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你呆在家里才会早逝
邮城。
“拜见魏王!”
“拜见魏王!”
“拜见魏王!”
殿宇中,文武百官伏拜於地。
相比之前称公,此次曹操称王,更倾向自號,並没有先受汉帝册封,而是先坐实王位。
群臣劝进,曹操三辞三让,终於答应进魏王。
现在仪式完成,曹操受下魏王之號,接受群臣礼拜。
而一直到了此时,汉帝刘协的侍者这才允许进入大殿。
使者当著群臣之面,传达汉帝詔书:
以曹操之魏王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詔不拜,以天子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出入称警踏,宗庙、祖、腊皆如汉制—
可以说此时的曹操,除了不是名號不是皇帝,其他的一切都和皇帝没有区別。
原来歷史上,这些本来需要曹操隔几个月才能“领取”一次的赏赐,现在一步到位。
原因只有一个,曹操已经懒得再偽装,他恨不得儘快称帝,確立君臣名分。
身体的不適,让他十分担忧未来,甚至在面对立嗣的问题上,他也下定决心,曹植虽让他喜爱,但他留下的基业更为重要。
汉帝使者宣传完詔令。
曹操目光扫过群臣。
下面的群臣看著曹操笔直的身姿,一些还对汉家怀有念想的人,不觉想到了春秋战国。
那时候,不就是各地诸侯自號王公,而周天子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些人自號之后,送去礼物,表示你做的好。
“谢汉帝!”曹操见无人敢质疑,方才伸手拿过詔书。
使者乖巧的送过詔书,然后跪在地上:“拜见魏王!”
曹操哈哈大笑。
礼仪完成之后,接下来就是宴会。
群臣喜气洋洋,不管真假,每个人脸上都掛著笑容。
各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曹操安坐尊位,却满面阴驁,听著耳畔钟的奏报。
“寇封、王平等人不过是见河东有机可乘,方才过来寻畔,我一眼看穿西贼意图,发信呵斥贼徒,贼惊惧,收民而去!”钟解释前些日子寇封、王平跑到河东、弘农拉人的事情。
“大王进號,万民拥戴,但也有一些宵小之辈,欲要作乱谋反,为不给宵小机会,此事乃臣擅专,请大王恕罪!”钟说了事情经过,开始为自己分辨。
曹操眼神发冷,呼吸变得沉重,手中的酒杯死死捏著,咬牙道:“卿处理的很好,孤怎会见怪?”
以前,只有他曹操见机不对,迁徙別人的百姓,现在居然让刘备迁徙到自己头上,这让曹操十分恼火。
不过,钟说的也是实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私底下有多人反对他取代汉室。
以防万一,不是错误。
“多谢大王!”钟奏报之后,立刻退下。
紧跟著,荀攸也上前过来,低声奏报说道:“代郡行单于普富卢与其侯王来朝,但南匈奴单于呼厨泉並没有过来!”
和刘备一样,曹操也开始著手清理身边的蛮夷,乌丸已经衰败,且从后汉时代,就被朝廷安置在境內,已经可以算作国人,南匈奴也一样,除了逐步迁徙到內地外,地盘空间实力也被鲜卑压缩的厉害。
曹操闻言,眉头一皱,恨道:“呼厨泉没有来?蛮子欲死乎?”
荀攸虽然觉得场合不对,但还是轻声道:“刘玄德在长安自號,南匈奴所部也没有去,鲁昔、难楼等也没有去,北地蛮夷只怕想在我和长安之间左右逢源!”
曹操瞬间一股怒火衝上脑门,刘备还可以与他等同?
前一段时间,他还让曹不、曹植论刘备,二人还对北地蛮夷分析,希望藉助蛮夷力量,打击刘备。
现在可倒好,蛮夷也不是傻子,居然想著左右逢源,这次他进魏王,这么大事情,呼厨泉居然不亲自过来?!
