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骂骂咧咧地钻进巷口,扬起的尘土裹著粗重的喘息渐渐消散。
薛红旗挣扎著爬起来,用袖子擦掉脸上的唾沫,扶著墙乾呕。
他死死盯著巷口飞扬的尘土,那里还残留著光头鞋底的泥印。
“我的钱……”
沙哑的呢喃卡在喉咙里,薛红旗突然疯狂地扑向墙角,指甲在土墙抓出深深的沟壑。
散落的碎石硌得掌心生疼,可除了几粒沾著血的沙石,再没有半张钞票的影子。
泪水衝破眼眶,“还我钱!”他突然对著空荡荡的巷子嘶吼,声音悽厉得像濒死的野狗。
远处两个背著绿书包的小学生举著铁皮哨子跑来,红扑扑的脸上满是惊恐。
“打架了!我们、我们吹哨子叫大人……”
叶西西冷眼看著薛红旗瘫坐在地上擦眼泪,失魂落魄。
她才不会可怜他。
这些钱是宋砚洲和宋振国在战场上屡次辛辛苦苦拿命搏换来的,阎红芝一家凭什么拿?
凭阎红芝和薛跃进把三岁的宋砚洲扔到荒郊野外?
凭他们一家从小到大把宋砚洲当牲口使换?
阎红芝和薛跃进为了自己的私慾,害得宋砚洲从小与亲生父母失散,在他们的苛待下过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
这笔帐,她还没跟他们好好算呢!
將手里的钱袋子往仓廩里一扔,拍掉手上沾上的灰尘,叶西西借著空间从另一头离开。
她从空间里拿出一块牛肉、两斤西红柿和半只烤鸭,装进袋子放到车篮里,骑著自行车慢悠悠回了家。
回到青禾村的时候不到四点半,日头还毒著,知了在树上不断鸣叫。
远远就见到宋砚洲正倚著斑驳的树干,在村口三人合抱的老樟树下等著自己。
自从上次孙淑娟突然找事后,宋砚洲怕她再遇到什么危险,每天差不多时间便在村口的这棵老樟树下等她。
见到她的自行车刚驶进村口,立马咧嘴一笑,迎了上来。
“今天广播站里忙不?”
“还好,上午站里来了两个从其他镇广播站来的播音员,和她们开会交流討论了一番,对了,我们站长今天表扬我了,说我工作做得好呢。”
叶西西仰著小脸两眼亮晶晶看著宋砚洲,迫不及待和他交流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
“对了,你呢?挖渠的工作做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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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行,大家干活都很卖力,我估计再有个把月就差不多了。”
宋砚洲接过自行车,金属车把还带著日头晒出的余温。
他扶著斜梁车架,等叶西西后座,粗布裤管扫过车链发出细微声响。
刚踩上脚踏板,路边树荫下几个正在树下纳凉的村民头来戏謔的眼神。
“哟,狗蛋还会骑女式自行车呢。”
“女式车都让你骑出二八大梁的气势!”
“往日扛两袋化肥都不喘气的人,骑这『娇小姐』车,可比使唤牛还费劲!”
“村里也就宋家最疼儿媳妇了,还专门给她买了个斜梁的,別人家的媳妇儿哪有这种待遇?”
“哎哟喂!哪家婆娘能跟西西这妮子比哟!长得跟年画里走出来的似的,稀俊稀俊的,再瞅瞅这能干劲儿,还是广播站的金喇叭!狗蛋不疼她疼谁?”
树荫下爆发出笑声。
……
宋砚洲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大婶大叔们看去,喉结滚动著挤出句:“叔婶们別拿我打趣了……”
脚上用力蹬自行车脚板,车轮子一滚,迅速从几人身边骑过去。
叶西西捏了捏他有些发红的耳垂,偷偷抿嘴笑,这男人就是容易害羞。
不过宋砚洲身材高大,骑在女式自行车上面確实显得有点欺负这车了。
两人回到家,叶西西去厨房里和周淑兰交流,今晚准备煮个西红柿牛肉煲。
最近一段时间周淑兰的厨艺噌噌噌往上涨,做出来的菜比以前好吃多了。
宋砚洲和宋振国去菜园子里忙,之前新种下的一批豆角已经长得很高,父子俩在给豆角搭竹架。
宋晓芸拿著玉米碴子去餵鸡。
没多久,父子俩手头的活干完,厨房里饭菜也做好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晚饭,
饭还没吃完,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惊得树上的麻雀脚下一个打滑,赶紧飞走。
薛五星和薛跃进两人一左一右扶著鼻青脸肿的薛红旗,跌跌撞撞地闯进院子里。
身后跟著好些个看热闹的村民。
阎红芝披头散髮跟在后头,她边哭边喊著:“我可怜的儿啊,娘一定为你报仇!”
“叶西西,叶西西你给我出来!”
阎红芝一边哭著一边叫骂著,就衝进了堂屋,见到几人正在吃饭,两手一挥,直接衝过去把饭桌上的饭菜一骨碌扫到地上。
噼里啪啦碗筷摔到地上的声音,宋砚洲动作迅速將叶西西扯到自己身后护住。
周淑兰也被嚇了好大一跳,见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菜就这样被扫落在地,她气得拿起手上的筷子指著阎红芝的鼻子大骂:“阎红芝,你发什么疯?”
“你说我发什么疯?”
阎红芝扑到薛红旗身边,双手颤抖抚过他肿胀的脸,一双三角眼迸发出恨意对著叶西西大骂:
“作孽哟!天打雷劈的杀千刀货!偷我的养老钱还不够,还要下狠手找人把我家红旗揍成这样!老天爷咋不拿雷劈死你个小贱人!”
她疯了似的转向宋砚洲,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浑浊的眼里满是怨毒。
“好你个狗蛋,你个现世报的白眼狼!討了个狐狸精进门,把我家搅得乌烟瘴气,肯定是她串通外面的野男人,抢了我辛苦攒下的养老钱!”
围观的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王婶嗑著瓜子,撇了撇嘴:“要说那叶西西,平时看著就不是省油的灯。”
李大爷吧嗒著旱菸,摇摇头:“这事儿蹊蹺,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几个妇女交头接耳,眼神在叶西西和阎红芝之间来回打量。
叶西西只觉得好笑,她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薛红旗丟了钱,又被狠揍了一顿,回到家到底会如何和阎红芝交代呢。
结果没想到,好嘛,这个锅最后居然被扣到了自己的头上。
虽然钱是她拿的,但她可没找人揍薛红旗啊。
抬眼望向蜷缩在地的薛红旗,左眼肿得只剩条缝,右脸颊青紫一片,却在与她目光相撞的剎那,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別开脸,喉结剧烈滚动著咽了口唾沫。
这是把偷存摺的事情赖到自己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