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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挲手中縑帛,袁术思绪也隨著信上的內容飘飞长安。
信中所言长安乱象变化莫测,使刘繇目不暇接,可袁术却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的根源。
在那长安城波云诡譎之中,在那每一个决策者状似癲狂的抉择背后,皆有一道身影潜藏。
贾詡!
董卓死后,让李傕、郭汜反攻长安的是他;
李、郭反目,帮汉献帝出谋划策,升李傕为大司马,情知他会重赏巫师与手下离心的还是他;
张济抵京,斡旋於天子与李、郭、张济之间,促成东归洛阳一事的依旧是他!
可当天子出逃长安之事真正发生后,作为东归洛阳的提出者和最大的支持者,张济与贾詡这两个人仿佛商量好似的,半道上那是说走他们就走!
一个自顾自跑去荆州打南阳去了,一个假意投靠段煨,不久后便以:【我去为你爭取外援,联络盟友】为由,出去就投靠了张济的侄子张绣。
总而言之,除了打南阳时,张济被冷箭射死的意外,贾詡和张绣军团自此都摆脱了深陷长安,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军阀混战,於宛城过上了打周边流寇的安稳日子。
至於相信了他的鬼话,跑去东归洛阳的那些人,从李、郭到天子、群臣,被坑得是一个比一个惨。
李、郭实力大损,还失去了手中最大的筹码:天子,天子、群臣这一路上更是生不如死,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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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至此,袁术眼底浮现一抹玩味,他在低声喃喃。
“精於自保的谋略吗?
文和,我们宛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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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见袁术似於阅信后的长考中回神,杨弘代表群臣试探著问出了他们心底好奇。
“主公,不知这书信?还有先前那人所言:【长安大乱,天子出逃】是......”
袁术抬眸看他,又俯视群臣或是期待、或是忧惧、或是焦心的目光。
他敛去轻佻玩味之色,眸光晦明莫测,猛然间起身,將手中帛书高高捧起,其志慷慨壮烈,仿若大汉忠良!
“此天子詔也!
李傕、郭汜相爭,纵掠长安,侵暴百姓,使关中之地人相食啖,白骨委积,臭秽满路。
天子使公卿说和李、郭,不想此国贼二人残暴癲狂,令人髮指,天人共戮,人神共愤!
李傕夜攻皇城,烧杀宫室,掳掠天子,郭汜又留太尉杨彪、司空张喜、尚书王隆等文武百官。
一人挟天子,一人令百官,爭斗不休致使长安疲敝,街陌凋零。
今天子斡旋於李、郭之间,又遭张济裹挟出逃长安,东归洛阳。
刘繇者,汉室宗亲,大汉之忠良也,他素知术乃国之柱石,常有匡扶社稷之志,遂助陛下秘传天子詔,请我为大將军,率军入关,清君侧,保驾勤王!”
袁术这番话说完,群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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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繇?大汉忠良?
前些天指著他鼻子骂国贼,把他討伐的不是主公您吗?
又传天子詔?命为大將军?
看著袁术高高捧起的帛书,眾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赶明盖上传国玉璽,这玩意从外表看,估计比真的天子詔还真。
反正当初十八路诸侯会盟討董也是矫詔来著,眼下不过再矫詔討一次李傕、郭汜罢了,群臣此刻也没心思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他们心神全都被袁术话语里的长安乱局吸引。
“怎会如此?那可是朝廷中枢,天子所在!”
“李傕、郭汜,安敢如此?”
“国贼!当真国贼!”
“天子东归洛阳?此事必震动天下!”
......
“聒噪!”
吵嚷惊呼间,袁术一声呵斥,眾皆噤声。
“事已至此,计將安出?
诸君,可有教我?”
群臣哑然,唯有跟在孙策身侧的周瑜,一敛眼底喜色,义正辞严,俯首告曰:
“今九州分崩,天子迁移,生民废业,饥饉流亡,朝廷无经岁之储,百姓无安固之业。
当世诸侯,割据一方,如袁绍、刘表之流,或为一时之雄,无经远之虑,曹操、刘备虽有匡扶之志,然势孤力穷。
方今乱世,唯英雄如袁公者,兵精粮足,忠义为先,奉天子以令不臣,伸大义於天下,如此则王霸之业可成矣。”
“周公瑾诛心之言,汝欲加害老师乎?”
只听一声冷笑,驳斥周瑜,眾人循声望去,竟是一位白衣少年。
这少年不是旁人,正是自曲阿一別,遂至寿春城於袁术府上读书数月的陆逊,陆伯言!
他此时如玩伴般,与陆绩一同陪侍一位锦衣华服的六岁稚童,举止亲昵。
这稚童虽年幼,却正是袁术嫡子,袁耀。
陆逊自袁耀身侧愤然起身,向袁术执弟子礼。
“周公瑾害人之心,昭然若揭,老师切莫信他!
奉天子以令不臣,实属异想天开,我常听闻周公瑾智谋世间罕有,未曾想也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耳。
老师南下江东之时,诸侯亦未停止攻伐,今曹操已击退吕布,重据兗、豫诸郡;
袁绍大破公孙瓚於幽州,將之逼入易京;
刘备稳定徐州诸郡,新得吕布来投驻军小沛;
刘表则趁老师南下之际,派黄祖引兵来犯,与纪灵將军对峙数月,互有胜负,月前不知为何退走。”
他白衣广袖,挥斥方遒,仿若天下九州縈绕心尖,为才从江东归来的袁术阐述当今时局。
袁术对此微微頷首,这些事大致都和歷史对应,唯有最后一件,他大概...也许...好像知道黄祖为什么退走,该不会是张济跑过来打荆州了吧?
陆逊见袁术已有了解,这才娓娓道来。
“倘使早先老师据有南阳,向北直通洛阳,自可奉迎天子,然去岁败於曹操,南阳为刘表窃取。
目下引兵向西,是刘表的荆州;向北,兗、豫二州又为曹操所有;向东,徐州则有刘备、吕布。
举目皆敌,诸侯盘踞,老师又要如何越过他人州郡,率兵北上洛阳以迎天子呢?
纵使诸侯放老师通行,怕也別有用心,届时归来途中遭受截杀,只恐有去无回,徒为他人做嫁衣耳。”
他说著,眸光逼视周瑜,冷冽如刀剑。
“周公瑾诛心之言,逊请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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