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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陇西攻略
    第337章 陇西攻略
    苟政当前,自然不適合做过於深入的思虑,少顷,邓始即抬眼望向苟政,沉声道:“敢问大王,是否將用武於陇西?”
    观邓始反应,苟政心中暗赞,这位妇翁確是有点东西的,虽然就目前秦州的局势来看,他的用意並不难猜,但能在片刻之间便联想到背后的用意,却也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並不否认,苟政微笑著说道:“看来邓翁对秦州局势,亦不乏关注啊!”
    邓始道:“臣久在安定,比邻略阳,秦州若有事,很难不侧目。而况,关中之事,雍州为本,秦州为防,西睡为患,则关內不寧。
    幸赖这几年,雍侯亲率精锐,外镇冀城,使陇右之不臣,无扰於长安,大王方得以从容整治雍州,抵御外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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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作为地地道道的关內豪右,又久居安定这种多事边郡,邓始对关中形势发展之要,还是有相当清晰的认识与权衡。
    而这也是苟政在进一步整治关內军政事宜上,急需的人才。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
    在平定西睡的事务上,如邓始这样身份的人,能够发挥出的作用,远超常人。
    略作思吟,苟政平铺直敘般道来:“既然邓翁已有所觉,孤自不必避讳!不错,雍侯几度来书,请命发兵,消灭王擢,收取陇西,孤已然同意了!
    如邓翁所言,过去三年间,孤一切作为,都在內安雍州,固我根基,外御强寇,卫我河山。
    三年苦功下来,总算有所成就,而今,晋燕各有肘,余者不足为虑,关东威胁暂时解除,孤也正需趁此战略空隙,將精力放到关西来!
    孤號称秦王,然关西辖地,实则一个雍州,半个秦州罢了,实在名不副实!
    此前无瑕西顾,方使王擢之流,自立一方,而今却也到收拾陇西,巩固西睡的时候了。
    王擢此疗,背秦而向晋,暗地里又与凉州张重华勾勾搭搭,以为孤不知?
    哼!
    陇西一下,秦州可復,我西面军事边防形势,將大为缓解,关中安全,亦可更加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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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如此!”听苟政表明意图,邓始也不犹豫了,起身拱手拜道:“臣愿往冀城一行!”
    “决定了?”苟政微笑道,审量的目光依旧落在邓始身上。
    “京兆尹之职,事关重大,大王信重委任,实在感激不尽。然臣对京兆事务,並不熟悉,贸然领之,只恐误国误民,还请大王另举贤良!”邓始悠然道。
    “邓翁这是让孤继续为此人选为难了!”开了个简单的玩笑,苟政神情恢復严肃:“只是,邓翁方抵长安,便被委派边鄙军爭之所,实在辛苦,孤这心中,实在惭愧啊!”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邓始哈哈笑道:“臣之才干自然远不如廉颇,但提刀上马,执笔为政,却自翊有所担当。
    本是边鄙苦寒出身,又何惧西行辛劳?相反,若能有所建树,为大王克定陇西,留名青史,方是荣耀!”
    “邓翁此等豪情,令人心折啊!孤实在钦佩!”听其表態,苟政当即抚掌赞道:“如此,陇西之事,还望邓翁多多劳心了!”
    “敢不尽力?”邓始郑重拜道。
    確定对邓始之安排,苟政似乎也卸下一桩事情一般,神情间多了一抹放鬆,但紧跟著,便沉吟道:
    “王擢其人,还是有些军事才干的,当年雍侯也曾发兵西取,为其所败。当初的失败,固然因为,略阳、天水不寧,实力不足,后继乏力,但可见此虏之难缠,
    孤欲平陇西,最好速战速决,损失越小越好,尤其当避免陷入攻城苦战,否则一旦战事拖延,形成战,形势便难把握了。
    然欲规避此事,却也绝非易事,就秦州军报,王擢对我军的戒备,未曾放鬆过:::”
    苟政这么说,显然是在向邓始请教了,也可以说是考校。而听其言,邓始老眼只稍一思索,便抬手道:“大王,可还记得,去年陇西大族彭姚曾举兵反抗王擢?”
    苟政頜首道:“有所耳闻,动静闹得似乎不小,只可惜,当时孤正忙於对付关东兵事,大军东出,否则去岁便可趁机进兵,扫灭王擢。
    陇右问题,也不至於拖到今年,方才著手解决.....
