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407章 磨刀霍霍向合肥
    第407章 磨刀霍霍向合肥
    早在姚襄遣师援救徐州补漏之时,桓温就已经动兵了,紧锣密鼓,行动迅速。荆州的兵马,不说全副武装、枕戈待旦,也是养精蓄锐,操训多年。
    桓温军令一下,水步骑军迅速归建,整装集结江陵,蓄势待发。四万大军,
    从下令到正式登船发兵,前后不过十日,这样的动员效率,大抵也只有秦国的长安中军能够媲美了。
    从江陵出发,擬操舟,顺江东流,日夜兼程,速度很快,只四五日时间,
    桓温大军的船队,已然转进濡须口,於居巢休整,待命出击。
    在此之前,为配合桓温进军,几乎整个长江下游的普军机动兵马,都动员起来了。
    此前受命进驻武昌的鹰扬將军桓冲,率水师东下,与镇守濡须口的刘邂合军,北上居巢。
    龙骤將军、庐江太守袁真,也自皖县地提兵地北进舒县,另外一边,戴施也受谢尚遣派,率军西进.::::
    而这一系列军事调动的自標,清晰明了,直指姚军大將姚兰镇守的合肥。若再加上桓温的荆州大军主力,一张铺天大网,已然向姚羌集团笼去了。
    乃至於,谢尚邀段龕南下,背后也不无桓温的推动。对姚襄,桓温不说用尽全力,半力总该是有的,势必踩著“姚逆”的户骨,一步步登上权力的巔峰。
    而桓温的动作,显然不只调兵遣將,粮草军械转运,则是重中之重,谢尚此前已经在歷阳一线,囤积了大量军辐,再加上桓温从江陵调粮。
    荆扬合力,且不论军队规模与战力,光靠后勤补给,磨都能把姚襄磨死。
    別看姚襄在反普过程中,缴获颇丰,然而他连军带民,十数万眾,仅靠缴获岂能养活。姚襄算是有见识,努力寻求安民、屯田、积穀,但时间太短,局势太恶,效果有限。
    到永和十年,姚襄所部依旧是一支没有稳定后勤补给的军队。仅靠在譙郡那一年多的屯田积累,根本无法供养南下以来,队伍壮大了几倍的姚军民眾。
    隨著时间流逝,消耗渐多,到了这青黄不接的时节,姚军在粮储上,已经十分艰难,除非熬到夏收,收割一波淮河南北的穀物,还能继续维持下去。
    然而,桓温选择这样一个时机举大兵討伐,又何尝不是看准了这一点呢?
    自冬及春,靠著姚军的武勇与精悍,尚可勉强与晋军对峙於江北,但当桓温出手之后,其形势自是急转直下,恶劣得无以復加。
    面对这样的局面,姚襄是什么感受,从他那一系列“挣扎”求援的应对措施便可知了。远在长安的苟政,听说之后,便有一种脖子被一步步束紧的室息感。
    而从桓温动兵之后,关於淮南的局势,实则就只剩一个问题,在桓温的大军侵凌下,姚襄能够坚持多久。
    苟政自然希望越久越好,甚至,姚襄再来一次爆种,把桓温也击败了?只不过,就是苟政思之,也觉异想天开。
    就一点,桓温岂是殷浩可比,又在东晋的家门口作战,很难想像,得给姚襄开多大的掛,他才能完成这样的以弱胜强。
    永和十年,春三月初五,居巢。
    旭日之下,一艘艘满载兵士、军械、战马、粮辐的船只,破开洪波,入驻扎於巢湖东畔的水陆连营。
    必须得肯定桓冲与刘邂的工作,他们建立起营寨,並做好一切接应准备,让荆州大军的入驻,少了许多混乱与周折。
    靠岸登陆的船只中,显然以桓温的座航最为显眼,栈桥边,高大的楼船有如一头巨兽,带著强烈的压迫感,缓缓停靠。
    栈桥上,一名容貌俊雅、气度不凡的青年將领带人肃立以迎,亮丽的甲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正是鹰扬將军桓冲。
    不过,当桓温一身戎装,迈著龙行虎步,走下大船,映入眾人视野,立刻便取代桓冲,成为方眾瞩目的中心。
    虽连日行船进军,但桓温面上毫无倦色,一副精神洋溢的模样。
    “恭迎大將军!”在桓冲带领下,在场晋军官兵,一齐拜道。
    此时的桓公尚未到达人生巔峰,然其威势,已遍及南国,见面行礼,无人敢抬首侧目。
    扫视一圈,沉稳威严的面孔上,绽开如沐春风一般的笑意,大笑两声,豪迈一挥手,道:“诸位免礼!诸位辛苦了!”
