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昼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想告诉她自己和父母的態度完全不同。
但看著陆优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原来,他所有的努力和坚持,在她眼里,或许真的只是一种负担和麻烦。
程昼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片黯然。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对不起,打扰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沉默地转身离开了公寓。
“程昼……”
商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想叫住他。
但程昼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关上,商芜回头。
陆优胸口仍在剧烈起伏,但明显有些后悔。
商芜嘆了口。
“优姐,你刚才的话说得太重了,程昼他根本不是那个意思啊,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走向你,为了你甚至……”
“我知道。”
陆优打断她,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她烦躁道:“我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他为我做了很多,可是阿芜,我刚才就是控制不住,我一想到他家里人那种態度,我就觉得很烦。”
陆优坐下来。
我不该冲他发脾气了,我不该这样的……”
陆优將脸埋进手掌里。
她討厌这样情绪失控、口不择言的自己。
商芜看著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她坐到陆优身边,柔声劝道:“程昼他是真心对你的。你能下定决心离开玉家,是他给了你最关键勇气,你不能因为程可可的態度恶劣,就把气撒在他身上,这对他不公平。”
“而且,你这样把他推开,岂不是正中了那些反对你们的人下怀?”
商芜的话像一股清凉的微风,让陆优的理智逐渐回笼。
是啊,她这是在干什么?
用最伤人的话,去攻击那个最支持她的人?
她明明对程昼是有好感的,为什么要把事情搞成这样。
沉默片刻,陆优抬起头,眼神重新变得清明。
“你说得对,我不该这样。”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和手机:“我去找他道歉。”
商芜看著她的背影,终於鬆了口气。
她起身也准备回工作室,想著陆优和程昼的事情,心里琢磨著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去工作室会顺便路过律所。
商芜正开车准备经过,就看到一个穿著某知名店制服的小哥,抱著一大束极其夸张耀眼的红色玫瑰走进去。
商芜下意识地减缓速度。
那店小哥確认了地址,抱著那束目测有九十九朵的大红玫瑰话术,走进律所大楼。
商芜停车,跟了过去。
前台助理显然也被这阵仗弄懵了,还没来得及询问,店小哥就径直朝著陆让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他嘴里喊著:“陆让律师!您的!请签收一下!”
办公室的门开著,陆让似乎正在和严岳討论案子。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到那束几乎要把门口堵住的巨大红玫瑰。
“谁送的?”陆让的声音冷著,没有丝毫收到鲜的喜悦,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警惕。
他现在对任何来自陌生女性的好意都高度敏感。
店小哥被他的冷脸嚇了一哆嗦,赶紧看了看订单卡片。
他念道:“呃……是一位姓程的女士,程可可小姐,卡片上有一句话,说送给最英俊的陆律师,聊表歉意与倾慕。”
程可可?
陆让的脸色有些沉。
商芜无语地扶住了额头。
这个程家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手段还如此幼稚夸张。
“把拿走。”陆让毫不客气地下令,“我不认识什么程可可,也不会收她的,立刻拿走。”
店小哥一脸为难:“啊?先生,这已经付过钱了,我只是个送货的,您要不先收下,然后自己处理?”
“我再说一遍,拿出去。”陆让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一抹凌厉。
他站起身,朝著门口走来。
店小哥嚇得连连后退,抱著那束巨大的束行动不便。
眼看陆让就要走到面前,他连忙道:“先生您別生气,我拿走,我马上拿走!您千万別投诉我!”
说著,他托抱著一大束玫瑰溜了。
走廊里只剩下那浓郁得有些呛人的玫瑰香气,以及身后憋著笑又不敢笑出来的严岳。
陆让站在办公室门口,他揉了揉眉心,对严岳道:“以后那个程可可再来,直接让保安请出去,不用通知我。”
“明白。”严岳忍笑点头。
商芜看著这一幕,又是好笑又是头疼。
程可可真能折腾,折腾完她亲哥折腾陆让。
看来,陆优和程昼这条路,註定不会太平坦了。
商芜从拐角处出来,脸上带著揶揄的笑容,故意拉长了语调:
“哇哦,陆大律师,魅力不减嘛,这才几天,就又有爱慕者上门送了?”
