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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每个人都在用力的活著!
    第350章 每个人都在用力的活著!
    审视著面前曹安民,曹操略一思量,复试探之。
    “那依安民之见,今当何为呢?”
    “伯父,戏言否?”
    面对曹操的试探,曹安民讶然回望。
    “以伯父之才,焉能不知?
    今侄儿既將袁贼密谋相告,伯父何不將计就计,以此间书信,试群臣忠心?”
    曹操眸光一凝,暗自思量间,继续试探著。
    “哦?安民的意思,是要本相將计就计,假作不知,暗中观察麾下群臣收到袁营书信后的反应,再做决断?”
    “正是此理。
    群臣是否通袁之事,並非这一百三十二封书信能判断的。
    便是將书信拦截,无有这些书信送达,那些心怀通袁之志的叛徒,难道就不通袁了嘛?
    通袁的人没有收到书信也会通袁,而不通袁的人,就算收到了书信也不会通袁。
    说到底,群臣是否通袁,与这一百三十二封书信本就无关,反而是这一百三十二封书信,能助伯父看清群臣之心。
    我们完全可以拿这封给杨修的书信,演一场戏。
    只做出我將汉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劝降杨修的计划出卖了,故意设局试探杨修。
    至於那一百三十二封书信,则故作不知,假装我们被杨修之事转移了注意力之时,被这些人趁机实行了计划。
    反正他们又不知汉王对小侄信任非常,早將全部计划告诉了我。
    完全可以假做汉王对小侄並没有完全信任,早料到我会出卖杨修的消息。
    所以趁著我出卖杨修吸引伯父注意之时,他故意隱瞒的这一百三十二封书信,才是真正的计划。
    如此则一切合情合理,完美符合袁贼玩弄阴谋诡计,挑拨人心的形象,群臣必不起疑。
    可他们又怎知小侄潜伏之深,令汉王对我信任非常,將全盘计划都託付於我。
    而小侄又心系伯父,將一切出卖,使全局都在伯父掌控之中。
    故此群臣收信之后,所做反应,悉出真心,忠心者必如小侄一般,將事情和盘托出,而不忠者自会私藏书信,隱瞒不报。
    诚如是,则孰忠孰奸,一目了然,伯父可將此间通袁之贼,一网打尽,而师出有名,不生祸乱”
    曹操:“???”
    闻听此计,见曹安民出谋划策间侃侃而谈,曹操凝视他的眸光,越发疑虑。
    这等环环相扣的计策,是好大侄你能想出来的?
    我怎么就不信呢?
    见曹操始终一言不发,狐疑的打量著自己,眼神越发阴沉。
    曹安民心底,怎不叫苦不迭。
    汉王坑我啊!
    我已经这么努力的想活著了,伯父您怎么就不信呢?
    能交代的,我已经都交代了,您要是还有疑虑,我总不能告诉你这一切的真相,实则是:
    【汉王也通曹!他真正的计划就是让我出卖他吧?】
    此情此景,生死一念之间,曹安民如何还不知道汉王此计,用心何其歹毒?
    所以杨修能出卖,所以那一百三十二封书信能出卖,是因为这一切都不重要,都是这个计策里用来迷惑人心的假象。
    汉王是真没骗人,他计策的核心,还真就是:让我出卖他。
    此时此刻,什么杨修、什么一百三十二封书信、什么试探人心、什么曹臣通袁与否,都不重要了。
    当我將汉王的计划,出卖给伯父曹操之刻,汉王的计策就已经成功了。
    接下来这位伯父所面临的抉择,只有是与否,即拦截与不拦截。
    若拦截书信,看似好像破坏了汉王此次的计谋,可问题是,这些书信本就不是汉王的计划,又能破坏什么呢?
    书信是否被拦截,汉王根本不在乎,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来主动出卖了。
    而伯父这边只要將书信拦下,假装无事发生,好像能將此事平息。
    可真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看著那一封封书信上的姓名,伯父岂不生疑?
    汉王为什么不给別人写信,偏给你们一百三十二人写信呢?
    这些人全都通袁,自不可能,但若是汉王浑水摸鱼將真正的通袁之人隱藏其中,里面当真有几人、甚至十几人通袁,又当如何?