    说到这儿,苟政两眼微亮,看向邓始:“邓翁之意,似乎可在这彭姚身上做些文章?
    “大王真是天资聪颖,一点即透!”邓始笑著恭维道。
    但旋即,眉头微,苟政又道:“据此前所报,当初彭姚被王擢击败后,率残部西逃,投往凉州去了,对其后续,却未继续关注探查。”
    而邓始,则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据臣所知,彭姚被凉王张重华安置在金城郡,背靠凉州,在当地招兵买马,已恢復了一定实力。
    不瞒大王,臣早年曾与彭姚有过交际,深知其人稟赋,虽出身大族,然为人贪鄙而区狠,志大而才疏,自光短浅,眶毗必报。
    两年前,他被王擢赶出陇西,必是怀恨衔怨,若能诱其发兵东袭陇西,我秦州之师趁势西进,使王擢陷入两面为敌之境,陇西或可速下!”
    “彭姚既仕凉州,必受制於姑藏,那张重华虽然暗弱,但为免我军威胁,必不会容孤轻易平定陇右!”苟政想了想,指出可虑之处:“因此,即便能说动彭姚,想对王擢形成致命威胁,以求速定,怕也不易。”
    见苟政眉泛疑虑,邓始仍旧一脸从容,轻笑著问道:“大王可曾听闻临逃李氏?”
    “陇西李?”苟政眉头微跳,似乎想到了什么,悠悠道:“確是有所耳闻!”
    当然,苟政想起的,却不是当前的临洮李氏,而是那“五姓七望”的陇西李氏,只是不知,这两者之间,有多少联繫....
    邓始道:“臣有一故友名李儼,正是出自李氏,其人颇有声望,眼下正在王擢魔下。
    彭姚一路或许力有未逮,若还有一路兵马发於临洮,直袭襄武,而王擢不察,那么何愁此贼不就缚,陇西不平?”
    听邓始还有这等人脉,苟政两眼顿时放光,直直地盯看他:“邓翁可有把握,说动那李儼投靠?”
    “纵无十成把握,七八成,总是有的!”邓始底气十足,说道:“以大王之威德,秦军之精悍,使李氏臣服,並不困难,然欲使其举兵效命,恐怕还需付出一定承诺与代价而苟政,则完全一副大方的模样,摆手即道:“倘李儼愿起兵,配合大军,攻灭王擢,孤可以其为陇西太守!”
    苟政也不搞什么其他弯弯绕绕,给就给最实际的利益,对於久处边地、结堡自守的陇西大族来说,恐怕秦州刺史,都不如直管当地的陇西太守更具诱惑。
    当然,前提是苟政依诺兑现的话.....
    而邓始听此表態,则揖手道:“如此,李儼必为秦臣!”
    这番交流,也算是邓始上任之前,给苟政匯报他的“治事思路”了,而苟政,相当满意。
    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看向邓始,苟政满脸讚赏,说道:“陇西之事,仍需仔细筹谋,
    邓翁也不必急於西行。此番舟车劳顿,可在长安歇养几日,恢復精力之后,再行启程!”
    虽然邓始觉得,並无必要,但面对苟政的贴心关怀,还是拜谢道:“多谢大王恩典!”
    当然了,对长安邓始也有更多了解需求,与邓羌之间,也需更多的交流,苟政给的“假期”总是用得上的。
    邓始带著被激发的暮年壮志告退了,而苟政沉静下来,则起身步至殿堂中掛著的一副地图前,目光严肃地落在秦州区域。
    准確地说,目前秦军在秦州占领的地盘,只有两个半郡,略阳与天水,再加半个南安。而南安,则属於羈摩状態。
    去年姚襄西犯之事,引发了一波关中羌部的“效忠潮”,其中以黄白白羌,与降將雷弱儿最具代表性。
    当时,苟政在接见雷弱儿后,以其为南安督护,让他返回南安。当初布下的一颗钉子,已经开始起到作用了。
    雷弱儿这个南安羌豪,返回南安后,確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还真让他搞出了些动静,不到一年的功夫,聚兵两千余,占据南安南部新兴地区,隨时可配合秦军的陇西攻略.