前日,他已经省云中、定襄、五原、朔方郡,郡置一县领其民,合以为新兴郡。
如果在退却,岂不是要把太原郡,西河郡让给蛮夷?
先不说太原等地的人如何反对,蛮夷兵临三河威胁洛阳,鄴城,就是他刚进魏王,就丟土失民,自己也无法接受。
“先梳理內部,太原已经是我腹心,决不能退让,呼厨泉想左右逢源,却不知刘备对蛮夷比孤还要苛刻,他却是想瞎了心。”曹操恨声说道。
荆州一些对待蛮夷的制度,曹操自然知晓,哪怕北地蛮夷雄武,不像南土蛮夷那样任由宰割,但刘备估计也不会太容忍。
荀攸頜首道:“唯。”
曹操听完奏报之后,拿著酒杯忽然看了一圈,目光不觉看向一人,喝道:“卿上前来!”
裴潜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但还是乖乖上前。
“拜见大王!”裴潜施礼说道。
曹操问道:“可记得昔日之语?”
裴潜苦涩道:“记得。”
曹操连什么时候针对什么事情的话都不问,裴潜就回答知道,可见二人的“默契”。
昔年,裴潜从荆州投奔曹操,曹操曾问他:“从前你和刘备都在荆州,你认为刘备的才略如何?”裴潜说:“如果让他盘踞中原,只能生乱而不能治乱,如果让他乘机守住险要之地,足以成为一方之主。”
裴潜这个判断现在看来,无比正確,刘备占领潼关,阻挡关东西进,已然一方之主。
但可怕的是,上古的中原乃是三辅三河之地,也就是如今的司隶校尉部,以此而论,刘备也是占领了中原之人,且以周秦前汉故事,刘备才是更有希望一统天下之人。
好在如今不是上古,中原更多指的是黄河以南,长江以北的广区域,而这些地方更加繁荣,与上古迥然。
刘备只是占领了一个边角而已。
曹操看著裴潜,深吸一口气,虽然知晓,当日裴潜如此说话,不过是为了吹捧刘备不如他,但现在他还是气闷,因为刘备並没有预想中的那样不堪,喝道:“孤怎么听闻卿家中有贼子侍奉长安,还遣人过去了?”
裴俊参与到寇封的迁民事件中,裴潜自然也知道,赶紧说道:“家人无状,胡乱施为,不明白谁才是天下真主,我请家族迁徙鄴城!”
曹操这才展顏一笑:“卿早该如此做了啊!”
翌日,曹操发布詔令,以五官中郎將曹不为魏太子,其他儿子各为列侯。
以夫人卞氏为王后,以大理钟为相国,以军师华歆为御史大夫—
曹操称王的消息,此刻长安自然不知道,而远在金城。
傅干终於见到了张猛。
“君何来?”张猛见到傅干,脸色並不好看,甚至十分难看。
傅干在路上也打听清楚张猛如今的处境,本想趁著韩遂不在,扩张自己的势力到金城,不想刚到金城,情况就发生了大变化,先是西平的演起事,把金城郡一分为二,弄出来一个西平郡,又有顏俊在他走后在武威造反。
现在他进退两难,刚占领的金城郡半地,如果带兵离开,这里肯定为演所得,可不走,自己这半郡之地,又如何长久坚守下去?
顏俊肯定不会放心他,也会趁势而来,翰演说不定也会来,他如何应对?
韩遂留下的金城郡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傅干看著张猛,轻笑道:“兄若不欢迎弟来,弟走便是!”说著,抬腿转身。
张猛长嘆一声,快步走下座位,一把拉住傅干胳膊,无奈道:“你为刘玄德而来,我岂有不知,可是为兄我自建安初年进入武威,先杀邯郸商,再割据地方,如今出兵金城,却遭大难!”
“我岂能、岂能去投奔刘玄德?!”
傅干回头一笑,说道:“兄这般境地,还以为自己可以领守一方?”