    这些书信上之人,若不调查清楚,伯父岂能安心?
    疑心生暗鬼之下,主臣之心互相猜忌,离心离德,辕关如何长久?
    而若伯父曹操选择不拦截书信,將计就计以试探人心。
    那么曹操的疑虑或许可以消除,但群臣的疑心,就此而生。
    【主公已经开始怀疑我们了,继续留在曹营,真的还有出路吗?】
    同样是主臣离心,辕关不攻而自破。
    甚至於不止於此,毕竟试探出来的真心,就是真的忠心吗?
    曹操的疑心依旧在,只是待时发。
    想清楚这一切的曹安民,只觉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汉王手段,果真鬼神莫测,玩弄人心於股掌之间。
    原来计谋的开始,就是结束!
    当自己向曹操出卖汉王的那刻起,曹操已別无选择。
    至於说自己能否不按照汉王的计划,出卖他呢?
    笑话!以自己的身份入曹营,若不出卖消息,何以保命?
    哪怕杨修的书信自己能压下不发,但等那一百三十二封书信事发,没有提前出卖消息的自己,岂能不被曹操问罪?
    至於说將自己想到的这一切,全部告诉伯父,让伯父知晓【汉王的计划就是出卖他】这计策的真相。
    那么问题来了,就算伯父被说服,愿意相信此事,可猜疑链依旧没有解除。
    因为伯父若来一句:
    【既然袁术的命令,就是要你將计划出卖给我。
    那么我怎么知道,你眼下出卖的这一切,不是袁术让你出卖的?
    你真正的目的,就是为了帮他隱藏更深的谋划?
    层层出卖连环,而猜疑无穷匱也!】
    好傢伙,直接引火烧身!
    曹安民真真细思极恐,他越是深想,便越是发觉,汉王此计不仅没有给曹操选择的余地,同样也没给自己留选择!
    曹安民算是知道汉王为什么从不怀疑自己这样的人是否忠心了,因为那不重要。
    汉王不在乎。
    无论是忠是奸,向汉向曹,都在汉王的计划之中,別无选择!
    算计人心,竟至於斯,故汉国上下,无有不臣。
    忠诚的方式不同罢了。
    曹安民背上衣衫,早已湿尽,额上冷汗直冒。
    “安民啊,汝方才所言的这个计划,是你想出来的?”
    迎著曹操满是疑虑的视线,曹安民知道自己想要继续出卖汉王,博取曹操信任,以求活命已不可能。
    想要活下去,唯有编出一套说辞,以自圆其说。
    是故曹安民傲然頷首,“非也!此汉王之谋也!
    小侄此番出使,汉王確实对我信任非常,將计划全盘相告。
    以杨修为诱饵,吸引注意力,实则暗度陈仓,书信通袁之事。
    所以能令群臣信服,不再生疑,是因为这本来就是汉王此行命小侄来此的真正计划。
    只是因为小侄心系伯父,心向朝廷,故此提前相告,才有这將计就计。
    否则若是小侄不曾相告,伯父可试想一下。
    届时我以杨修之事相告,趁著伯父转移注意监视杨修之时,此三百人骤然发难。
    纵使曹军早有防备,尽诛此三百人,亦將书信悉数拦截。
    可这样闹上一场,曹营之中隱藏通袁者眾矣,必为群臣所知。
    诚如是,则眾人互相猜忌,群臣怎不离心?
    就此而言,这些书信是否能寄到对应人手中,根本不重要,只要曹营之中有一百三十二人可能通袁之事,为眾人所知。
    袁贼的计策,已然功成。”
    曹安民言罢,拱手长拜一礼。
    “小侄所献將计就计之策,不止为安伯父之心,亦为安群臣之心。
    唯有辨忠奸,明敌我,才能上下一心,共抗偽汉。”
    曹操默然。
    原来这个计划不是曹安民想出来的,而是袁术本来的计划,那没事了。
    至於说曹安民会主动交代,在袁术计划的基础上,想出一个將计就计的计划?
    毕竟这一百三十二封书信的事,曹安民若不主动交代,一旦事发,必要拿他问罪。
    为了保命,他出卖了袁术,將一切交代之后,献將计就计之策,以作投名状,这倒是很曹安民。
    此间唯一的疑点,就是袁术真的会如此信任曹安民,將全盘计划都告诉他吗?
