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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章 剑指桓温
    第551章 剑指桓温
    “终究小看天下英雄了,此番走脱了燕军,是本將过失!”临汾城北,当从苏国口中得知燕军的具体动向后,邓羌喟然道,將责任揽到身上。
    苏国满脸的鬱闷,更有几分狼狈,燕军撤退之际,他带领两千秦卒追击,意图咬住燕军,迟滯其撤离,给北上的秦军创造破敌机会。
    结果悦綰用兵老道,亲率五千燕骑殿后,给他来了个当头一棒,又是突袭,
    又是伏兵,打得苏国溃不成军。
    也就是悦綰的主要目標是北撤,但凡横下心来,苏国那两千追兵,恐怕逃不过覆没结局。
    当然,如果那样,燕军就没法轻易摆脱秦军追击了,北渡的秦军中,驍骑、
    果骑二营,几乎在第一时间重新集结,沿路追击。
    这大抵才是悦缩这种宿將真正难以对付的地方,目標明確之后,並不因一些看似唾手可得的诱惑而动摇。
    在杀散苏国所部之后,悦綰便及时收兵,也不打扫战场,就简单重整队形,
    而后毫不留恋,快速北遁,追赶大部队去.....
    而数千秦骑著急忙慌北上,最终也只是接应回了苏国所部,然后望著北边吃灰......
    苏国所部损失不小,出击的两千战卒,只有一千三百多人回来了,不过陆陆续续的,还是有失散的秦卒寻路归队。
    悦綰只是想击退並摆脱秦军的追击,並对秦军追兵形成震慑,所以作战以衝击、溃散秦军为主,直接造成的杀伤,反而不大。
    再次在悦綰手上吃了亏,苏国自是灰头土脸,比起雀鼠谷的失误,此次他的心態要好几分,至少自己的判断与决策没有错,只是悦綰老贼確实有些难对付。
    而邓羌闻报,二话不说,直接揽过於己的大方做法,倒让苏国心生佩服。
    此前只闻邓羌威名,但对苏国这样有一定才干、且久镇地方的將领来说,没有亲身见识过,总是存有几分怀疑,尤其邓羌身上还贴著“外戚”的標籤。
    不过此时,就冲邓羌表现出的担当,作为河东豪杰,从来慷慨意气的苏国,
    就服气。
    “走脱燕军,败绩而归,惭愧难当,让征东將军见效了!”苏国偏过头,重重抱拳道。
    邓羌也没有平日里的傲气,伸手虚扶,微笑道:“將军见事敏锐,行动果敢,胆略过人,已有名將之风。至於些许挫折,不足为道,更非战之过!“
    “將军这般讲,末將实在汗顏无地!”苏国重重嘆息一声,埋头再拜道。
    而邓羌再度北望,鹰隼一般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山岭、河流,看到了排成长队,正向平阳撤退的并州燕军。
    眉头少有的锁死了,良久邓羌方才收回目光:“传令,各军就地扎营休整,
    一个时辰后,中军升帐议兵!“
    “诺!”
    费心劳力,北上进击,想要吞下悦綰这块肥肉,结果別说肉了,连口汤都没喝上,只碰了一鼻子灰。
    这样的结果,別说邓羌了,就是下属的秦军將们,都有些难以接受。与安邑那场军议的踌躇满志、战意高昂相比,这一回邓羌升帐,气氛就略显沉闷了。
    弓蚝甚至还笑了笑,眼神不住地往邓羌身上飞:“东进北上,不惜体力,连日奔波,到头来只有一场空,以及燕军留下那一地烟尘,也不知如此折腾,究竟是为了什么.....”
    弓蚝如此怪话,若是平时,邓羌早就怒斥回去了,任你什么猛將绝世..
    但是,眼下情况,邓羌也有些不好以势压人。
    看著一张冷脸的弓蚝,邓羌却是轻声问道:“弓將军这是心头有气?“
    “怒气满腔!”弓蚝毫不客气,直接盯著邓羌,脸上仿佛写著“你待如何”四个字。
    邓羌没有平日里的强势,依旧一副沉稳的模样,微笑答道:“本將亦然!“
    “诸君为何皆一副丧气之状?只是跑了悦綰,何至於此?”说著,邓羌抬指敲了敲自己胸膛:“本將胸口也积压著一口恶气,誓必要出此恶气!
    召诸位前来,正为我军下一步行动进行商討!“
    听邓羌这么说,苟须道:“悦綰必定退往平阳城,不若明日起兵北上,逼其决战,一举破之?”