张猛很想说可以,但张了张口,实在说不出口,他来武威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十多年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早应该断陇右,割据一方了。
可他偏偏没有做到。
拉著傅干坐下,张猛这才跪坐在地,倒了一杯酒水,递给傅干,轻声道:“刘玄德如何?”
“天下英雄!”傅乾笑道。
张猛撇了撇嘴,说道:“韩遂也在刘玄德磨下,你不报父仇?”
傅乾眼晴一眯,笑道:“特意为报仇而来!”
张猛一证,问道:“如何报仇?”
“请兄把韩遂之女给我,由我带回长安,我討回韩遂之女,韩遂必死!”傅乾冷冽一笑,又补充道:“韩遂已经病入膏盲,直只差一个契机!”
张猛想了想,哈哈大笑:“贤弟还是这般和其他造反的人不同,韩遂是士人出身,和之前联合的马超等人有极大区別,歷史上曹操分化眾人,就是抓住韩遂士人的身份,让眾人起了疑心。
如今韩遂无兵无將没有地盘,心力交,想起自己士人的身份,造逆一生,孤女又被仇人傅干拯救,肯定会心灰意冷,哪怕不死,也会主动求死。
顿了顿,张猛再道:“贤弟要人,我岂能不给,送给你了。”
傅干施礼笑道:“多谢大兄。”看了看张猛,又道:“那——”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张猛明白傅乾的意思,愿不愿意投奔刘备。
张猛又是嘆气,说道:“刘玄德何时会进军?”
傅干如实说道:“或许明年,或许后年。”
张猛闻言,深吸一口气,说道:“此地距离长安千里,刘玄德想要,那就自己来取!”言下之意,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可以趁著这个时间空档,壮大实力。
傅干苦笑道:“纵然兄霸占武威、张掖所有郡县,又有多少兵马可用?”
张猛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豪壮之气,立刻又烟消云散,凉州越往西,越是贫瘠,周围还有羌胡为乱,经营十年,尚且不堪一击,一两年功夫,又能有多大成效。
“可是为兄乃”张猛不甘地说著。
傅干好笑道:“兄之祖乃汉功臣,我之祖不是?我知兄有小汉王之意,但还请兄相信,能在乱世拼杀而出的诸侯,绝不是等閒之辈。也请兄莫要计较个人出身,曹操乃阉人之后,汉王乃落魄宗室之后,织席贩履之人,但这不妨碍其人天下英雄!”
“兄和我一样,都是汉名臣之后,追隨汉王,可全父辈名节,也可一展所长!此光明坦途也。”
“如果兄真有自立之心,不如去南土开拓,兄应当知晓,士燮奉交州,士徽可以立国兴南,兄去开拓,定有一国之地!”
张猛自然知晓士燮的事情,刘备封国於域外,早就引起了不少的震撼。
只是南土对於他们这些北方人来说,太陌生了,他们许多人,甚至不曾跨过长江,更湟论日南之南。
张猛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道:“容我思之!”
傅干也没有催促,笑道:“兄要思索,弟也想在此地多逗留几日,不知兄意下如何?
?
张猛看著傅干,嘆了口气:“我还想你留下来一直辅佐我呢!”
傅干哈哈大笑。
当日,傅干就写信,告诉刘备,他要在金城郡多待几日。
而与此同时,刘备也在写信,不知道怎么回事,赵少杰返回长安之后,就突然懈怠起来,每日带著两个妻子不是去昆明池游览,就是窝在家中,就连格物卿辖下的格物院都不再常去。
一次最离谱的事情,就是赵少杰居然带著刘茗、张琪瑶以及太子刘禪,姜维、邓范等等人跑出去爬山,游猎。
儼然成了所谓的长安恶少年,不良人的模样。
刘备自然气得不轻,立刻写信申斥赵少杰。
命令从渭水顺流而下,直接送往长安。
这一日,赵少杰正在府中玩耍,新製作的衣服,穿在两个妻子身上,倒也显得別有味道。
刘茗、张琪瑶摸著光溜溜的腿部,脸色红润,羞得抬起起头。
赵少杰上下打量,咯咯直笑:“不错,不错,就是没有丝袜,听说丝袜能救国,可惜现在无法製作。”
张琪瑶咬著唇瓣,眼眸愤恨地瞪了一眼赵少杰,恨道:“夫君乃大王重臣,现在却不理正事,只在家中戏弄我和夫人,外人若是知晓,如何看待?”