    “谢大將军!”桓冲再拜。
    看著这个一表人才、器识不凡的弟弟,桓温双目中的满意之色几乎溢出来。
    诸弟之中,就属桓冲最受桓温器重,而他的见识、才略、德行,也不负这份重视。
    “幼子,做得不错!”近前两步,桓温以一种亲近的姿態,放低声音道。
    “兄长谬讚!”桓冲谦虚应道,又正色肃容,请道:“恭迎大將军入营!”
    “入营!”见状,桓温也淡淡一笑,伸手道。
    和风拂柳,巢湖之畔,帆墙林立前,桓大將军在眾星捧月之间,与隨行僚属、將佐,进入居巢大营。
    晋军的登陆效率很快,只半日多的时间,便基本结束了。当然,可不是所有晋军將土,都全副武装弃舟登陆。
    考虑到之后的进军,登陆的军事安排是极有讲究的,骑军连同装备、战马全部上岸,步军与水师將土则轻装登陆歇息,而最繁重麻烦的粮草辐重,则只转移部分到大营,补充桓冲、刘邂所部损耗。
    不管何时动兵北上,大概率是要水陆並进的,江淮的水网纵横,普军的水师、水运优势,自当充分利用。
    为保证水师的灵活快速出动,防备急情,战船停靠,以及水军安顿位置,也都有通盘合理的布置。
    从装备到训练,从指挥到纪律,许多细节,都能看出这支荆州军队的强悍之处,这绝对当世一流的军队。
    至少在这北伐之初、锐气正盛之时,全天下都少有部队能与之抗衡。
    中军大帐內,普军文武济济一堂,此番荆州军出击,也算是精英齐出,文有孙盛、郗超等幕僚,武有毛穆之、邓遐等勇將,再加上桓冲等桓氏家臣族將,几乎每一人都是拿得出手且久经考验的人才,也是上游荆州集团强势的底气来源。
    不过,桓温端居帅案,环视一圈,神目之中却闪过一丝不愉:“谢仁祖(谢尚)、袁真为何不在?”
    闻问,一名普將,迅速站了出来,正是建威將军、濮阳太守戴施。只见他恭敬拜道:“谢都督奉詔,自歷阳返回建康卫成,临行前特遣末將前来迎拜,听命大將军魔下!”
    听此言,桓温眉毛顿时便挑了两下,只稍一丝思索,便有所悟。有他荆州兵马在,岂虑建康安安危?
    此等举措背后,显然还是在忌惮他桓温,防备的恐怕不是姚逆,而是他的荆州士眾。
    朝廷啊,那袞袞诸公啊,总是这般小家子气,桓某人若是真想打进建康城岂是谢尚所能抵挡?
    念及此,桓温都有些压不住那翘起的嘴角,讥讽意味,甚是浓烈。
    不过,再看向戴施,打量了这位身材敦实、气势內敛的將军,桓温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戴將军忠诚勇敢,坚毅不屈,实为普室名將,我早有耳闻。
    前者败绩,只是形势使然,多有无奈之处。今我率师北伐,正需將军这样的良臣勇將效力,击破姚逆,收復徐豫!”
    桓温这番话並非恭维,隨殷浩北伐的晋军將领中,戴施歷次表现,都是可圈可点的,尤其身处逆境险恶之时,往往能爆发出不俗的智勇。
    从诚桥到山桑,那么北伐晋军的將军、都护、太守,都歿於阵中,戴施也屡次陷入绝地,但终能摆脱追击,率部归来,没有一次覆没,这就是本事了。
    就是在去岁冬季,发生在姚襄与谢尚之间的歷阳、合肥两战之中,戴施也颇有建树,合肥败绩之时,面对羌骑突击,他也能稳住阵脚,率军南退。
    桓温可是知兵的统帅,也知晓战场上做到戴施的程度,是十分难得的,自然难掩爱才之心。
    而听桓温这番肯定激励的话语,戴施顿生感激之情,当场拜道:“末將早有雪耻復仇之志,今大將军攘袂举义,誓师討贼,壮志豪情,四海义土,无不感佩。末將不才,愿率所部,为大军前部!”
    戴施一番彩虹屁,拍得桓温心情甚佳,这份机智灵活,更让他满意,笑著安抚道:“自有將军建功之时!”
