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这不是大將军该说出来的话
眾人高声应道:“唯。”
曹操却並未因臣属的回覆而满意,依旧满肚子怒火。
为何刘备魔下,可以创製出那么多东西,他手下却无一人可以做到。
虽然他可以命令自己魔下人禁止使用,但可以料想,只要自己无法拿出蜀锦、白纸、
块等等东西,对方的钱早晚会进入朝廷治下。
而且他也仔细看过刘备铸造的值百钱,確实用料很足,已经具备流通价值。
原本的歷史上,蜀汉的值百钱不仅通行蜀汉,还通行魏吴,甚至后世的东晋开始一直持续到隋唐,都在民间有使用。
或许蜀汉的直百钱是恶政,但相对来说,比之以物换物,大泉当千,又稍微那么好一点。
想到自己只能放放嘴炮,看著刘备用铜钱剥削自己,曹操就无法忍受。
刚要再发火,曹操忽感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竟什么都看不到了,嚇得他身体一紧,赶紧稳住。
好在宫殿中的文武都低著头,没人敢看向曹操,无人发现。
大约过了几个呼吸,曹操这才感觉眼前又出现了光芒,他稳了稳心神,衝著说道:“勿要让刘贼在朝廷治下获利,勿要让黔首、士人受刘贼蛊惑。”
“卿等勉之!”
说罢,曹操站起身,往后走去。
內官赶紧喝道:“退!”
眾人赶紧跪在地上:“唯!”
一些人过了片刻,抬起头,互相看看,眼眸中都是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离开大殿的曹操返回寢宫之后,立刻召集来了太医,太医又是休养啊,別动气啊之类的言语,气得曹操破口大骂。
不过,曹操还是休息一阵。
等到下午,曹操起来,先召见校事赵达过来。
因为曹操篡位步伐比歷史上还要快速激烈,赵达可谓备受信任,不时举报一些人,搞得整个邮城都风声鹤喉。
原来歷史上,还有高柔规劝曹操,不要使用校事,但如今的歷史,哪怕是高柔,也不敢在曹操面前提出罢校事的事情。
任谁都看得出来,曹操现在就是不放心手下人。
赵达最近收取了不少贿赂,还帮著一些人打击了另外一些人,正是春风满面时候。
“拜见大王!”赵达伏拜在地。
曹操看了一眼赵达,冷声道:“最近可有消息?”
赵达立刻把自己准备好的名单,递了上去。
曹操看过之后,满意地点点头:“不从吾,就为鬼,你去处置吧!”
赵达闻言,立刻红著眼眶说道:“多谢大王信任,臣定誓死相报!”
曹操摆了摆手。
赵达退下。
接著,曹操又让人去召见夏侯过来。
片刻后,夏侯惊过来的时候,直接傻眼。
相比其他人,进入曹操寢宫等私密之地,必须通报,夏侯怀可以自己进来,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进来,竟然看到曹操双手撑著地面,脚步搭在墙上。
整个人在倒立?!
夏侯嚇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扶著曹操,埋怨地叫道:“孟德你身子本来就不好,为何这般做?你受得了吗?”
曹操从墙上下来,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看了一眼关切的夏侯怀,摸著脸颊,笑道:“元让你看,我的脸色是不是红润不少?”
夏侯惊看了看曹操脸颊,似乎脸颊真的红润了许多,点头道:“是!”
曹操说道:“这都是甘始、左慈等人的功劳啊!”
夏侯瞬间睁大眼睛,嘴角微微抽动,甘始、左慈等人,都是自称年岁超过百岁的人,曹操把这些人全部拘禁在邮城,不让他们在地方宣传自己的歪理邪说。
本来,这对天下是好事儿,没想到曹操居然开始相信这些人了?!
要知道这些人的行为包括但不限於倒立、偽装妇人,饮尿等等等等。
夏侯渊很想问问曹操有没有偽装妇人、饮尿等等行为,但即便是他和曹操无比亲近,这种话也不敢问出口,只是说道:“孟德应当知晓这些人大多为虚言,天下岂有过百岁而步履如飞者?”
“我听闻刘玄德在长安,对那秦牛先生毫无敬意,竟把此人交给张鲁,让张鲁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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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一听夏侯惊提起刘备,瞬间愤怒地说道:“提他作甚,当年若诚心归附,我岂有今日?”
夏侯嘆了口气,不好再说下去,转而问道:“孟德让我过来,莫非有事儿?”
“嗯!”曹操重重点头,看向打开的窗户外边,如今秋风萧瑟,沉声道:“北征代郡蛮夷之后,我、我、我准备称帝!”说著回头来看向夏侯怀,说道:“元让以为如何?”
夏侯暮然想起,当年从荆州散播而来的传言,说他希望曹操在统一天下之后,再进行称帝。
可现在的情况,曹操显然没有这个机会了,刘备势力已成,曹操又身体抱病,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孟德决定了,那就去做吧!”
曹操眼神一下暗淡下来,微微低下头,轻声道:“我何尝不想剿灭刘备、孙权,而后登基?但如今形势,我若不立名分,面对已成气候的刘备,我膝下诸子,谁能对抗?”