赵少杰摆了摆手,笑道:“矣,我已经把这辈子的功劳做完了,以后就看其他人的了。”
以前赵少杰还对战事等各项事务抱有极大的热忱,可突然不打仗了,在看到自己手下人才济济,刘备也已经足以鼎立的地域之后。
赵少杰反而鬆懈下来。
颇有一种,演义中,刘备去了江东,沉迷温柔乡的感觉。
刘茗、张琪瑶听了赵少杰的话,双双傻眼,仔细想想,好像赵少杰真的不需要再立功了。
三个人正在说笑,一名侍女过来通报:“主人,外面有大王使者传达王令!”
赵少杰一愣,赶紧说道:“你二人等等,我去接个命令,马上回来,咱们还有几身衣服没有试穿呢!”说完,赶紧去前厅。
张琪瑶闷闷地看了一眼赵少杰的背影,一拉刘茗说道:“姐姐,我们赶紧换衣服,待会从后门离开,去王府拜见夫人,省得他回来再羞辱我俩。”
刘茗点头道:“对。”
前厅。
严苞从渭水一路坐船,飞速返回长安,到了长安,直扑赵少杰府邸。
赵少杰出来一看是严苞,笑著招呼:“可是有什么大事儿?”
严苞笑著说道:“我也不知,请大將军自己听。”
其实王令一部分是他代笔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赵少杰皱了皱眉,施礼等候。
严苞立刻拉开锦帛,喝道:“汉王令,科学大將军赵昊自隨王业,向来勤勉,参赞王业,不知日月,而今鬆懈,推脱事务,实乃居家所至!”
“今命使持节科学大將军都督诸军事并州牧高新乡侯监管工曹格物卿昊,往渭北修郑国渠,不得归家,直至王驾返长安。”
“王曰:若还鬆懈,我打你小子。”
赵少杰呆了一下,抬起头看著严苞,严苞也看著他。
“大將军,王令如此,请接令,走吧。”严苞笑著说道。
赵少杰也知道自己最近行为不太体面,但现在的情况更不体面,苦闷地拿过王令,说道:“多谢大王。”看了看严苞:“我去收拾一下。”
严苞笑道:“可。”
赵少杰拿著王令回到后宅,一看两个媳妇全没了,侍女告诉他,两位夫人去王府拜见夫人去了。
赵少杰嘆了口气,隨便拿了几件衣服,走出家门。
一出来,赵少杰都傻了。
法正、杨仪、张疑、李等等人都在门口不说,还有无数百姓围观。
“大將军要去都郑国渠?
“我早劝过少杰,你为何不听?”
“少杰,辛苦你了。”
赵少杰感觉实在丟人,这个刘备果然也是个过河拆迁的主儿,自己那么大的功劳,在家玩要玩耍怎么了?
闷闷地坐上车驾,赵少杰望著道路两边凑热闹的百姓,愈发觉得羞耻,嘆了口气,做出一副出征的架势。
毕竟,他出行还是有鼓吹的。
一些不知道情况的百姓,还以为他要去打仗呢。
数日后,赵少杰来到了郑国渠的一处工地,也调整好了心態,看著前来迎接自己的诸葛亮等人,嘆了口气,特意拉著诸葛亮的手,道:“孔明,我真怕早逝啊!”
诸葛亮白了一眼赵少杰,淡淡道:“你呆在家里才会早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