    对於这条建议,邓羌微微摇头,冷静地说道:“此时北上,於我不利,贼將甚是狡猾,我若北进,其闭门据城而守,我各项准备皆有不足,如何破之?届时,是自陷困顿!
    而况,大王遣我等出关,是欲破敌击贼,容不得迁延!目下平阳战局,我军与燕军,谁主动,谁吃亏!“
    “依征东將军之见,我中军精甲齐聚於此,只能坐视燕贼逞威,放任城关沦陷,而不思收復?”弓蚝不满道。
    审视了弓蚝两眼,邓羌没有任何心虚,说道:“看来弓將军是一心望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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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蚝默然,略加思索,直接道:“邓將军也不必多做试探了,有何良策,还请直言!”
    见弓蚝如此爽快,邓羌眉头挑了挑,本就端正的坐姿,更加笔挺了。
    环视一圈,邓羌哈哈两声,方才缓缓道:“我原料,并州燕军人马眾多,战力不俗,欲彻底击破之,怎么也需要五到七日时间。
    不曾想贼將悦綰奸猾,竟有所预警,察觉本將图谋,果断率军北遁!如此,
    虽失图谋,却也给我军节省了至少五日的时间!“
    邓羌的说法,显然吸引了眾將的注意,迎著那一道道好奇的目光,邓羌冷声道:“我意起兵南下,轻装疾行,直奔大河茅津渡口!
    而后,渡河破晋!“
    此议一出,帐內一片寂然,都被邓羌的大胆提议给惊呆了..
    哪怕一心望战的弓蚝,都明显惊了下,上上下下打量了邓羌几眼,確认他不是在说胡话,方才道:“邓將军可知此地距离茅津,多少距离,多少河流,多少山岭?”
    “自然知晓!”邓羌也认真地点头。
    “我等自安邑东进,破慕舆长卿,未及休息,又不惜马力、体力,疾速北上,討击悦綰。
    虽未战起,然各营將士皆已疲惫,还有好些跑散將士,不曾归建,此时將军又要我等跋山涉水,远行数百里,南下去打晋军?“
    苟须也皱著眉说道,虽然没有一句提到反对,但句句都是反对之意。苟须这样的將领,或许没有深谋远虑,更难勘破大势大局,但这么些年打的仗可不少了,一些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你邓將军纵有奇谋妙计,也要讲究个“基本法”,得考虑现实情况啊!
    “弓、苟二位將军所言皆有道理,诸位可有想法,儘管道来!”邓羌还是一脸平和,都不似日常的他了,看向其他將领。
    羽林將军郭鉉对邓羌一向是比较敬佩的,此时,也拧巴著眉头,略显为难道:“末將以为,二位將军所言有理,征东將军不可不虑!
    即便將士们依將军之策,不辞辛苦,奔进数百里南下,抵达渡口,届时军马皆已疲惫,如何作战?如何破晋?“
    “为王尽忠,为国死战,衝锋陷阵,虽死无憾,但似这等奇谋,耗尽將士体力精神,去打以逸待劳、兵马眾多的晋军,无异於自取死路,只怕將士们未必甘愿!”弓蚝直白说道,语气间已满是对邓羌的质疑。
    此时,弓蚝甚至怀疑,邓羌是否因为没能赚到悦綰,自觉失了顏面,而做出如此昏头的决策。
    邓羌的眼神依旧平静,但目光已然冷了下来,除了冷,还有一种坚定,特別的坚定。
    郭鉉则继续说道:“再者,悦綰虽则北遁,其所辖燕军仍有两三万人,我军此时若南下,其趁势再犯,临汾如何抵挡,河东安危如何保全?还请將军三思!”
    对郭鉉的分析,邓羌不住地点头,似乎对他这些年的进步十分认可,但嘴上没有表態。
    转而问其他將校,得到的答案,即便不是似弓、苟几人明確反对,也大多迟疑,表示將士兵马实在疲惫,需要休息云云。
    “看来,东进以来,打了几场小仗,获得几次胜利,奔波几百里,將士都累得走不动道了......”邓羌轻笑两声。
    这话,顿时引发弓蚝不满,站了起来:“即便真要南下,將士们只求一二日休息时间,何曾畏难惧苦,邓將军又何必出言讥讽?
    再者,既然升帐军议,眾將齐聚,难道还不让我等畅所欲言?“
    邓羌又瞧了弓蚝一眼,他发现,今日这匹夫话格外多,一副恨不能取自己而代之的样子......
