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围绕以刘昕武的《班主任》和卢新华《伤痕》的座谈会正式在京城召开。
方堃还在学校上学,他是想去见见世面的,如果自己提议,娄靖川应该能给他带进去在不起眼的角落听一听。
只可惜现在学校每天的课排的满噹噹的,逃课?不存在的!
別说白天的课了,现在就连早晚自习都不能逃,逃课一旦被发现,首先面对的就是班委会。
赵勇军杨玉一眾班干部组团对逃课人员进行问话,进行思想教育,完事儿一封检討书是不可避免的,还得当眾读一遍,最后再上报辅导员、班主任。
如果传到系里,来的不是一句『下不为例』,而是教导处的人,那方堃就可以收拾铺盖提前打道回府了。
现在就是这么个环境,大家都在嗷嗷用功学习,有的学生甚至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都在看书,生怕浪费一分一秒。
逃课就是思想不端正,放后世不痛不痒,可放现在思想问题就是顶天的大问题。
方堃老老实实上课下课,座谈会开了一场又一场,『伤痕文学』这个定义也正式在座谈会上被提出,奠定了反思文学的开始。
主席台上除了两位创作作家,还有张光年,周扬,矛盾,涂光群这些主要人物,台下主要坐著文学创作者、评论员和各大报刊杂誌过来的编辑、
娄靖川在里面只能算是个小兵,主要还是萧代和彭新琪这类的报刊大编。
......
周日一大早,方堃起床出校门,直奔招待所。
出乎他的意料,见面时,娄靖川在门口徘徊等待,生怕他走错地方,进屋连未曾谋面的萧代和彭新琪也早早等在了一楼大厅。
“萧编彭编,这就是方堃。”
“你好,方堃同志”萧代握著手感嘆道:“年少有为啊,你的《牧马人》这几天我反覆品读,每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收穫。”
方堃笑道:“您太客气了,彭编,很高兴见到您。”
彭新琪笑道:“是我们很高兴认识你,国家现在需要一批年轻的文学创作者来挑起大梁,如果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青年作家,我们会更高兴。”
一一握手寒暄了几句,又齐出门找了个早点铺。
这次见面,方堃是想认识认识现在收穫杂誌的两个主要编辑,毕竟以后少不了要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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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听著对方的话却是一愣:“您是说想让《牧马人》在收穫上发行?可学校...”
“你的这个情况小娄已经跟我们讲了,北大的校刊今年刚创刊,是校內非公开发行读物,没有全国公开发行,是可以重新投稿到校外杂誌上来的。”
彭新琪接话道:“《牧马人》这篇小说很契合现在的反思文学风潮,反覆阅读回味深远,放在校刊上太浪费了,你现在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以学生的身份在大刊上发表小说,学校的领导应该不会拒绝。”
方堃还真不清楚这些道道,毕竟他前世也没从事过文学创作,更没发表过小说。
现在一回想的確,《未名湖》哪怕加印,也是考虑满足校內学生的阅读需求,至於校外其他高校学生通过各种渠道获得,那是他们的事,性质上却属於非全国公开发行。
关键是方堃没想到,这些人对这部小说这么有执念,兜兜转转还是要去大刊。
“萧编,我这边第一时间不好答应下来,还是得先和学校那边通通气,看看可不可行,我自己是没意见的。”
“行,先吃饭,今天上午还有个会,晚些时候我们会去学校交涉一下。”
今天是娄靖川他们出差最后一天,座谈会已经结束,主要是参加文联第三次扩大会议。
这种会方堃就是能进去听一听,他也不乐意去。
约好时间,吃罢饭又去站台等公交回海淀。
没有回学校,而是拐进中关村一户人家。
“徐叔,今儿有空没,咱们去看看房子?”
“小方啊,看你,我是怎么著都有时间。”
俩人又等公交,直奔门头沟方向。
这年头二环外说是城郊乡下一点也不过分,偏得要死,除了密云三里屯那边有成片的单位筒子楼,大多都是平房四合院。
公交车慢悠悠行驶了半个多钟头,下车步行了三四分钟才到香山半山亭附近。
又兜兜转转拐进一条小巷,徐叔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门锁是那种老锁,大门从外朝里推开的时候,老门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房子算是祖宅,小时候跟我爸妈,大姐二姐她们住在这里,后面参加工作,结婚有了孩子,图个方便就搬到了海淀,我妈走的早,老爷子去年也走了。”
俩人走进正院,方堃站定扫了一眼,中规中矩的小院子,除了正房,左右还有两间偏房。
徐叔挑著钥匙打开几个屋的房门,来来回回看了一圈。
方堃掏出烟递过去一根,自己再叼一根,火柴划著名。
哧!
“怎么样?这院子现在是一年到头也没人来住,你说卖了吧,捨不得,不卖,房子长时间不住人也不行,你要钟意,就租给你。”
“挺不错的,出门就是进城的公交车站点,半个小时的通勤也能接受,徐叔您说吧,租金多少钱。”
“別我说啊,你讲个价,可以的话就租给你。”
方堃笑了笑,吐了口烟:“我可说不准,高了我自己承受不住,低了又怕您不乐意,您给个价,儘量低点儿。”
“那,一个月十五块钱?”
“嗯...徐叔,我是想长期租的,再便宜点,您看十二怎么样?”方堃有些惊喜,他没想到现在租一套房子能这么便宜。
十五块钱一个月当然可以接受,可既然是谈价,自己是掏钱方,高了低了都得尝试著砍一刀。
原先还想在校门口中关村那边,离著学校近近的租一套,结果逛了一圈愣是没有独栋院子出租。
吃饭晃悠的功夫,便认识了眼前的徐茂忠。
“你打算租多久?”
“先租一年吧。”
“成!那就十二。”徐茂忠应的那是相当利索。
只可惜对方不肯卖,能买当然不会选择租房,城里二环內的独门四合院,方堃现在还没有获得这方面的房源渠道。
关键是哪怕改开已经拉开序幕,可毕竟连一个年头都没,现在整体的大环境依旧不怎么宽鬆,他一个大学生也不好直愣愣的去买四合院。
这地儿虽然现在偏得很,可时间线放长,以后要是能买下来,方堃肯定也是乐意的。
墙角几个麻袋片下面还盖了百十来斤的煤,让方堃惊喜的是,屋里的炕还是东北的火炕。
火坑原先在里面,不过给封死了,封门开到了屋外。
屋里的傢伙事儿被收拾走了很多,看上去並不怎么杂乱,反而空落落的。
拿钱擬合同,签了字摁了手印,方堃才把对方送走。
院里水井表面冻了一层薄冰,拎著桶一阵放绳子撞才给撞碎,方堃又吭哧瘪犊子的简单把主屋给打扫了出来。
厨房里锅碗瓢盆什么都没有,显然是被对方收拾走了,倒是留了两口缸,一口是水缸,另一口应该是米缸。
在买房之前,这里算是他的长期根据地,虽然现在来的不勤,可该归置也得归置一下。
来年啥时候方便了,农忙淡季也可以让父母大姐他们来京城逛逛,有了这院子,起码到时候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方堃又跑回市区,在东单把扫帚簸箕,鸡毛掸子,床单被褥这些生活必需品,兜兜转转全买了一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