    不过这事,也无法逼问出来,假若袁术都没有完全信任曹安民,那么袁术没告诉他的部分计划,曹安民也不可能说的出来。
    这么看来,曹安民这个好大侄,居然出乎意料的值得信任?
    曹操震惊!
    但转念一想也是,以自家好大侄贪生怕死的性子,根本就是风吹隨风倒。
    若在袁营,生死受制於袁术,必將自己这个伯父完全出卖。
    现在入了曹营,生死操於自己之手,他若不出卖袁术才奇怪。
    见曹安民之言行合情合理,曹操倒也姑且对他信了三分,只眼底仍有些许疑虑,故问之曰:“若依你所言,將计就计,可这些接到袁营书信,遂主动交代之人,难道就真的忠心吗?
    若其大奸似忠,假作忠义,心怀叵测,本相又岂能得知?”
    曹安民:“.
    ”
    这一问好悬没將曹安民问住,不是...大奸似忠,假作忠义,心怀叵测?
    这不是我吗?
    所幸求活之下,他倒也有些许急智,当即拍案而起,答之曰:“伯父糊涂!
    主动交代之人或许未必忠心,可不主动交代的人,一定不忠心!
    伯父正可趁此之时,將那些一定不忠心之人,名正言顺的除之而后快。
    至於那些大忠似奸之徒,经此一事,也露了行跡。
    往后伯父只需与他们虚以委蛇,实则暗中防备。
    在这些人已经因为书信之事暴露之后,难不成还能在伯父的眼皮子底下,通袁谋逆?”
    曹操闻言,竟觉有理!
    但此计毕竟出自曹安民之口,曹操不敢深信,更不知袁术是否有更深层次的隱藏图谋,连曹安民都不知道。
    遂不敢轻举妄动,只抬手示意曹安民退下。
    “此间之事,我已深知。
    安民且先退下,待我思虑一番。”
    曹安民此番为了能活下去,已拼尽全力,便是再让他说,也编不出什么理由来,因此也不再相劝,拱手而退。
    曹安民走后,曹操一人枯坐良久,想要召群贤问计,思及那一百三十二封书信,又不知还有何人值得信任。
    烦恼间,他又不由思及今日战局。
    曹军守城之下,尚且死伤三千,辕关都不知道能否守住三十日。
    倘若辕关破,曹军尽歿於此,洛阳一马平川,袁术大势將成。
    曹操苦笑间一声长嘆,“当术之强,操亦不能自保,况他人乎?”
    话语间,他话音顿住,心中似有定计。
    “若以此法,或可破此书信离间之计,以安人心。
    只袁术尚在关城之外虎视眈眈,今若行此法,通袁之贼,岂非更加猖獗?”
    转念之间,曹操脑海中不由浮现方才曹安民一句诛心之语。
    【主动交代之人或许未必忠心,可不主动交代的人,一定不忠心!】
    曹操忽得笑了,“正可藉此將计就计,杀鸡做猴,再安人心,可保万全。”
    此外,虽则曹安民似乎全部交代了,但曹操心底仍隱隱有所不安。
    他总觉得袁术用计,不可能如此简单,他难道不会防备曹安民出卖?又怎么可能將全盘计划,都告诉曹安民。
    可若曹安民也不知道,袁术这隱藏的谋划,又迟迟不发作。
    这未知的,才更令他惊惧。
    好在他已想出一计,哪怕曹营因这一百三十二封书信,而生变故猜疑,也有安定人心之法。
    故此正可遂曹安民之计而行事,將计就计再就计!
    且看看袁公路与曹安民,到底是个什么图谋,他才好做出应对。
    无论袁术的图谋到底是什么,反正不可能是让曹安民来出卖他自己。
    而若他连袁术此番派曹安民过来的真正计划都不知道,却叫他如何心安?
    操遂命人唤安民至,以计大事,伯侄各怀心思间,已將一切安排妥当。
    夜,杨修忽闻都亭侯曹安民来访,有汉王书信至。
    修脸色煞白!
    心道一句: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