慑人的威压。
    “去！”李健朝著桥洞方向虚虚一点。
    红狐发出一声极轻的狐鸣，身形如离弦之箭般“嗖”地掠出去。
    九条尾巴在空中划出残影，直衝著黑漆漆的桥洞扑去。
    刚到洞口，里面突然窜出一道灰影，伴隨著一声尖锐的猫叫。
    ——那猫妖足有半只狗大，黑毛倒竖，眼瞳是诡异的绿色。
    它爪子泛著冷光，一出来就朝著红狐的喉咙抓去。
    红狐灵巧地侧身躲开，尾巴一甩，带著灼热的气浪抽向猫妖。
    猫妖被打得踉蹌了一下，却没退，反而弓起身子，嘴里发出呼嚕呼嚕的低吼。
    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灰雾，雾里隱约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抓挠。
    李健看得心头一紧，知道这猫妖是想靠阴气缠上红狐？立刻抬手又补了道指令：“焚！”
    红狐像是接收到信號，周身的红光瞬间暴涨。
    绒毛间竟真的，燃起了细碎的火焰，尾巴扫过的地方，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
    猫妖灰雾一触到火光就“滋滋”作响地消散，它顿时慌了，转身想往桥洞深处缩。
    可红狐哪会给它机会？
    前爪在地上一蹬，身形跃起，九条尾巴同时缠住了猫妖的四肢。
    火焰顺著尾巴烧过去，猫妖疼得尖声惨叫，拼命挣扎却挣不开。
    红狐拖著它往洞口走，每走一步，火焰就旺一分。
    桥洞里的阴气被火光逼得不断往外溢，连洞口的石壁都泛起了一层潮气。
    猫妖知道再待下去就要被烧死，终於没了反抗的力气。
    趁著红狐稍松力道的瞬间，猛地挣断一条被烧得焦黑的后腿，拖著伤躯从红狐的缝隙里窜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