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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某大爷吧嗒著旱菸袋,“人家狗蛋可是立过五次二等功的人,这钱是拿命换的!全都被阎红芝那臭娘们揣自己兜里了!”
    有人义愤填膺,“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哟!这样苛待养子!还好意思说自己辛辛苦苦养了他十几年,我呸!”
    大爷冲阎玉梅直摇头:“断亲文书可是盖过公社红戳子的!当年阎红芝拿火钳烫娃那事儿,村东头老槐树都记得清清楚楚!要我说啊,狗蛋这娃儿对薛家算是仁至义尽咯,没亏欠他们半分!”
    “拿了人家这么多钱,薛家再去闹事就是无理取闹!”
    有人躲在后头捂嘴笑,“你们看阎玉梅的脸,红得跟猪肝似的!”
    大爷冲宋砚洲竖起大拇指:“狗蛋啊,这事你做得对!咱庄稼人讲究个理字,你既已给了薛家那么多钱,又和他们签了断亲书,你们宋家和薛家的关係早就断得明明白白了,没人能再拿什么养育之恩说事!”
    宋砚洲抬手冲刘大爷拱了拱手,“谢谢刘大爷和各位乡亲,劳您老记掛这些陈帐。
    有些话我前儿当著薛家几个族老和村支书说过,今天当著大傢伙我再说一次,这些年来,我宋砚洲上无愧於天地下无愧於父母,断亲文书三个月前就已经签下,我跟老薛家的人早就没有半点关係了。”
    叶西西趁別人不注意迅速挠了挠男人的掌心,见他朝自己看来,向他眨眨眼,“说得好!”
    这男人打小就是块闷铁,性格隱忍,当年被阎红芝用火钳烫出疤他从未在外人面前说过,更遑论跟人掰扯是非。
    那天还是她看到伤疤逮著他追著问才肯说。
    今天能破天荒开口表態,完全是为了自己——
    他担心因为自己和薛家的关係连累她,害她再受委屈。
    只有在眾人面前,彻底將他和薛家的关係做个斩断,她才不会因为他而被薛家道德绑架。
    宋砚洲见小女人朝自己笑,那笑容明媚又灿烂,忍不住翘起嘴角,心里甜滋滋的,不由得挺起胸膛。
    被媳妇夸的感觉真好!
    看来有些话该说还得说。
    “好!这才是有血性的汉子!我听说前两天阎红芝和薛红旗又闯进宋家抢东西了,依我看就该拉他们去派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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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玉梅被眾人的目光刺得浑身发烫,想开口辩解却接不上话,只能跺著脚骂:“你们懂什么!胳膊肘都往外拐……没听过养恩胜过生恩吗?”
    话没说完就被孙建设从屋里扯了回去,竹帘“啪嗒”一声甩在她脸上,惹得村民们一阵鬨笑。
    孙建设將人扯进屋里,乌黑著一张脸,怒骂道:“我昨晚咋和你说的?让你別多管閒事!公社最近事儿多,你偏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惹麻烦?”
    他伸手戳著阎玉梅的脑门,“我早告诉过你多少次了?阎红芝家的事情你少参和!你要是敢把薛家那滩浑水搅到老子门口,你看我饶不饶你!”
    阎玉梅被孙建设推得往后踉蹌两步,后腰撞上炕沿的铜盆,发出刺耳的咣当声。
    她平时家里家外到处横,但若孙建设真发起火来,她心里头还是怕的,她心有不甘还想狡辩,“但狗蛋那没良心的——”
    “少跟我提那小子!”孙建设烟杆子几乎戳到阎玉梅鼻尖,“当初阎红芝生怕被连累,硬押著人家去的公社,逼得他不得不在证明上签字盖手印,现在见人家没遭殃,过得还不错,就后悔了?