陆让一看到商芜,脸上的冷意瞬间融化。
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严岳离开。
等人走了,陆让伸手將商芜拉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你还笑。”他將商芜圈在怀里,语气带著点抱怨,“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麻烦精。”
商芜在他怀里抬起头,“程可可来真的?真喜欢你啊?”
陆让鬆开她,一脸嫌弃地拿起手机,递给商芜。
“你自己看,莫名其妙。”
商芜接过手机,只见一个陌生號码发来简讯。
【最英俊的陆律师:今天在律所多有打扰,谢谢您帮我联繫陆优姐姐~小小礼物,聊表歉意与倾慕之情,可可留。】
最后跟了一个爱心。
商芜看著这多心,,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眉头蹙起。
她看得出来,这个程可可是来真的。
“程昼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她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这才见了一面就倾慕了?还送这么招摇的,她不知道你有未婚妻吗?”
“她就是知道,才更来劲。”
陆让眼神厌恶。
这种被宠坏的大小姐,大概觉得全世界都该围著她转。
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根本不管別人怎么想。”
他重新將商芜搂进怀里,像是要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来驱散那股噁心感。
陆让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坚定:“別管她了,再过两天她就会知难而退。”
商芜靠在他怀里,心里却隱隱有些不安。
以程可可那种骄纵且看似听不懂人话的性格,真的会这么容易放弃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连敲都没敲,直接推开了!
“陆律师,我刚刚看到店的人慌慌张张跑下去,是不是送到了你不喜欢啊?我……”
程可可娇俏的声音伴隨著开门声响起。
然而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卡在了喉咙里。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办公室里相拥的两人。
商芜的脸颊贴著陆让的胸膛,两人姿態亲昵。
陆让的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和宠溺,与面对她时的冰冷疏离判若两人。
程可可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陆让下意识地將商芜更紧地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看向门口。
“程小姐,没有人教过你,进別人的办公室需要先敲门吗?”
他的语气毫不客气。
程可可被他的话刺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努力维持著笑容,只是那笑容变得十分勉强:“对不起嘛陆律师,我太著急了,我就是想来问问喜不喜欢……”
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被陆让护在身后的商芜,带著审视和比较。
陆让懒得跟她虚与委蛇,直接冷声道:“很好看,但我的未婚妻不喜欢,下次要送送百合,她喜欢百合,如果没別的事,请回吧,我还有工作要忙。”
他这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程可可的脸色彻底掛不住了,指甲暗暗掐进手心。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男人如此毫不留情地拒绝和下面子过。
但她没有立刻发作或者负气离开,反而像是没听懂这话里的讽刺和拒,挤出一个更加甜美的笑容,踩著高跟鞋就走了进来。
商芜惊讶地瞪大眸子。
还不罢休?
程可可將手里那个价值不菲的限量款鱷鱼皮包隨手扔在了沙发上,仿佛这里是她的地盘一样。
她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陆让身上,眼神热切。
“其实呢,我这次来,除了送道歉,还有件正事。”
她摆出一副天真又带著点优越感的姿態。
“我听我爸爸说,陆律师您的律所刚开业不久,正是需要积累案源和拓展人脉的关键阶段吧?”
商芜眯了眯眸,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不动声色地离开陆让的怀抱,转身去泡咖啡。
“我们程家呢,別的不多,就是合作的公司和朋友多,像什么经济纠纷啊、商业合约审查啊之类的案子,每年都不知道有多少呢!”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陆让,语气带著施捨般的诱惑。
“如果陆律师需要的话,我可以跟我爸爸说说,把这些案子都介绍给你来做哦,这对你的事业发展,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吧?”
商芜在陆让身后默默倒腾著咖啡,简直无奈。
这个女人,是真的听不懂好赖话,还是故意装傻?
陆让的態度已经如此明显,她却还能自顾自地演下去。
她是不是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该对她的恩赐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