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床上又温存了片刻,才慢吞吞地起了床。
並肩站在宽大的洗手台前,镜子里映出两道身影,男人高大挺拔,女人纤细窈窕,莫名地和谐。
楚绵嘴里含著牙膏泡沫,偏头看著身边的男人。
他正低著头刷牙,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连睡衣上丝绸的褶皱都泛著柔和的光。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傅靳年也转过头来,黑眸里带著刚睡醒的惺忪,嘴角还沾著一点白色的泡沫。
楚绵没忍住笑出了声,含糊不清地抬手指了指他的嘴角。
傅靳年挑了挑眉,没动,反而朝她凑近了些,眼神示意她来。
楚绵弯著眼睛,伸出手指轻轻揩掉了他唇角的那点泡沫。
傅靳年眼底的笑意加深,这才低头漱了口。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两人一起下楼。
傅靳年径直走向客厅,打开了电视,將遥控器塞到楚绵手里。
“在沙发上坐著看会儿电视。”
“早餐想吃什么?”
楚绵窝在柔软的沙发里,歪著脑袋想了想。
昨晚消耗太大,现在確实饿得厉害。
“想吃水饺。”
“好。”傅靳年转身就走进了厨房。
楚绵抱著抱枕,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只见他熟练地系上围裙,將衬衫袖子挽到小臂,开始和面。
他低著头,神情专注,手指修长有力,揉捏著麵团。
很快,一块光滑的麵团就在他手下成型。
他又从冰箱里拿出牛肉,手起刀落,没一会儿就剁好了肉馅,开始调味。
这个在京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男人,此刻正为她洗手作羹汤。
没过多久,傅靳年从厨房里端著一个果盘走了出来,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先吃点垫垫肚子,水饺还要煮一会儿。”
果盘里是切好的苹果和洗乾净的葡萄,上面还插著可爱的小叉子。
楚绵开心地拿起叉子叉了一块苹果放进嘴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
“嗯,甜。”
傅靳年看著她满足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转身又回了厨房。
就在这时,別墅的门铃响了。
周勤提著一个文件袋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进门就看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吃水果的楚绵,他立刻笑著打招呼:“太太,早上好。”
“早上好。”
楚绵对他点了点头。
周勤的目光往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闻到了空气里飘来的食物香气。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傅靳年正低头包著饺子,动作嫻熟得像个老师傅。
以前怎么没发现,二爷居然十项全能,连水饺都会做。
“二爷。”
傅靳年头也没抬,眉心拧了一下,显然对他的到来有些不悦。
“什么事?”
周勤摸了摸鼻子,赶紧匯报正事:“刚收到的消息,再过几天德萨尔·莱昂利非会出席一场重要的政治会议。”
“普赛那边还没死心,僱佣了y国最精锐的一批僱佣兵,很可能会在会议当天动手,暗杀德萨尔。”
傅靳年手上包饺子的动作没停,將一个个包好的元宝似的水饺整齐地码在撒了麵粉的案板上。
“这些事不用告诉我。”
周勤心里咯噔一下。
二爷不参与任何政治斗爭,不想蹚这趟浑水。
“是,我明白了。”
周勤连忙点头。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和太太了。”周勤说完,又探头对客厅里的楚绵喊了一声:“太太再见!”
楚绵冲他挥了挥手。
没一会儿,傅靳年端著两盘热气腾腾的水饺和两碟蘸料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他將盘子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客厅,在沙发前停下。
在楚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弯腰,长臂一伸轻鬆地將她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
楚绵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抱著她走到餐厅,將她稳稳地放在椅子上,然后把筷子递到她手里。
“吃吧。”
白白胖胖的水饺臥在盘子里,皮薄馅大,看著就让人食指大动。
楚绵夹起一个,在傅靳年调好的蘸料里滚了一圈,送进嘴里。
鲜美的肉汁在口中爆开,混合著蘸料的酸辣,味道好极了。
“好吃。”
她眼睛一亮,毫不吝嗇地夸讚。
傅靳年看著她吃得香,眼底也染上了笑意。
“刚才周勤来做什么?”楚绵一边吃,一边隨口问道。
傅靳年也没瞒她,將普赛要暗杀德萨尔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楚绵夹著饺子的手顿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忽然想起了之前在里南木河那家餐厅吃饭时遇到的事。
“之前在餐厅跟踪我们的人,也是普赛的人?”
“嗯。”
傅靳年点头,隨即伸手用指腹擦掉了她唇角沾上的一点酱汁,眼神认真地看著她:“不用担心这些事,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楚绵挑了挑眉。
她也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不过,被他这样护著的感觉,確实不错。
吃完早餐,傅靳年收拾了碗筷,楚绵正准备上楼,却被他叫住了。
“等一下要去趟超市,冰箱里没什么菜了。”
楚绵有些诧异:“庄园里的菲佣不是可以去买吗?”