    晚了!白纸黑字,签了名按了手印,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天王老子来都不顶用!你他妈……”
    阎玉梅被孙建设骂得不敢再吭声溜进房里了。
    孙建设將菸袋往腰间一別,掀开竹帘一角走了出去,朝宋砚洲笑道:“狗蛋,別理那婆娘,你婶子这两天犯了头疼病,说话不著调——”
    他搓著巴掌堆出笑和围观的群眾道歉,这才把人劝散了。
    很快孙建设便把自行车推来,“前儿刚打了气,保准好骑。”
    孙建设的自行车是“飞鸽”牌二八槓,在七十年代的乡村属於“体面人”的標配。
    车身整体呈沉稳的墨绿,车架上的红漆贴虽已褪色,仍能辨出“飞鸽”標誌性的展翅图案。
    和叶西西空间里的那辆一样的牌子,不过空间里的是经典的蓝绿色加重型,比孙建设的这辆配置高,价格也要更贵上一些。
    宋砚洲跟孙建设道了谢后,便载著叶西西离开。
    十几分钟后,自行车停在了向阳镇供销社门口,叶西西从自行车的后座下来,和宋砚洲一前一后进了供销社。
    向阳镇供销社果然比青禾村的气派许多,青砖灰瓦的两层楼,门窗油亮。
    进门是一人高的玻璃柜檯,布匹、搪瓷盆、铝饭盒码得齐整,货架分上下两层,上层摆著奶、饼乾、罐头,下层堆著肥皂、火柴、铁钉。
    角落煤油灯旁,玻璃罐里的水果在日光下泛著五彩光,比青禾村供销社多出几倍商品不止,连空气中都飘著混合著油墨、肥皂与食物的热闹气息。
    进了门,宋砚洲和叶西西打了声招呼,让她先看,他直接去了生產资料区。
    最近队里早稻刚插完秧,接下来的田间管理工作对水稻生长和產量至关重要,主要需围绕水分管理、施肥、除草、病虫害防治、防倒伏等环节展开。
    生產队需要的一些化肥和农药在青禾村供销社並没有卖,宋砚洲在军队里曾经参与过各种农事生產,又是军区大学毕业的,在大队的人眼里就是高知识人才,懂得多!
    一旦遇到这些专业性强的事情,大队长就会让宋砚洲来处理。
    说到这里不得不佩服宋砚洲,他从小在农村长大,阎红芝不让他上学,可是他从来没有放弃过,没钱上学就在窗边偷听。
    当时陈老师拿试卷让他做,他次次考第一!
    入伍后,他被薛家掩盖的锋芒便再也压制不住了。
    领导將他送去军校,別人啃三天的复杂公式,他能在熄灯號后借月光默诵,清晨再顶著霜露在靶场验证。
    小小年纪连续跳级,还不到18岁便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大学毕业。
    別以为会读书的人在训练场上就不行了,那是刻板印象!
    在宋砚洲这样的天赋型选手这里更是被反覆推翻。
    训练场上他拧腕锁喉的动作快如闪电,一人能放倒好几个战友,还能气不喘匀地给新兵演示持枪臥倒的標准弧度,体能方面是出了名的好。
    战场上他更是一把出鞘的利刃。
    有人说他是天生的兵,却不知这副铁骨是从吃过的苦、受过的伤、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反覆训练,一寸寸磨出来的。
    叶西西在后世21岁就修完本科和硕士的新闻传播和国际英语双学位。
    虽然当年父母离婚后她有过一段叛逆的日子,成绩一落千丈,但后来她洗心革面、奋发图强,自从高三后便年年第一,奖学金和各种奖项拿到手软。
    大家都说她是天才少女,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真正的天才很少,更多的是靠自己比別人更长时间的投入和付出,而得来的带著汗水和泪水的成绩。
    当年有报社採访过宋砚洲,他的一句话让叶西西印象深刻。
    他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生的强者,不过是把別人喊苦喊累的时间,拿来咬牙坚持罢了。”
    叶西西十分认同,成功並非偶然,唯有日復一日的付出,才能浇灌出梦想的朵。
    她边想著边在供销社里面逛,一楼是生活日用品区、食品区和服装纺织区,二楼是生產资料区和五金区。
    宋砚洲去的便是二楼。
    叶西西在供销社里四处走走看看,想著来都来了,总要带点东西回去。
    先在生活日用品区逛了一圈,为家里添置了一些如毛巾肥皂牙膏等东西。
    看到货架上的喜鹊登梅图案搪瓷盆,她指著问售货员:“同志,帮我拿下这个,这多少钱?”
    家里一共三个搪瓷盆,宋父宋母一个,宋晓芸一个,她和宋砚洲一个,是最新的。
    但宋父宋母用的那个旧盆早就磕出豁口了。
    售货员戴著蓝布袖套,利落地取下盆子:“新到的货,一块二毛八。”
    叶西西又挑了两块带桂香味的肥皂,指尖摩挲著印著“蜂”字样的包装纸,想起宋母总说用这个洗衣服特別香。
    粮食区瀰漫著穀物的清香,叶西西要了一袋白面,一袋玉米面,又称了5斤绿豆。
    售货员是位三十几岁的大姐,见叶西西出手阔绰买了这么多东西,態度比她刚进门的时候好了不少,她用粗糲的手拍了拍面袋,“同志你真会买,这批玉米面是新磨的,熬粥可香了。”
    售货员弯腰往秤盘里放绿豆时,叶西西瞥见角落里的红小豆,突然想起宋晓芸爱吃豆沙包,“再添5斤红小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