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长安在望
回到阴县的第一时间,贾虎与曹便受到苟政的亲自接见,一如既往的礼遇,对两营將士的表现大加讚赏,尤其贾虎与其魔下的归义左营。
阻击战的战报苛政早就收到了,对贾虎的表现是相当满意,等听他讲述完战斗的具体过程后,更予以高度肯定。
论战力,在苟氏集团下属诸军中,归义左营绝对是排不上號的,甚至不如郑雋、孟淳等军。虽然大多饱经磨难,但在装备、纪律与训练上,是极甚落后的,
在被苟政收编以前,他们实则就是一干“民匪”,比北上河东之前的苟军都大大不如。
让贾虎率军去阻截杜郁军,除了战场意图之外,也存有一番考验之心,对苟政来说,这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归义右营已经在此前的战斗中展现过自己的价值了,同出一源的左营,当然不能躺著与其並列。
另一方面,右营督罗文惠可是“久经考验”的苟氏集团將土,可靠性是有一定保障的。相比之下,贾氏兄弟这新近投效的外將,需要且必要更多的观察。
归义左营在阻挡杜郁军过程中展现的战斗素养,並不足以让苟政惊讶,那(搏命)几乎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魔下也並不缺这样的人。
引起苟政重视的,是贾氏兄弟对此战的认识,显然是明百了苟政的用意,乃有那般坚韧的表现。而这种意识,显然比单纯的血勇要更可贵。
当然,想要驾驭这样的人物,也需付出更多的心力,但对苟政来说,不惧魔下智勇过人,只怕人才不够。以苟氏集团此前的人才储备,控制一个河东郡是绰绰有余,但眼下却是要进取关中,那人才缺口可就大了。
虽然苟政心中早就琢磨著要广揽关西豪右,拣其才俊为己用,但也不是毫无底线,而最根本的,还是加强自己核心力量。
贾虎、贾豹兄弟,通过这么一场战斗,在真正获得在苟氏集团立足资本的同时,也成为苟政核心力量建设计划中的一员。
死伤固然惨重,战力也十成去了八成,短时间內很难恢復並参与到下一阶段的战事,但却可直接进行重新整编,苟政当著眾將的面允诺,兵源、军械,都挑好的供应。
这一点,苟政有充足的底气,经过这两次阴之战的胜利,苟军缴获了大量粮草、辐重、马匹牲畜,仅俘虏便抓了上万人,且大部分都是精壮。
一旦將这些战爭资源消化利用完毕,那么苟氏集团的力量也將再度得到跃升,这是显而易见的事。
隨著庆功令的下达,阴城內外,再度沉浸在一片欢呼的海洋中,毛受送来了大量牛羊,以及战场上死伤的马匹,苟军將士们得以真正畅享一顿肉食。
当然,牛肉是基本不用想了,在苟政的军令中这属於“被保护动物”,得为之后的农业耕作考虑,牛可是不折不扣的重要生產资源—
“主公,丁都督回营了!”灯火通明的县堂间,苟政与眾將饮宴正欢,一名亲兵队长,快步上堂,稟报导。
喧囂声减弱了些,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堂门口,略带审视。很快,丁良趋步上堂,面上神采飞扬,向苟政行礼。
见其状,苟政出言调侃:“善长,你作战积极,怎么饮宴这般迟钝,诸將皆已归来,酒肉已然享受多时—————
“只要主公记得末將,给末將留一碗酒、一块肉即可!”丁良笑应道:“前者跑了张先,今日仰赖主公威德,末將已將贼酋毛受生擒归来!”
听此报,满堂瞩目,苟政也不由上身前倾,道:“你果真擒了那氏酋?”
丁良笑眯眯道:“乱战之际,末將窥得毛受逃窜行跡,於是亲率百骑兵追击,此贼马健,確是能跑,一直到霸水之畔,末將方才勉强將其追上,若非其部从叛变內订,或许就让其逃了——
听丁良这番描述,苟政眉开眼笑,赞道:“若非你坚持,仍无法使贼酋成擒“诸位,就与我一起见见这暗施'奇谋”的高陆氏酋!”笑容微敛下,苟政语气中不无嘲弄地说道:“將毛受带上来!”
毛受並不是什么奇人异士,身材气质皆无甚特殊之处,皮肤粗糙,鬚髮灰白而凌乱,若不是一身虽然狼狈但还看得过去的锦袍,看在旁人眼中,或许只是一个普通老氏奴。
但是,与苟政一照面,便將其猾点展露无遗。只见这氏酋,一脸悲愤、满面委屈向苟政道:“我诚心来投,將军为何刀兵相向,伏杀我部眾!
將军出尔反尔,难道不怕消息传开之后,让天下英雄耻笑,让关西豪杰寒心?”
