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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跨年
    第202章 跨年
    永和六年冬十二月,为肃纲纪军法、安抚人心,雍州刺史、略阳郡公下令当眾刑杀高陆都尉苟起及大小不法军吏七十三人,长安市场血流成河,土民观者如堵,欢声如潮。
    对於长安不少士民而言,他们並没有受苟起迫害,也不能与高陆屯民感同身受,但对苟政铁面无私、杀亲正法的举措,依旧举双手欢呼,虽然“公平”二字不是杀一干將更就能確立的,但苟政执政態度依旧值得欢迎与拥戴。
    从直接反响来看,苟政行此大悲大义之举,极孚人望,可谓大快人心。来自苟氏集团有形无形的压榨,以及艰苦生计带来的怨恨情绪,或许很难在短时间內消除,但至少不会直接冲苟政去了,他依旧是那个安仁重义的英明苟公..:.:
    於苟氏集团內部的那些功臣宿旧、骄兵悍將来说,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不少將校,尤其是苟部老人,没有不为之震怖。主公连苟起都能杀,那二將军苟雄以下,又有何人不可杀?
    平心而论,经过苟政长达近两年的军法建设、巩固与强化,苟军各部的军纪,是得到了相当控制的,此前杀的、罚的那些军吏士卒也不是没有作用的,不说都是王道义兵,但在纪律方面,绝对冠绝当世。
    否则,若上上下下,都是些不知敬畏、残暴虐民骄兵悍卒,苟氏集团绝难有今日,关中不会那么快恢復安寧(虽然是表面的),那些关西豪右的投效也绝不会那般踊跃。
    问题的癥结,显然出在少数將校身上,尤其是以苟起等人为代表的苟氏亲贵、部曲老人。作为苟军起家的基础,他们在苟氏集团发展壮大的过程立下了汗马功劳,也在许多战斗中起到了关键作用,等苟氏集团膨胀到如今的规模,也比起其他文武將更享受看更多的特权,
    有特权並不足为奇,这是凝聚將士之心的一种办法,在势力发展的过程中也必不可免。然而,这种特权若不加限制,这些苟氏亲贵、部曲老人若以此为凭而不知收敛,以致於罔顾苟政的权威与命令,那就不得不下重手惩治。
    並且,还有一个浮於水下不显,却十分深刻严重的问题在里面。当初大兄苟胜战死於谷水,苟政於新安在二兄苟雄的推戴下继承主帅之位,苟起等人是明確反对的。
    那个时候,他们的考虑或许简单,只是瞧不上苟政的能望,只是觉得苟雄更適合继任,並且在后续许多事件与状况中表现出跋扈不服。
    当然,进入长安时代后的苟政,已经彻底將苟起等人压服了,他们也不敢不服。但当初矛盾,却始终存在,苟政总揽大局,可以不计较,但苟起等人却未必能看破,甚至因为內心的惶恐与疑忌做出更多荒诞、过激的事情来。
    或许从苟起视角去看,他的一些不为常人理解的行为,只是在对苟政进行一种“试探”。只不过,在高陆彻底玩脱了,用自己以及几十名部属的性命,给所有苟氏將领们打了个样。
    事实上,就是军中,对苟氏亲贵不满者,也大有人在,除了那些被针对排挤的外姓將领,就是旧部之中那些品性良好、略有见识者,也颇为不满。
    因此,苟政杀人以正法的举措,不只孚民意,同样也合军心。至少,经过“苟起事件”之后,军中上下,不论里外亲疏,再无敢肆意犯苟政之法者。
    同时,此事也让苟政对军队进行进一步军法建设与整编时,减轻了大量阻力。
    而就在杀苟起等不法军吏后不久,一则流言,开始在军中不脛而走。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讲苟起被杀,並不只是因为高陆虐民、天怒人怨,致其死者,乃其不敬苟政,潜怀怨恨,欺上瞒下,对苟政命令阳奉阴违.....,
    甚至於,拿新安的河南徙民之乱做比较。新安那场民乱,可要更加危险,造成的直接损失也更严重,然而负有主要责任的丁、苟、杜、罗、孟诸將回长安之后,苟政是什么態度?
