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苻雄殤,苟邓会,大战终
“勿復多言,准备战斗!”苟武这边,都不需任群的匯报了,远看见氏军的动向,立刻对身边的刘异下令道:“雄欲做困兽之斗,此来必为擒我,这是其破局求生的唯一选择!刘异,你率归德营前趋阻敌进攻,务必將其挡住!”
“诺!”刘异面色凛然,坚决道。
很快,两千余归德营將土,在刘异的率领下出阵,扬刀挺枪,罗布成防御阵列,迎著突击向东的氏军而去。一二里的距离,双方很快便碰撞在一起。
於此同时,苟武又下令,左右各两支幢队向两翼展开,待命出击,意图不言而喻。又把建义將军张珙唤来,吩咐道:“氏贼步骑合力,决死一击,
不可小,归德营未必能挡,你率本部前移,做好援应准备,若刘异不敌,
即刻接续战斗,阻敌衝击,消其攻势!”
张珙额首,但见苟武镇定之態,忍不住问道:,“將军为何不直接下令两翼包抄进攻?”
闻问,苟武平静地道:“圈套早已设好,雄欲置之死地而后生,主动入毅,这等捨命一搏,往往能起奇效,我军虽眾,但不可托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需將氏军这股决死气势消泄,灭之易如反掌!”
听苟武这么说,张珙若有所思,重重抱拳:“末將领命!”
很快,苟军军中,一阵军令急传,在张珙的组织下,又是三千將士奉调而出,向前徐行,隨时准备投入战斗。而隨著苟武这一番操作,苟军很快就对氏军形成了一种攻守兼备的阵势,中有刘异、张珙、苟武这三重兵马,两翼还各有精兵展开,可谓攻防一体。
也就是这些河东將士久经训练,尤其是军令、阵列之训练,否则想要在短时间內完成这种大规模调整,是相当困难且危险的。
而雄很快就体会到苟武这一套的难缠。不管苟军如何变化阵势,雄的目標很明確,就是盯著苟武,直奔那边高高飘扬不曾后退的大。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当刘异领兵截击时,雄也没有选择迁回、分兵之类的操作,而是集中力量,誓死衝击,他的眼里只有苟武,至於沿途的阻挡、迟滯都只是他要击破的障碍罢了。
能够追隨雄一路跑到安邑,而未溃散的氏卒,都是最精锐、忠诚的部眾了,这也是全面崩溃下,符氏少有的成规模的力量。
正常情况下,战斗力与战斗意志都是不错的,再加上有雄的亲自统率,身先士卒,施行搏命一击,至少短时间內进发出的能量是相当可观的。
相比之下,刘异所率的归德营,则要弱上许多了。归德营最初就是由一批关东精壮流人组建的,其中有许多隨刘异一起从河北闯出来的悍土,自成车后,经过苟武、刘异严格训练以及歷次战斗,战力一向是可观的。
只可惜,在两个月前的吴山攻防中,死战不退的归德营死伤惨重,大半的老卒都消耗在符洛军的衝击下了。后退守玉璧,苟武虽然给刘异补充了兵卒、申械,但士卒素质与战斗水平的恢復提升,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此之时,归德营比起氏军,唯一的优势,或许只是有依有靠的心理优势了。但是,这种生死相搏的关头,获得最终胜利的,往往是荷雄这种带有破釜沉舟之志的军队。
虽然刘异已经拼尽全力指挥、鼓励將士阻截氏军,甚至不惜像雄那般廝杀在一线,但挡不住就是挡不住,只一刻多钟的功夫,归德营便被击溃了。
击败刘异之后,荷雄气也不多喘一口,立刻命人吹號,重聚兵马,继续向苟武中军衝去。毫无意外,与后继的张珙部战到一块,战斗迅速进入白热化,比起归德营,以重建的陷阵营为主力的张珙部,人数更多,实力也保存最全,当然带给雄的麻烦也更大。
当雄率军,与严阵以待的张军撞到一起,很快就感受到什么叫做泥沼,那真是越挣扎越无力,越反抗越纠缠..::,
后方,归德营的溃卒,在明確的军令以及督战队的“法刀”之下,自两翼绕后,而刘异满脸的不甘与狼狈,找到苟武:“末將惭愧,阻敌不成,反遭溃绩,请將军问罪!”
看著面露志芯的刘异,苟武手往后指,冷冷道:“些许小挫,何值一嗮?收起这副丧败之態,立刻到后方,给我收拢败卒,重整旗鼓,与两翼將士一道,绕袭敌后,围歼贼军!”