    对其质疑,邓羌也不恼怒,只是声音越发沉凝了:“莫说一二日,就是等到十天半月,等到全军彻底恢復都可!
    只是,我军可以休息,晋军难道就会傻傻停留,等待我们去打?
    已经走脱了燕军,难道要晋军也全身而退,我们这些食君禄俸的人,最终一事无成!
    值此国战之际,让汉中的薛强军压一头?“
    闻言,郭鉉惊讶道:“將军认为,桓温会撤军?“
    邓羌看向他,反问道:“郭將军也研习兵法多年,以你之见,当前形势下,
    晋军还能坚持多久?以桓温之老谋谨慎,察觉危机之后,还能束手束脚,坐以待毙?”
    郭鉉陷入了沉吟。
    邓羌则扫视著眾人,深吸一口气道:“诸君,非邓某恼羞成怒,急躁冒进,
    更非有意劳累將士。只是,我军若止步临汾,北无法破燕,南无法破晋!
    对阵晋燕,註定无法两面兼顾,而今大破慕舆长卿,燕军来势已遏,依我判断,短时间內,燕军將难以对河东形成真正威胁。
    虽则紧张、忙碌、劳累,但这是我军南下破晋的最佳机会,迟则生变。
    我军在临汾,桓温若是撤军,那我们这些人,便只有鞭长莫及,望敌远走。
    若在大河之滨,那么不论晋贼走与不走,我军皆可保留克敌制胜利的希望!“
    说道这儿,邓羌缓了缓,而眾將已然听进取的,面上的不服、不解之色明显消散几分。
    见有效果,邓羌又继续讲述著,此时眼神中散发著神武睿智的光芒:“我知將士辛苦,岂能不体恤军情。因此,南下抵至目的地之后,尽可休息。
    安邑东进之前,本將特意將玄甲、陷阵二营调往茅津,可不是为防御,正为今日之局!若果真渡河破晋,那么当以二营为主!
    此番南下作战,乃为决战,也无需留下,我军势必发起对晋军全面反击,潼关陈都督那里,仍有近万精兵,届时將一併投入战场。
    有此两路精甲,哪怕诸位只是壮壮声势,也足以破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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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最后,邓羌的嘴角飞过一道不易为人察觉的弧度,因为他注意到了眾人反应。
    一眾秦国宿將、中军悍將,已然被激起了怒气,弓蚝不满道:“秦王以荣禄土地恩养我等,此等大战,邓將军岂能让我等摇旗吶喊,看別人杀敌报国、建功立业?”
    “弓將军所言甚是,区区几百里路途,再走一趟又有何妨?”破军营將冯石起身,慨然道。
    “请將军下令!”
    一时间,军帐之中,秦將纷纷请战,昂扬的战意,几乎衝破帐顶。而敏锐的人,也慢慢反应过来,邓羌又在激將了。
    当然,不只是激將,邓羌的分析与解释,还是具备强大说服力的。
    面对群情汹涌,邓羌仍然安居帅座,稳如泰山,继续道:“东路燕军,已不足为率,短时间,燕国无法组织起有效进攻,再犯我国境。
    倒是北面的悦綰,其军於平阳,的確是个威胁,不得不防!“
    说著,目光便落到始终缄默的苏国罩上:“苏將军!”
    “末將在!”苏国起罩作揖。
    看著这名河东宿將,邓羌严肃道:“丕將给你事兵一千五百卒,由你统率,
    继续镇守临汾,如若燕军南下,必须死守!
    哪怕打光了守军,也不许退缩,不知將军,可敢应下这项差事?“
    迎著邓羌的目光,苏国两眼中仿佛燃起了升腾的火焰,饺饺道:“將军引军南下后,末將將封堵四门,仞在,城在!“
    “好!”邓羌丐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將军此番已在悦綰老贼手上吃了两次亏,既有如此决死之志,想来不会有第三次了!“
    闻之,苏国眼睛稍眯,只露出少许凛冽寒光,诉说著他的坚决。
    对邓羌等所议破晋之事,苏国是一点都不关心,他只知道,自己的战场,在河东,在平阳。
    交待完临汾防务,邓羌则继续发號施令:“派出信骑,通知河东都督王猛,
    让他为我大军准备好粮輜、饮水与宿处,让他设法,加强对燕防务!“
    吹著,邓羌第一次站起罩来,朗声道:“传我命令,全军休整一夜,明晨造饭之后,轻军南下,骑兵先行,步卒踵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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