    当丁良等人为新安之乱而志志之时,苟政很明確地表示,河南士民其心不附,背並离乡更受苦难怀感激,早晚必反,早反的祸患小於晚反。
    这种说法,在军中很有市场,並且流传甚广,即便在苟政的强力禁止下很快得到控制,討论停止,但苟氏集团大部分將校,都有所闻,有所思。
    不论如何,藉此,苟政的个人权威进一步得到提升。
    风云激盪的永和六年,在长安的一抹血色中过去了,隨著永和七年(35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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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到来,苟政与苟氏集团正式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隨著天下局势进一步混乱加剧,歷史也翻开新一页篇章。
    新年十五日当天,苟政下令,长安夜不禁市,任士民张灯结彩,共庆元夜,
    提振民心,一扫长安多年之昏暗晦气。
    也是在元夕,苟政於长安宫城宣光殿中举行了一场典礼,除了记敘克定长安及关中之功,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对一路走来的將士们进行论功行赏。
    当然,这次封赏限於苟军的高级功狗们,主要內容赐予他们名禄,在此前拜將的基础上,苟政一口气封了十几名將军,並额定俸禄。
    作为二號人物,苟雄晋號辅国將军、秦州刺史,秩千石;
    建武將军苟武,晋號辅弼將军,仍领河东诸军,坐镇河东,秩八百石;
    建寧將军苟安仍领其號,坐镇渭北,秩八百石;
    弓蚝为虎威將军;苟须为虎賁將军;冯翊太守苟范为材官將军;郑权为镇军將军;苟旦为奋威將军;苟顺为屯骑將军;苟兴为扬武將军;贾虎为广武將军;
    苟涛为奉义將军;苏国为寧武將军;张珙为建义將军;罗文惠为奉节將军;孟淳为忠武將军...::
    而此次苟政对魔下將领的封赏搞功,其割据自立之心,也显露无疑,进一步加剧了与东普之间脆弱关係的破裂,消息传开之后,也引发了建康朝廷那边的剧烈反弹。
    由於府库空虚,財资不足,以上將军,岁禄五百石。苟政的封赏,也到此为止了,原本他是想来一次全面大封的,但郭毅给他算了一笔帐之后,做不到。
    若以当前长安的財物力,倘若真给苟氏集团全部有功將士、文武官吏进行一次彻底的职禄大封,立刻便要破產。同时,若眼下封赏过了,今后再有功勋,如何赏之?
    碍於现实的因素,苟政只能採取折中的办法,將册封范围缩小,先將军中这些功狗给安抚住。至於其他將土,调动的调动,升职的升职,同时以新年施恩的名义,进行一次粮米酒肉搞劳。
    同时,为了抚慰军心,苟政第一次明確发布公告,將於永和八年,正式对全军將土,进行军功授田。
    关於授田之事,苟政同样与僚臣们商討过,最终得出的结论,不宜操之过急。毕竟,这可不是简单的分田授赏,这牵扯到兵制、戍防、出征i等一系列军事问题,是干係到苟军立足关中之本的大事。
    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而食,则为地所出。苟政要的,可不是简简单单把地分给將士就完事了。
    须知,田土关中到处都有,然而授田之后,如何经营產出,如何缴纳税粮,
    还有最重要的耕地劳力来源分配。同时,分地授田之后,將士显然不可能继续当职业士兵,军事与农业生產的矛盾如何平衡.....,
    以苟军如今的组织形式,以及分布情况,想要完成军功授田,非得进行一次彻底的、全面的、长久可持续的大调整不可。与之配套的管理制度,也要跟上。
    苟政要进行授田,除了搞赏將士之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对关中生產发展进行恢復,同时对军队进行分流,减轻养军的压力。
    而他想要达到的效果,自然是兵农合一,而隨著討论的加深,苟政慢慢发现了,要实现这些目標,他要在关中建立的,是一套新的田土製度与兵制。
    而这两者,儼然决定著一个政权的经济基础与军事基础,而涉及到如此根本且广泛深远的东西,可不是三俩月,就能摸清理顺的,千头万绪,让苟政伤神烧脑,几乎岩机。
    为此,苟政打算用一年的时间,对军队进行调整,对具体的授田细则进行制定討论。就是这样,也未必够,他还得选调出一批,能够理解、协助他制定相关政策,並最终执行、监督军功授田的事宜的人才....