“诺!”闻令,刘异顿时重振精神,咬破了嘴皮应道,而后快马扬鞭,
奔中军后方去了。
隨看苟武命令下达,来自苟军的绞杀行动,正式展开了。不过,苟武表情却益加严肃,不见丝毫放鬆。
苟武处在一片地势略高的缓坡上,从他的视角,能够看明白战局,更看到符雄衝锋作战的身影了,正带领一股氏骑,在张珙构造的长枪铁桶阵中,
左右穿凿,但始终难以击破。
但是,虽然將氏军挡住了,张珙部的伤亡,却在双方疯狂搏命的情况下,直线上升。察此情状,苟武表情稍阴,思吟少许过后,召来一名军令兵,道:“传令张珙,打开一道口子,放符雄过来,全力剿杀其余氏眾!”
当命令传达,张珙虽然担心苟武那边出意外,“但还是亲自把关,行“开闸”之举,浑身浴血的符雄,终於衝破了阻碍,只不过,隨他闯破阻截的,
只有五百余步骑。
抬眼东望,那面“苟”旗,在秋阳下是那般耀目,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是看得更清晰了,甚至能看清苟武那立於马上的挺拔身影。
周遭,苟军两翼齐飞的战术调动已经快速展开了,他们的目標,哪怕热血上头,雄也能一眼窥破。然而,此时此刻,他顾不得这许多,头也不回,高举长刀,唾沫横飞,爆喝一字:“杀!”
跃马而出,继续以一种狂飆的姿態,率眾向苟武衝锋而去。擒贼擒王,
这是唯一生机所在,哪怕不能擒杀苟武,哪怕只把其中军搅乱,哪怕只把他的旗蠢斩断,也有破局的可能.::::
苟军托大,大部分兵力都用在对己方主力的围歼上,苟武身边的守护力量已然薄弱许多,这是他绝地反击的最佳也是最后机会。
不到百步的距离,几乎转瞬即至。雄的判断不能算失误,此时除已经投入战斗以及行动中的幢队之外,苟武手中掌握的机动力量,只剩下不足两千人,而护卫在他身边的,只有两个幢队千把来卒。
如果仅从兵力对比的话,这確实是雄的机会,然而战场比拼,从来不是单纯的军卒数量对比。连遭拦截、苦战的雄及其下属,已然筋疲力竭,
锐气大挫,继续鼓舞其战斗的,只是那口还没泄完的气,更似一种战斗执念与惯性.:::::
但不管如何,雄至少成功跑到了苟武面前,真正看清了这个此前只闻其名、不见其容的对手的长相。而苟武“迎接”荷雄的架势,让雄看了,
都感到一种彻底的无力。
大盾当先,长枪成林,后边则是成百上千的弓弩阵,威弧开,恐怖的张力让人头皮发麻。而两侧拱卫的苟卒,也奉命夹击而来。
在苟军的弓弩齐射之下,雄那五百骑,根本无法靠近,大多死在衝锋的道路上,雄冲得最前,最终连人带马,倒在距离苟武不足二十步的地方,死得壮烈,死不目.....
当然,苟军的將士可不会怜悯这些顽固的氏贼,牙將苟庆早就盯上雄了,飞马上前,拔刀割下他的头颅,兴冲冲地回阵向苟武献宝。
身处刀枪丛林间的苟武,见著那颗血淋淋的首级,凝视著那双依旧圆睁的森然可怖的眼晴,曦嘘道:“却也不失为一个英雄!”
“执此酋首级,前往劝降吧!”吐出一口气,苟武淡淡道。
“诺!”
雄的战亡,意味看这场战役的结束,比起潼关、蒲坂乃至职关战场,
场面与规模都小的可怜,却也不愧为豪杰的坟场。至少,比起健的恋屈,
符雄死得足够壮烈,足够英勇。
而安邑西边,沿看雄撤军来路,当邓羌率领两千余驍骑將士赶到安邑之时,见到的则是高潮退去的战场狼藉。河东苟军將士们,正忙著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拘押俘虏,呼和声不断,忙碌极了。
此情此景,满头天汗的邓羌,在喘息许久之后,嘆息一声:“紧追不捨,终是迟来一步!”
不过,邓羌很快便收拾好心情,对身边一名军官支使道:“去,执我名帖拜见辅弼將军,就说邓羌来也!”