傅靳年擦乾手上的水渍,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我想和你一起去。”
楚绵微愣。
看著男人眼底的期待,忽然就想到了那些最普通的夫妻。
下班后手牵著手去逛超市,討论著晚上吃什么,为了一棵白菜是贵是便宜而爭论。
傅靳年这是......
越来越有为人夫的自觉了。
上午十点多。
两人来到了阿婆罗市中心最大的一家连锁超市。
超市里人来人往。
楚绵一手勾著傅靳年的胳膊,一手拿著手机,正在看想吃的菜谱。
傅靳年则推著一辆购物车跟在她身边。
“要买西红柿,还有牛腩。”
楚绵看著手机,指挥道。
傅靳年推著车走向生鲜区。
超市里的顾客大多是阿婆罗本地人,皮肤黝黑,说著楚绵听不懂的语言。
楚绵和傅靳年走在其中,一个俊美清冷,一个明艷动人。
傅靳年很高,站在货架前微微俯身挑选著蔬菜,侧脸的线条英挺流畅。
拿起一个西红柿认真地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重新挑了一个看起来更新鲜的。
买好了菜谱上需要的所有食材,两人推著满满一车的东西走向收银台。
排队的时候,傅靳年的目光扫过收银台旁边货架上摆放的各色商品。
在看到一排包装精致的盒子时,他面不改色地分別拿了几盒保险套,隨手丟进了购物车里。
楚绵:“......”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前面的收银员是个年轻的本地女孩,正低头忙著,似乎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可饶是如此,楚绵还是觉得脸上烧得厉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轮到他们结帐,收银员抬头看了眼傅靳年,又看了看旁边脸颊通红,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的楚绵。
她手脚麻利地將商品一一扫码,看到有两盒一样的,便问:“您好,商品中有两盒一样的特大號超薄点状保险套哦,两盒没有区別,请问是都需要吗?”
楚绵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但看到她从购物袋里精准的拿出两盒保险套,嘴里叭叭叭的,周围的人都朝她和傅靳年看过来,意思很明显。
她只想找块豆腐撞死。
傅靳年点头:“要。”
“好的,一共五千阿元。”
傅靳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阿婆罗本地货幣递了过去。
结完帐走出超市,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
雨丝细细密密的,带著凉意,却吹不散楚绵浑身的燥热。
“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傅靳年將购物袋放在她脚边,叮嘱道。
“好。”
男人转身快步走进了雨幕里。
楚绵抱著手臂,站在超市门口的屋檐下,看著雨水打湿了街道,来往的车辆溅起一片片水。
空气里都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男孩抱著几个叫不出名字的热带水果,跑到了她面前。
小男孩浑身都脏兮兮的,衣服也破了几个洞,赤著脚,一双眼睛却又大又亮。
他仰著头,用本地话对楚绵说了一串什么。
楚绵听不太懂阿婆罗的语言,但看他的动作和怀里的水果,也猜到他是在问自己要不要买水果。
他们刚刚在超市里已经买了很多水果。
可看著小男孩那双清澈又带著期盼的眼睛,楚绵的心软了下来。
她弯下腰,放柔了声音,用中文轻声问:“小朋友,这个水果多少钱?”
小男孩显然听不懂中文。
他歪著头,困惑地看了看楚绵,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买。
他等了一会儿,见楚绵没有掏钱的意思,便有些失望地瘪了瘪嘴,抱著他的水果转身跑进了雨幕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楚绵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里有些无奈。
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超市门口。
车门打开,傅靳年撑著一把黑色的雨伞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用伞將她整个人都罩住。
“上车。”
他打开副驾驶的门,用手护著车顶,防止她碰到头。
等楚绵坐稳,他才关上车门,提著购物袋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车子平稳地匯入雨中的车流。
回庄园的路上,雨越下越大,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不知疲倦地来回摆动。
开了一段路,傅靳年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原本温和的脸色沉了下来。
楚绵敏锐地察觉到了,顺著他的视线往后看去。
只见他们车后不远处,不远不近地跟著几辆麵包车。
她眯起了眼睛:“普赛的人?”
“应该是。”
他一边稳稳地开著车,一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號码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二爷。”电话那头传来傅三恭敬的声音。
“派几个人过来,把我车屁股后面的几条尾巴清理乾净。”
“是!”傅三立刻应下。
掛了电话,傅靳年將手机丟在一旁。
车子继续向前行驶。
在即將抵达庄园的最后一个路口,楚绵再次回头看了一眼。
后面那几辆一直紧追不捨的黑色麵包车,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