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不明所以，“不是搞翻译的？”
    张技术员摇了摇头，拿著茶盖子斜著扫了扫飘起来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人家学的那叫心理学，专门看人说没说谎，就你那点小把戏，估计早被人家看透了。”
    一个新的名词，在场的几人还真的没听说过。
    “心理学？这是什么？”孙华罕见地来了兴趣。
    在场都是自己人，张技术员没有瞒著他们沈明玉的老师背景，简单说了一下，听得几人都是感慨不已。
    “沈同志的老师也不容易啊，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多少军人用命接回来的研究人员，明明是来建设祖国的，却被下放到牛棚去，你们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说话的是一直没吭声的赵前。
    他有亲戚就是这样被下放，且在下放途中被人给批斗死的，他心里对这样的事儿是悲愤的。
    杨厂长嘆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样的话在我们面前说也就罢了，別在外面说。”
    赵前无言地捂住自己的脸。
    办公室沉默了一会儿，孙华再次开口，“话说回来，这心理学到底是什么？”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带著资料回来的那事你们是知道的，当时......”张技术员將他遇见沈明玉，还有沈明玉抓住间谍的事儿说了一遍。
    即使再次想起，他依旧感慨不已。
    杨厂长他们是第一次听到，沈明玉这样的本领还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看来他们厂里確实挖到宝了。
    “老张啊，这样的人才你可得好好供著，可不能让人跑了。还有，沈同志的背景只有我们知道，不要出去和別人说。”
    其他人知道他的顾虑，纷纷点头。
    ......
    沈明玉不知道他们在討论她，但她猜到了。
    像张技术员说的一样，从杨厂长说的那些话，她大概猜出了他们的打算——
    杨厂长在和张技术员唱双簧。
    一来他们確实想看看她的本事，如果她比不过姜明，那去採购部也没什么好说的。
    二来如果她真的能比得过姜明，也算是压压他的傲气，还顺便能压压技术部门的傲气。
    对她没什么坏处，所以，沈明玉即使看出来还是配合他们。
    从他们对姜明的看重，足以看出他们確实是好领导。这点她还挺满意的，只有上过班的人才会知道，遇到一个好领导，简直就是祖上烧高香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计算出来的数据能把厂里的计算员引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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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沈明玉前世算不上学霸。
    最多就是因为感兴趣所以多了几分努力，勉强能在他们班里排个中上的名次，不成想在这里被人称作天才。
    如果不是后世的经歷，她还真比不上人家姜明。
    毕竟人家是在文化如此缺乏的年代闯出来的，足以看出他的天赋和努力。
    反倒是她，倒是应了那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过也说明了目前人才缺乏很严重。
    “沈同志，这里就是咱们平时工作的地方，这是你的桌子。”
    姜明给她介绍道。
    这个办公室很大，放著一排一排的木质桌子，不少人都在伏案工作。
    当然要忽略他们偷瞄沈明玉的眼神。
    沈明玉道了声谢，习惯性伸手摸了一下桌子，她以为上面会有灰尘，没想到乾乾净净，像是刚被擦过。
    一扭头，就发现旁边桌子有个女同志猛地低下头，都快把脸埋进桌子里了。
    说实话，一路过来，她见到技术部大部分都是男同志，忽然见到一位女同志还挺稀罕。
    又瞥到她后面窗台上的抹布，是湿的，这下不用说都知道给她擦桌子的是谁了。
    “同志你好，我是沈明玉。”
    女同志还以为她和別人打招呼，没敢抬头。
    沈明玉心下好笑，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女同志像是受惊的小兔子，猛地抬头看过来。別说，不仅性格像小兔子，就连长相都很像。
    小姑娘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穿著蓝色的厂服，厂服明显有点大，將她包裹其中。
    眼睛圆溜水润，留著厚厚的刘海，还是能看出她的可爱。
    “你、你在和我说话吗？”小姑娘说话的声音怯生生的，更像小兔子了。
    沈明玉伸手。
    “我们以后就是一个办公室的同志了，认识一下？”
    其实，小姑娘躲在其他人后面，看了她和姜明的比赛。心里觉得沈明玉厉害极了，得知她坐自己旁边后，兴冲冲地给沈明玉擦了桌子椅子。
    等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了，心里不断纠结，担心沈明玉会说她多管閒事。
    但心里也有一丝期待。
    没想到期待成真了......小姑娘立马就想伸手，想起什么又在自己衣服上大力擦了擦，然后才握上去。
    第一反应是，好滑~
    “沈、沈同志你好，我、我叫杨萌萌。”
    杨？
    如果沈明玉没记错，他们厂长好像就姓杨吧。不怪她多想，正常人都会疑惑一下。
    或许是看出她的疑惑，姜明在旁边小声提醒一句，“萌萌是咱们厂长的闺女。”
    还真是，只是厂长闺女性子这么软萌？
    说到这事，杨厂长也是愁得不行。
    他和他媳妇都是胆子很大的人，有两个孩子，老大是哥哥像杨厂长，到年纪就去当兵了。老二就是杨萌萌，从小就软萌萌的，像是一只小绵羊闯进了狼窝。
    每次和他闺女说话，他都得轻声细语。
    后来杨萌萌毕业后，杨厂长不放心就让她考他们厂。
    小姑娘外表看起来有欺骗性，但脑子还是聪明的，至少在杨厂长看来，比他四肢发达的儿子聪明多了，直接考进了技术部。
    目前在干图绘的工作。
    杨萌萌见姜明把她的身份告诉沈明玉，缩了缩脖子。
    看来她想交朋友的愿望又要落空了。
    每次厂里来新人，只要一知道她的身份，就会对她敬而远之。
    杨萌萌心里明白他们怎么想的，就是看著她胆子小，怕一个不小心惹哭她，会被她爸责骂。不只是他们，技术部门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把她当成吉祥物一样供著哄著。
    再加上技术部门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不懂小姑娘的心思。
    慢慢地，杨萌萌变得更加包裹自己。
    这次，估计是被沈明玉的脸还有能力蛊惑了，这才试探性地伸出自己的小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