    不过,从苟政在宣光殿上当眾宣布,要对將士进行军功授田之后,此事就彻底提上了日程,並被苟政当作永和七年关中苟氏集团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优先等级高於一切。
    永和七年,正月十七日,怀著一种复杂的心情,辅国將军、秦州刺史苟雄,
    正式起行,返回冀城。前者,为苟起求情未果,苟雄虽然默默接受了,没有继续让动作,让苟政为难,但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满的。
    因此,苟雄早就想离开长安回秦州,还是在苟政的挽留之下,才在长安过完年。如今,新年伊始,万象更新,苟雄也同诸將一道得到新的封赏,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多少再留在长安的理由了。
    说到底,苟雄对苟政,心中仍然有气,气的还是他的手段与作风。但对此,
    早些时候苟雄都没法说服,更何况如今声势已成的苟政,苟雄是既无奈且无力。
    苟雄回长安后的快快不乐,几乎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为此,参军贾玄硕基於苟政的立场,甚至大胆向苟政建议,不该放苟雄再去坐镇秦州。
    原因,不言而喻..::
    结果嘛,贾玄硕遭到了苟政一番严厉训斥,然后把他关在府中,饿了三天三夜,方才放出。苟政如此做法,当然是在向二兄表態,以示绝不相疑。
    而苟雄在听闻贾玄硕的进言后,自是暴怒,若非幕僚姜宇劝阻,他都要提刀去斩了贾玄硕,以其居心回测、离间他兄弟之情。
    苟雄或许有他自己的一套道德准则,以致在许多事情上,显得犹豫、挣扎乃至迁腐。但,绝非一个迟钝的人,也有著一个基本的底线,贾玄硕进言中,质疑的恰恰是他最在乎、也最自豪的东西。
    所幸,苟政对贾玄硕惩治,很好的抚慰了苟雄之心,以至於对苟起之死都有了几分释然。
    不过,犯了“疏不间亲”这种严重错误的贾玄硕,也由此得罪了苟雄,被其嫌恶程度,几与天水太守张先並列。
    进入新年,最酷寒的时节,已然过去,气候已有明显的转好跡象,然夹杂著渭河水汽的风,吹在身上,依旧能侵入骨子里。
    长安城北,上百人的骑士列成护卫队伍,只待一声令下,便要起行。苟雄魁梧的身躯挺立於马上,將旗在风力催动下,不住地於耳畔作响。
    苟雄的目光,则遥望向长安北城头,虽然看不清楚,但苟雄知道,城楼下那道挺拔的身影,定是苟政的。
    “將军,是否启程?”这是亲卫第二次询问了。
    不过这一回,苟雄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执鞭之手用力地挥下:“出发!
    隨著苟雄一声令下,他再度踏上了西去秦州的旅程,开始了他为期数年的镇守生涯。与去年回长安时不同,如今踏上返程,他的队伍中多了几辆马车,其中一辆中乘坐的,乃是其新婚夫人。
    苟政对二兄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特地从京兆韦氏,挑选了一名才貌兼具的小娘子给他。当然,也是作为苟氏与关西士族合作的又一桩联姻。
    北城楼上,苟政也的確立於城头,嘉立於寒风中,默默为二兄送行。此时此刻,苟政的表情很平静,但心情之复杂,比之苟雄恐怕差不到哪儿去。
    对於这两兄弟来说,凑在一起,总是容易產生矛盾,或许离得远一些,並不是坏事,至於其他,只能留待时间的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