而苟武这边,早知邓羌领军赶至的消息,也第一时间,邀其与见,会面地点,就在安邑城內,这也算“两代”建武將军之间的缘分.....
与邓羌想像中的不一样,苟武这个主持河东方面之任、战功赫赫的苟氏嫡系亲贵,並没有多少傲慢与自矜,反而温和得像一泓清水,让人如沐春风。
当然,前提是你能得到他的认可,猛虎是不会向绵羊露出慈善笑容的。
邓羌,显然具备这个资格,为了迎接邓羌,苟武还专门备下一桌酒食招待。
“末將参见辅弼將军!”將军府堂內,邓羌拜见。
苟武打量了邓羌两眼,体態强健,目光炯炯,举止干练,精神昂扬,顿生好感,温言道:“邓將军免礼,如今苟氏、邓氏,都是一家人,些许俗礼,不必拘束!”
苟武这样的態度,自然让人感到舒服,邓羌也正色应道:“礼不可废!”
见状,苟武笑笑,伸手朝面前食案一指,道:“將军远来辛苦,本该盛情款待,然安邑战事方休,將士们皆在善后收拾,我也只能略备薄酒,稍尽主人之谊,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听苟武这么说,邓羌又表示道:“將军言重了!眼下贼军初破,大势甫定,然军情犹急,自当以军务为先,岂能耽於些许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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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苟武大笑两声,举起斟满的酒爵,向邓羌道:“將军月余时间,平司竹,破铁弗,今又以奇兵东渡龙门,赫赫战功,崛起之速,关河將士无不侧目。今日一见,希夷將军气势非凡,果大將之才,主公得其人也!”
面对苟武的夸奖,邓羌自然谦虚以应:“將军谬讚了!氏酋符雄,多具雄才,善於將兵,长於礪士,將军能够从容破之,才是將帅英华!”
对此,苟武摇摇头,一副坦荡的模样,道:“我能败雄,不过倚势凌人,大局既定,只需防备他困兽之斗、决死暴击,破之不难。
何况,若非主公战略得当,诸位將军奋力赶逐,要败雄於安邑,必然不易,至少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与伤亡.....
邓羌摇头,道:“话虽如此,三军之中,能挡雄决死一击,获取全胜的,又能有几人?而况,当初將军弃安邑而守玉璧,可谓先见之明,若非如此,健余部已远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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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对案而坐,一通商业互吹,交流著对此番苟符大战的认识与战场经验,后又討论起兵法,足足畅谈一个多时辰,方意犹未尽。
在苟、邓二人纵论之中,这一场旷日持久的苟大战,也从全局上,正式落下惟幕。安邑之战,雄败亡,就已经是苟双方最后一场成规模的战斗了。
在蒲坂一一安邑的两三百里道途间,在苟威、苟旦、郑权诸军的夹击下,以及自逗津北渡的陈晃、苟须、孟淳陆续加入追剿,河东氏军遭遇了彻底的失败。
数万氏军兵眾,不论胡汉,大多在其將领、酋长的率领下缴械投降,尤其是那些或主动、或无奈依附于氏的关西豪强,投降起来,分外积极。
当然,在一眾降眾之中,也有坚持骨节,寧死不屈的,比如健、雄之侄黄眉,他忠实地执行雄殿后的军令,最终在苟威、苟旦两军的合力绞杀下,力战而亡。
与之相比,同为符氏子孙的扬武將军重,在危机关头,降得相当乾脆。而其他如羌酋雷弱儿,以及梁氏、李氏、苟氏等与符氏沾亲带故的略阳低豪,在投降之事上,也没有太多负担。
无他,生存之道耳!符氏长时间以来都是氏人的土,但並不意味看符氏就完全对等于氏人,尤其在涉及到根本性的生存的重大问题上。
至此,比河南之氏军更惨澹,精英齐聚的河东氏军,全军覆没。而河南方向,至少还有安、生等人,率领一部分氏部眾,摆脱了苟军的追击,最终会合部分金墉、成皋之师,得残兵五千余眾,奔南阳投东晋去了.:
到永和七年秋八月,当一些剿匪乱性质的小规模战斗都渐止,此番苟符大战也宣告彻底结束。
荷氏西归关中称王称霸的宏图大略,至此彻底破產,乃至整个氏家族,精英丧尽,彻底沉沦。取而代之,即將雄立西方、东爭天下的,乃是苟氏。
苟符二番战,也是苟政这个x因素进一步撬动天下大局的集中体现,苟氏集团也第一次以主角的身份,出现在“华夏大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