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林柒微微挑眉，脸上维持著专业姿態，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这开场白怎么听著有点耳熟？有点像恐怖片里的的台词。
    宋清雪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
    “不是错觉，肖医生，是那种非常具体的被窥视感。”
    “有时候在客厅，有时候在厨房，甚至是在我自己的臥室里......”
    “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深夜，我感觉它无处不在，如影隨形。”
    她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清晰的映出恐惧和不安。
    “我能感觉到那视线的存在，冰冷，粘稠，带著一种难以形容的恶意。”
    “它让我无法入睡，不敢独处，神经时刻紧绷著，就像...就像有一把无形的刀悬在头顶一样。”
    宋清雪微微颤抖了一下，下意识抱紧了自己的手臂，仿佛感到刺骨的寒意。
    “我去检查过家里的门窗，甚至请人安装了最好的监控和报警器，但什么都没有拍到。”
    “没有陌生人闯入的痕跡，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真实......”
    “我甚至...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自己这里出了问题？”
    她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眼中充满了无助和自我怀疑。
    林柒原本带著戏謔的心態，在听到宋清雪具体描述“冰冷、粘稠、带著恶意”的视线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震惊和严肃。
    他身体微微后倾，放下了手中的笔。
    他失去了肖瑾辰那份法医的冷静，內心变得不安起来。
    这一刻林柒再也没有刚才玩闹之心。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焦虑或妄想，这种描述太熟悉了！
    无论是在万都国际小区13楼，还是棲泽区自然保护公园，他最先出现的就是这种感觉！
    “宋小姐，你提到这种感觉无处不在，如影隨形的感觉，它有没有特定的源头或者方向？”
    “比如说，在某个特定的地点，或者时间段，又或者，在接触过某些特定的人之后，这种感觉会变得格外强烈？”
    林柒的声音维持著平稳，他必须问清楚这些问题，这关乎他自己能否避开潜在的凶险。
    万都国际小区的“诡异”似乎一直待在1302房间里，而棲泽区自然保护公园里的“诡异”是在森林区域徘徊。
    如果能知道宋清雪身上的“诡异”是什么时候出现，便很容易猜出它的源头。
    宋清雪听到林柒的问题，紧绷的身体似乎放鬆了一些。
    终於有人不是在质疑，而是试图理解她这荒诞又恐怖的经歷。
    她微微侧头，认真的回忆著，长睫低垂，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源头方向......”
    宋清雪轻声重复，指尖无意识的摩挲著裙摆。
    “有时候感觉在身后，靠近脖颈的地方，冷颼颼的。”
    “有时，又像是从窗外，或者某个角落的阴影里透出来。”
    “至於地点...最强烈的感觉是在家里，尤其是在晚上，当灯光都熄灭后，那种感觉最强烈。”
    “强烈到我必须打开所有的灯，缩在沙发角落才敢呼吸，至於特定的人......”
    她停顿下来，眉头紧锁，似乎在努力搜索记忆的碎片。
    林柒没有催促，只是静静的注视著她。
    他一开始听到对方这样的说辞，第一感觉便认为“诡异”就附在女孩身上。
    但两人共处一室这么久，那恐怖的感知並未出现，他便转而怀疑是她身边的人，或是她的房子本身！
    而且林柒之前一直没搞懂的是，为什么这个东西没有针对其他人？
    特別是当时和他待在一起的夏诗雨和叶小芸，两人都是被同伴的身影引走，只有他是进入了某种记忆或者领域之中。
    眼前的宋清雪甚至可能长时间与那些东西接触，可是依旧相安无事。
    唯一受到伤害或者说被影响的只有周平。
    之前李长林虽然被幻境或者记忆困住，但后面也莫名其妙没有受到影响。
    这其中的规律，林柒百思不得其解。
    宋清雪最终有些沮丧的摇摇头：
    “好像没有特別指向某个人，我的社交圈其实很固定，工作、家人、几个老朋友，接触的人都很熟悉，並没有发现谁有异常。”
    “嗯？这样嘛？”
    林柒愣了一下，难道自己判断错了？
    这真的只是普通的跟踪事件，而非他所遭遇的那种“诡异”？
    “嗯~我暂时也没有太好的建议。”
    “这种情况，报警寻求帮助会不会更好一点？或者直接让专业人士介入调查？”
    宋清雪的目光瞬间黯淡下去，显然这个方法她早已尝试过，並无结果。
    “那...你的家人呢？他们有没有过类似的感觉？或者对此表达过担忧？”
    林柒急忙追问，这是他想到的另一个关键点。
    如果真是那种“诡异”，她的家人理应也会受到波及，不可能只针对她一个人。
    宋清雪轻轻摇头，声音带著一丝迷茫：
    “我不知道，他们应该没有吧？也可能为了安慰和保护我，故意说没有......”
    “我不確定他们的真实想法。”
    滴滴滴滴！
    林柒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惊得他心头一跳。
    他略带歉意的掏出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人为王旭尧。
    “抱歉，可能有点急事，我先接个电话。”
    林柒起身快步走到窗边，按下接听键。
    “喂，王队？”
    “肖瑾辰，立刻来市公安局，又出大事了，动作快点！”
    电话那头的声音又急又厉，不容置疑。
    “好的，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
    林柒试图解释，但立即被王旭尧的吼声打断。
    “別处理了！让那些病人先回去，我们这边更急，这是命令！马上！”
    “明白，马上到！”
    林柒果断应下，掛了电话。
    他迅速瞥了眼手机地图，市公安局和市医院只隔一条街，难怪肖瑾辰会跑来这边。
    林柒转回身，立刻迎上宋清雪那双带著求助，隱隱透著失落的眼神。
    他只能硬著头皮开口：
    “宋女士，实在抱歉，我不仅是心理医生，还是一名法医，市局有紧急任务，必须让我立刻赶过去。”
    看著对方眼中的光迅速黯淡下去，林柒补充道：
    “但你请放心，你的情况我已经记下，后续一定会帮你处理，你可以隨时联繫我，我的电话......”
    话说到一半，他猛地卡住，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肖瑾辰的电话號码是多少......
    林柒的脸上掠过一丝尷尬：
    “额，那个宋女士，方便留个你的联繫方式吗？”
    看著他这副略显尷尬又帅气的模样，宋清雪眼底的悲伤如同潮水般褪去，嘴角不自觉上扬，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
    “好的，你记一下吧，我的號码是xxx......”
    两人刚准备离开时，诊室门咔噠一声被推开。
    孟文瑾走了进来，目光在宋清雪身上停顿了一下：
    “嗯？宋姑娘？又是之前的问题吗？”
    “是的，孟医生。不过现在肖医生已经帮我解决了一部分，暂时不麻烦您了。”
    宋清雪很有礼貌的回应。
    孟文瑾眉毛一挑，视线转向林柒，语气带著几分调侃：
    “哦？行啊肖瑾辰，连师父的招牌都要抢了？”
    “咳！师傅，市局急召，我先走了！”
    “去吧，路上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