    对陇西,没多说的,苟政势必取之,过去是没有精力,如今腾出手来,看著占据襄武的王擢,便觉扎眼得很。
    一个王擢,不只使苟秦的西部军事布防处於缺失被动的地位,时刻威胁著关中的安全,苟雄那边常年保持看近两万兵马,供养压力实在太大了。
    同时,还钳制著秦军继续向西攻略的意图,陇西不克,南安、金城,甚至仇池杨氏占据的阴平、武都地区,都无法放手攻取,更別说图谋凉州,彻底奠定关西了。
    在苟政筹谋的大略之中,只有当苟政全据雍凉,並將周遭羌、氏、鲜卑、匈奴(铁弗)诸部基本討平之后,他才真正有底气,从容对抗晋燕。
    这是长期的战略目標,而从短期来看,哪怕为了应对东普的北伐,他也必须要保证后方稳定。而陇西,是构建秦国西部防御的核心,西御凉州,南制仇池。
    须知,过去两年,王擢虽名义上交好长安,但每当秦军用兵於东方之时,就难免异动。
    符氏西征是如此,姚襄西犯时,也是一样,如果不是去年出了彭姚起兵那档子事,陇西战火只怕又起了。
    倘若晋军大举来犯,王擢是必定不会安分的,要知道,他现在还使用看东晋的年號,
    以“普秦州刺史”的名义统治陇西。
    靠著这个名头,王擢还真获得了不少当地士民支持,有些事情就是这么魔幻,就东晋这艘烂钉破船,就是有那么多人愿意响应那个名义与號召。
    从张重华到王擢,甚至仇池的杨初,虽然都未必把普室当回事,但勾连起来的时候却都以“晋臣忠良”自居。
    很可笑的现状,於苟政而言,则是可恨。已然与普决裂,高举秦旗,要抢夺华夏正统,这等情况下,苟政又岂能坐视后方存在这样一个“反秦联盟”呢?
    至於晋军的北伐,虽然目下中原,因燕军的南下与慕容偽的称帝,陷入更加纷乱复杂的局面,殷浩越发勉强,根本无法如他在“苟政叛晋”之后发出的口號那般,发起对“苟逆”的討伐。
    但越是如此,也越说明,桓温快压制不住了。而苟政是个好客的人,他得收拾好屋子,准备好礼物,好好地招待桓公才是.....
    而拋开战略上的诸多考量,时下的陇西与秦州,还有更多值得苟政思虑的东西。比如二兄苟雄,及其部属。
    平心而论,过去这两三年间,为了关中,为了苟氏大业,苟雄是做出了不小牺牲的。
    自避长安之外,已是高风亮节,更为重要的,是苟政反覆提及的,他为苟政在东部的战略发展创造了一个相对安稳的后方条件。
    安抚著秦州將土,克制著自己的功业之心,只是踏踏实实,尽心竭力,守戌陇东。
    而这项差事,绝不是轻鬆的,其中需要付出的心力与劳累,也绝非一句“雍候领兵驻冀县,秦州无事”便能概括。
    因为这些,即便苟雄及秦州將士,在战功上並不如用武东方的將士那般显赫,在开国授封之时,苟政依旧將“秦州系”或者说“苟雄系”將士的待遇给提上来,甚至有额外优待,比如在授田之事上。
    但有一个问题,始终摆在苟政面前,也难免让苟政神经紧绷。秦州军政的自成一派,
    以及不少將士,只服苟雄,而不知秦王.....
    出现这种情况,自然有各种家族、歷史渊源,並由现实局势导致,苟政也一直能够理解,表现得大度能容。
    然而,如今苟政已经是秦王了,是一国之君了,身为王者,对一些明显的问题与隱患,他不可能完全漠视。
    事实上,苟政已经有些安排了,比如对梁楞略阳太守的委任,此前薛强奉命西使,协助苟雄整军授田....::
    包括此番对邓始这个丈人的委任,又何尝不是一种掺沙子的行为。
    此番,发起陇西攻略,也未尝没有对秦州军政,进行相应调整、约束的心思在里面。
    只有局势动起来,有些事情方才好安排。
    苟政並不是一个有道德洁癖的人,但针对秦州生出这些心思之后,却仍旧难免產生愧疚心理。
    苟雄对苟政,从来坦荡,牺牲颇多,而苟政对苟雄,却总喜欢藏著掖著...:,
    也因为这点愧疚心理的缘故,对苟雄摆到苟政面前的一个问题,就更加为难了。那个“杀叔报仇”的张唯,苟雄很欣赏,要保他,来了一封信,希望苟政能特赦其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