“我定尊號,確立君臣名分,把一个完整的大国交给曹不,只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
“若我还能多活几年,我准备去战场上,和刘玄德一决生死!
夏侯惊闻言,脸色惭愧起来,忍不住哀声道:“都是我等无能,让孟德你东奔西走,不得不次次亲自临战,若非如此,你怎会和现在一样,百病缠身?”
说著,夏侯惊跪在地上。
曹操淡淡一笑,伸手摸著夏侯惊的肩膀,笑骂道:“你们不如我,难道是这些年我才知晓?”
夏侯惊闻言,抬起头,一边流泪,一边笑言:“是,我等从小不如孟德,若不是孟德,我等岂有今日高位?”
曹操一巴掌拍在夏侯惊的肩膀上,笑骂道:“这不是大將军该说出来的话!”
也就在曹操和夏侯论事的时候,曹不也在和陈群、司马懿说话。
几个人正在说著,忽然吴质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王確实在大殿上有了异状,回去之后,就召见了太医——.”
看著吴质脸蛋红彤彤的模样,曹不马上笑道:“仲达,倒一碗蜜水给季重,瞧他那模样!”
吴质、陈群、司马懿一愣,陈群皱眉道:“太子怎么还饮蜜水?难道不知大王忠告?
,曹不撇了撇嘴,无所谓说道:“有害乃是关贼所说,他的口中,岂有真话!”
“关云长和大王情谊,非同一般,若是军国大事,可能狡诈开口,扰乱我等,但这等事绝对不是欺骗,太子肩负国家重任,岂能不听?”陈群气恼说道。
曹不一顿,想了想曹操和关羽的交往,嘆了口气,把桌上的蜜水碗推开,说道:“我知道了。”抬起头,再看吴质:“季重继续说。”
吴质稍微喘了口气,说道:“大王召见太医之后,又召见了赵达,估计又有一些人要倒霉,这赵达愈发囂张了。后面还召见了甘始等人,再召见了夏侯元让將军!”
“夏侯將军过去,必然商议大事儿!”
说著,满面放光,喜气洋洋说道:“太子,你的太子要名副其实了。”
曹不也露出激动之色,但故作平静地说道:“你以为大王要称帝了?”
陈群、司马懿、吴质异口同声地说道:“那还为何?”
而在曹植府邸,同样的一幕也发生了。
有人赶紧告知曹植,曹操在今日大殿的异状,还召见太医等人的举动。
相比曹不那边的喜气洋洋,曹植这边简直如丧考姚。
因为曹操称尊號的快速,没有导致和歷史上一样,让曹不、曹植斗得不可开交,等於说曹植一方,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就已然失败了。
“若是大王称帝,公子只为一囚徒,我等何去何从?”
“公子,我等还有机会,如此饮宴么?”
“怎会如此?曹不非人主啊,据尊位,必败国!”
丁仪等人大声抱怨,一个个垂头丧气。
曹植听眾人说的过分,这才开口喝道:“莫要胡言乱语!”
其实,他自己也有些苦涩,嫉妒,失落,但他心思又无法长久在一件事上保持注意力,爭嗣的时候,心態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何况现在?
痛苦地喝了一杯蜜酒,顿感神清气爽不少。
“如今情势你们也知晓,大王定下兄长,也是为了不重演袁本初,刘景升的旧事,为了国家,我愿意承受这个结果!”曹植说著又恢復了情绪,笑道:“日后我为一閒人,咱们继续饮宴作乐,难道不好么?”
丁仪冷声道:“公子可把你那位兄长想的太好了,若是他继位,公子还想和我等饮宴?不死就是得天之幸了!”
曹植一证,皱眉道:“正礼言语太过,太过!”说著看向一旁的杨修,笑道:“君和我一起,往京兆月刊投稿,看看谁的能被选用!”
相比歷史上,杨修这一世少了很多作死的机会,一来曹植没有时间爭夺嗣位,曹操確立的极快。
二来,刘备进击也太快,一下进入三辅,把他老家弘农华阴占据。
杨修一下“失去”了太多表现机会,虽然依旧和曹植交好,但对於曹植是不是嗣子,已经不再关心。
因为,他出身弘农杨氏,天下第一贤人杨彪是他父亲。
相比在曹魏这边以生死为赌注,博取一个从龙之功,他其实更想去刘备那边。
刘备也有一统天下的基本,他哪怕没有才智,只要在宦海浮沉几年,就可以位列三公!
甚至他父亲只要过去,就是三公!
可惜,曹操对他,对他父亲看的都很紧。
“若是公子和我的诗作都选入了呢?”杨修笑著问道。
曹植眉头一皱,自顾自说道:“许文休若是同时选用君之诗作和我之诗作—”抬头道:“亦算我输!”
杨修哈哈大笑,而后凝目曹植:“公子如此自信?”
曹植傲然一笑:“当然!”
杨修应道:“那好,仆无异议!”
丁仪看看曹植、杨修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要完了,他可是把曹不得罪死了,如果曹不继位,自己能有什么好下场,自己看中的尊主又是这么个样子,他日后怎么办?
