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有时候也想知道，我凭什么能贏。”
    太一微微垂下眼眸，双眸中水波氤氳，好似星河流转，绽放出异样的光芒，像是在沉思，又仿佛是真的在仔细思索，自己究竟凭什么能贏过一位曾经的超脱者。
    眼前站著的，是七十四亿次轮迴都无法翻越的高山。
    那是多么遥远的一段旅程，无比漫长，但却绝不是永恆……
    而太一本身，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算无遗策，或者在某一方面具有独特天赋的人。
    在很多方面自己都远远不如，一如伏羲，同样是天庭之主，伏羲可以在短短十万年以內统一整个混沌海。
    又像是墟祖，他能够凭藉自己的才情，开闢出一条真正可以通天的坦途！
    其所创的三世法甚至能引得福生无量天尊心惊……
    哪怕並不完善，但以太一如今的眼力却足以看出其不凡之处，那是真的有机会让生灵晋升超脱的。
    哪怕这个机会只有一丝，也足够逆天！
    当初太一与福生无量天尊大战时，墟祖能够加入其中就是最好的证明。
    那说明，那时的墟祖已经站在了超脱之下的最高境界。
    要知道，福生无量天尊再怎么说是曾经的超脱者，哪怕当时没有重归超脱之境，至少也算是重修者，翻手镇压同境生灵是正常的。
    像墟祖那样，能够完全凭藉自身与福生无量天尊周旋一二，那才是不正常的！
    这么多惊才绝艷的存在都没能成功……
    “曾经的你也问过如今相同的问题。”
    福生无量天尊嘴角上扬，似乎是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一个普通凡人的寿命在百年以內，星辰的寿命在数百亿年间，哪怕是修成不朽的存在也只是理论上的永恆，但最终也会殞命在大宇宙的破灭之时，其寿命可达10的1100次方年。
    不论对於任何存在来说，要正常渡过这样的世界，都是一个无比漫长的过程。
    而这，也仅仅只是大宇宙的一次轮迴……
    七十四亿次轮迴，不止形成了这片无边无际的海，更足以將任何百折不挠的精钢都风化成一触即溃的铁锈。
    更何况是生灵的意志？
    要知道，如今的太一与福生无量天尊天尊之间的战斗，不再是此前那般简单粗暴，拳与肉的碰撞，而是意志上的交锋。
    败者，將会被吞噬，成为胜者的养料。
    当然太一在一次次的轮迴中得到了长足的长进，让如今的太一已经能够直面福生无量天尊！
    可这並非是胜利，只是太一刚刚有了登上擂台与福生无量天尊公平一战的资格而已。
    这只是另一个起步，或许需要又一次七十四亿次轮迴，才能让太一真正迎来胜利。
    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当双方踏足此地之时，就表明，最终的大战已经开始。
    並且，哪怕是有这个机会，展开又一次长达七十四亿次轮迴，最终取得胜利，也仅仅是存在於理论之中。
    那是时间所带来的，另一个更为致命的效果——磨损。
    意志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被太一称之为没有极限的力量。
    太一也正是凭此，数次爆发，追平了福生无量天尊的力量进度。
    但同样的，意志也是一个极度不稳定的力量，不同於肉身层面所带领的境界力量，一旦踏足便已然恆定。
    在思维动摇的情况下，意志所爆发出的力量也会下滑。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
    你可以期待与意志的爆发，短暂的带来超越极限的力量，但却不能让你永远拥有这份力量……
    何况，这个时间要长达七十四亿次轮迴？
    更不要指望，一位已经经歷了七十四亿次失败的人，还能爆发出只存在於理论之中的勇气，这本就是奢望。
    理论与现实，永远相隔著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哪怕机械都会因为长时间的全力运转而出现问题，更何况是人。
    而这就是磨损。
    是哪怕超脱者都无法豁免的影响，就像这个畸形的世界，乃至於那至高诸天中，高坐九霄的一眾超脱者。
    祂们也不可能一诞生下来就是如此冷漠的，俯瞰著整个至高诸天。
    那必然是与太一一样，同样经歷了漫长岁月磨损后，產生的冷漠。
    只要是生灵，都无法逃过。
    “……”
    越是想，太一的眉头就蹙的越深。
    这一刻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源自磨损的力量，七十四亿次轮迴所堆积的磨损在此时轰然爆发，將他那股自以为百折不挠，永恆无敌的意志，腐蚀的千疮百孔！
    疲劳、沉重、无奈与厌烦，共同交织成一张大网。
    而太一不过是被这张大网捕获的大鱼。
    任凭他再怎么拼命挣扎，也不过挣断了其中的几条组成大网的绳索，更多的绳索却早已隨著他不断的挣扎，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
    这股疲累，甚至让太一生不起反抗的心思。
    毕竟，他已经努力了很久，却什么也没有做到。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鬆下来？
    反正无论如何，结局都是意义的。
    “你以为他们真的能杀死一位超脱者吗？”
    见到太一如今的状况，福生无量天尊嘴角的笑容愈发张狂，像是即將迎来胜利，言辞之间充满了意味深长的意思：“不！没有人能够杀死超脱者，他们杀死的只是上一秒的我。”
    祂所说的话很张狂，但没有人注意到，在祂的眼眸深处，同样存在著一抹掩盖不去的厌烦与疲惫
    那是磨损的痕跡。
    因为磨损並不会因为福生无量天尊曾经是超脱者便就此给予祂豁免的权利，因为那並非由外力降临，而是自生灵的內心而生。
    这长达七十四亿次的轮迴当中，福生无量天尊同样在经歷著。
    而这，才是真正的，意志层面的交锋！
    太一已经是强弩之末，只需要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就会因此而倾塌。
    可福生无量天尊又何尝不是如此？
    这样的交锋，或许不如真刀真枪的廝杀一场那般充满震撼，但危险性却一点也不少，甚至更加危险……
    毫无疑问，如今是福生无量天尊稳稳占据了上风。
    而达到这一步，福生无量天尊甚至只说了两句话，就让太一这位心坚如铁的古天庭之主变得生不起丝毫反抗之心，就想这样安安静静的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