    “袁真呢?”收回目光,桓温又问。
    桓冲道:“袁將军屯兵舒城,监视合肥,未敢擅离!”
    对此,桓温微微頜首,很快面露肃然之色,他这表情一变,帐中关注著他的文武,也都下意识挺正上身。
    “合肥敌情如何?姚逆动向如何?”桓温沉声问道。
    闻问,桓冲拱手答来:“自末將率军进驻居巢以来,贼將姚兰屡次南下袭扰,欲乱我阵营,挫我锐气,皆为末將与刘太守击退,其后未再轻出。
    目下,姚兰收缩兵眾合肥城內,做坚守之態。两日前,姚襄自寿春遣兵三千,南下合肥支援,他本人则聚兵於寿春,动向不明..::,
    ,
    “也就是说,眼下姚逆所部精锐,分散三处,合肥、寿春、徐州......”桓温说。
    桓冲应道:“正是如此!姚逆作乱以来,虽大肆扩军,然堪称精良者,不过一二万人,余者不足为道,去岁冬歷阳之战,其为谢都督所挫,足可证明。
    而今陈兵三处,虽遣姚兰坚守合肥,然其主要精甲,当在寿春!”
    “呵呵......”桓温笑了笑,问眾人道:“姚逆如此布置,其意何为啊?”
    参军孙盛侃侃而谈:“明公誓师北伐,兵雄势大,若正面交战,姚逆自知,
    绝非对手。
    如此陈兵,只怕欲以合肥为饵,诱我军北上攻击,若久攻不下,待我师老兵疲,土气不復,他相机率寿春精兵南下,与守军里应外合,或可谋得一丝胜机!”
    “姚襄小儿之心机,为安国(孙盛表字)一眼窥破啊!”听完孙盛见解,桓温不由抚掌。
    转过头,看向帐中其他將臣,微笑道:“既如此,我军当採取何等进军方略?”
    面对桓温的问询,帐中只沉默半响,便见属郗超起身,说道:“依属下之见,姚逆最大的破绽,在於粮少食短,而今夏苗初发,青黄不接,其供给更加艰难。
    而我军兵眾粮多,辐需供馈,源源不断,只需稳扎稳打,与其消耗,再遣师掠其属民,焚其苗亩,只需一二月,姚逆可不战自溃。
    届时明公率师北上歼敌復城,平贼荡寇,將易如反掌!”
    年轻的属英姿勃发、器宇轩昂,极具风采。郗超家世不凡,其祖父乃拨乱反正、安定晋室的太尉郗鉴,本身也是少年天才,小小年纪便被桓温收入帐下,
    参赞机务。
    “此为稳妥制胜之策!”桓温笑著评价道,而后不作话了。
    显然,这是同意都超的见解,但並无採用其策略的意思。
    见其状,振武將军毛穆之站了出来,说道:“此策胜在稳妥,然失之被动。
    倘姚逆见机不妙,捨弃合肥、寿春,率师遁逃,返回淮北,只恐追之不及。
    若让姚逆保留实力,其犹可作乱,若令致其与燕逆勾结,则遗祸无穷,中原何日能安?
    因此,大將军此番北进,当力图剿杀姚逆,將其贼眾彻底留下,以免遗祸。
    姚逆既以合肥为饵,冀图侥倖谋胜,不若將计就计,北上合肥,诱其南下,
    毕其功於一役!”
    听完毛穆之的建议,桓温脸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眼神逐渐变得犀利,缓缓道:“诸君当知,区区姚襄,岂值得动用如此大军?
    兵发至此,所谋求的,不只是击破姚襄,还当趁机北上,收取徐豫,克定中原!
    姚逆背后,还有燕贼,为免久拖生变,不能在姚襄小儿身上消耗过多时间。
    缓图,或可制胜,却难建大功!”
    说到这儿,桓温环视一圈,肃声道:“我意已决!”
    “请大將军下令!”帐中文武,齐声拜道。
    “全军休整三日,三日之后,水陆齐进,兵发合肥!”桓温斩钉截铁道:“传令舒县、歷阳之师,同时进取,广陵之师,北上策应!”
    “诺!”
    “戴施!”
    “末將在!”
    “你率所部为前锋,先行北上,接应大军!”
    “诺!”
    “邓遐率骑兵北游,据闻姚逆在淮南种了不少庄稼,正是青苗勃发之际,给我全部摧毁!”
    “桓冲率水师,押运粮辐,走水路策应大军!”
    ,
    桓温有条不地安排著进军方略,而隨著命令下达,北伐晋军张开的獠牙,
    直衝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