而就在鄴城曹操开始向甘始这样的方士求教长寿秘籍的时候,建业的孙权也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了吴范这等术士身上。
宫殿中。
吴范等人愁眉苦脸。
先前孙权让他推算,刘备会不会接受孙尚香。
他根据当前情况,推算出刘备肯定接受。
因为在外人看来,孙权进妹,已然是要归附的表现,刘备没有理由拒绝。
孙权听了十分高兴,又让他推算,如果曹刘大战,他是西进还是北伐。
这可把吴范难住了。
以现在江东的情况,无论西进、北伐,胜算都是寥寥,他如果推算错了,名声毁败是一方面,重要的是,以孙权的脾性,肯定会处置他。
所以,和前次一样,吴范坐在房间,一直不出去,就先这么和孙权耗著。
不想,孙权也十分有耐性,一直等到了晚上。
吴范终於忍不住,出来说道:“无法推算。”
孙权闻言,却是没有大怒,反而轻吟一声:“如此结果,是不是说两路出兵,都会失败?”
吴范没想到孙权没有大怒,但也赶紧跪在地上,哀声道:“臣无能!”
孙权摆了摆手,一个人缓步离开。
上次他让吴范推测,吴范就是推算不出来,最终结果大败。
这次还是推算不出来,那说不定也是大败。
想到这些,孙权心灰意冷,一个人返回寢宫,坐在椅子上,茫然地看著舆图,然后又看到了诸葛瑾送来的舆图,伸手点了点后世日本的地方,“我要为蛮夷耶?!”
现在他的情况並不好,虽然有周瑜、陆议平復了山越、叛贼,但大形势依旧紧张。
曹刘称尊號的影响只会越来越大,没有尊號的他,以何种名义对抗?
如果他强盛,还可以用实力镇压,可偏偏他又醉弱小。
“上苍,望给仲谋启示,仲谋该何去何从?”孙权遥望漆黑的夜色,几乎落泪。
翌日。
孙权还没有起来,滕耽就来匯报。
“至尊,消息传回,刘备收下了孙夫人,具体详情不知,但诸葛子瑜等人已经离开长安,开始返回建业!”快马加鞭的消息送回,就是为了让建业安心。
滕耽说著,忽然一顿:“只是———”
听到这话,孙权果然安心,脸上再次浮现豪迈之色,高声道:“好啊,好啊!”
孙尚香入了刘备后宫,他就和刘备结亲,大体隱约有了倾向表现,他魔下之人,肯定再投奔曹操的时候要考虑考虑,一旦他投降曹操,刘备將来过来,会不会处置他们。
他也暂时获得了一份保证,刘备不会缓过劲后,就来攻打他。
深吸一口气,孙权再看向滕耽,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孙瑜將军再回来的路上,不幸离世!”滕耽小声说道。
孙权刚还美妙的心情,一下跌入谷底,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哀声道:“是我害了兄长啊!”
原来的歷史上,孙瑜也是这一年死去,不过这一世,孙瑜因为合肥大败,亲弟弟孙皎被杀,江东危急,反而强撑多活了几个月,现在和长安结亲,江东暂时安稳,孙瑜再也无法支撑,回来的路上,心力交的他,撒手人寰。
相比原来歷史,孙权这次损失孙皎、孙瑜、孙辅、孙责四个家族將领,而且情势还更加不好。
虽然眼前的危急暂时解除了,但未来还是不知道该如何!
孙权想看,痛苦的闭上双眼。
滕耽见孙权如此模样,赶紧上前说道:“至尊勿要丧志,机会仍在,只要我等耐心等候,曹刘俱老,独至尊年少,將来一定会有机会的!”
孙权睁眼开,看了看忧虑的滕耽,轻声道:“我知,我知,我知———”
当天,孙权就把孙刘真正结盟的消息释放出去,刘备收下了孙尚香。
这让江东人心稍微稳固了不少。
而孙权又找来陆议。
“拜见至尊!”陆议依旧礼仪得体,神色恭顺。
孙权愜愜地看著陆议,对於上次陆议没有表態追隨他,他是生气的,但他又无法处置陆议,毕竟,追隨他去海外,他自己都不愿去。
“如今我江东大体可以保全,伯言以为然否?”孙权问道。
陆议说道:“至尊英明神武,自然可以保全。”
孙权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冷声道:“我父兄开创江东基业,我绝不向毁败在我的手中,我希望各个世家配合!哪怕不能鼎立一方,我也想做最后一搏,伯言愿不愿意助我?”
陆议抬起头,看著孙权,心知孙权识想让他表態,引领本地大族继续支持孙权,他本来就不想先孙权投降而投降,除非孙权败亡,离开,倒不是现在他对孙权依旧忠贞,而是他受到的教育告诉他,他只能这么做,也必须这么做!
“至尊放心,只要至尊有战心,陆伯言一定追隨至尊在江东!”陆议轻声说道。
孙权闻言,终於放心,如果再来一次,还是失败,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可以立足江东,但至少现在安稳了,高声道:“足矣,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