毛受此言罢,堂间眾將不由一愣,苟政则莞尔一笑,此贼用意可谓直白。
“如今这个世道,真是奇幻莫测,什么时候,区区一个氏酋也能代表天下英雄、关西豪杰了?”苟政一通笑,然后语气转厉,冷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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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贼酋,兵败受缚,到了本將面前,还敢玩弄机心,逞口舌之利!你当本將好欺吗?”
苟政气势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疾言厉色,杀气腾腾,魔下的將领们都笑意尽去,表情肃然,更论毛受这氏酋了。
不过,这老酋刁顽,虽慑於苟政的气势,仍不死心,兀自狡辩道:“將军何出此言?我亦晋臣,早已举义旗,闻將军西进,率眾响应,收復长安。今长安未復,功业未成,將军何以横加攻伐,害忠臣—
“来人,將这狡诈奸猾、满口胡諂贼酋,给我拉出去砍了!”听其言,苟政心中厌恶大起,也再无兴趣见识此人奸猾之態,冷冷地打断他,厉声喝道。
言罢,两名拘押的甲士立刻执其双肩,將毛受往外拉去。毛受见状,也不敢再故作聪明了,所有的狡诈、顽固,被击得粉碎,挣扎著大呼道:“將军饶命!”
可惜,苟政不见动容,两名甲士动作越发粗鲁,毛受也更急了:“將军容稟!將军容!”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终於,苟政淡淡然地道。
毛受慌忙道:“我虽败於將军,然在高陆仍有数万之眾,丁壮几千,在下愿归高陆,引部眾前来归附!“
“你不说,我一时还真就忽略了!”在毛受满怀期望的眼神下,苟政悠悠说道:“不过,何需你降,高陆之眾,我自取之!让你回高陆,岂非纵豺狼归山野?”
“像你这样的人,该怎么改变?无他法,只有死!”说著,苟政手一挥,
道:“拖下去!”
“诺!”
毛受的表情凝固了,激动之下,告饶依旧,可惜苟政已完全不加理会。很快一颗满是血污的丑陋酋首,便被呈上。
或许是那副尊容实在倒胃口,堂间眾將都已经停杯投箸,庆祝的气氛不知觉间也不如此前热烈了。
“今日战前,我早有言在先,能执氏酋者,授將军號!此时,酋首在此,也该当兑现了!”苟政则在沉吟少许后,冲眾人道。
“丁良听命!”
“末將在!”闻言,丁良表情间闪过一抹激动,上前拜道。
“今,以你为建节將军,仍督驍骑营,魔下马军,增扩至两千!”苟政肃声道。
“末將领命!拜谢主公!”丁良叩首道。
这项任命,在场眾將,除苟安之外,大抵多有酸涩艷羡之感,要知道,到目前为止下,整个苟氏集团中,除苟政以外,一共就四名建號將军(苟雄、苟安、
苟武、孙万东),毫无疑问,大伙儿都期待著能成为下一个,没曾想,竟让丁良这一胡奴抢了先。
而眾人之中,酸涩感最强的,或许就是苟须了。此一仗,他与所率破军营打得很英勇,斩获立功不菲,本是“扬眉吐气”的一仗,没曾想头筹却被丁良给拔了。
但是,苟政的確有言在先,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只能恋在心中。当然,怨艾之情在所难免,这追索敌酋,他们这些步军能与骑兵的作用相比吗?
主公还是偏心!大將军尚在时,丁良不过一马奴,何来他逞威的机会-——“
眾將的心理变化,纵无法悉之,但总是能窥得几分,苟政尽收眼底,没有多做表示。
安排完丁良,苟政继续做著安排:“建寧將军苟安!“
苟政还特意点出苟安的军號···—.
“末將在!”苟安则越发沉稳有度了,从容应道。
苟政:“高陆氏酋精干尽丧,余者不过一干弱旅、民眾,择一偏师可定!你便辛苦一趟,明日率领中坚与归义右营,北上前往高陆討之。记住,破其余部不算功,尽获其眾来归,才是大功!”
“诺!”
交待完,苟政站了起来,挺拔的身姿,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场面肃然。
环视一圈,苟政沉沉地道来:“诸君,自河东起兵西进以来,不过十日,我军接连斩获,已挺进三辅腹地。
昨日一战,有將士已然断言,长安必下,我尚疑之,存有谨慎之心,不敢乐观!
但今日一战,高陆氏酋为我军所破,杜郁贼军亦为所阻。再获全胜之后,我也终可断定,长安必下,我军大事必成!”
听苟政这么说,眾人皆有意动,面带雀跃,神色振奋。
“眾將听令!”
“在!”
苟政面色肃然,振臂一挥,大声道:“今夜之后,全军就一件事,休整,扩军,然后挥戈向西!
从现在开始,全军只有三个目標:长安!长安!还是长安!”
“诺!”苟政言罢,眾人齐拜,声音再度趋於一致,震得县堂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