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都住手！”
    痛苦的龙吟声充满了惶恐，自敖天的巨口中传出。
    那六道身影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齐齐地看向虚空之上的巨龙。
    巨龙身上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寒气，白气笼罩之下，化作一道巨大的漩涡。
    噗！
    一道人影从漩涡中心狼狈地衝出，正是恢復了人形的敖天。
    六位海妖族强者看过去，眼眸变得呆滯起来。
    脸色惨白如纸，浑身衣袍破碎，嘴角掛著刺目的血跡，额头上的龙角都黯淡无光，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脸上的脸皮在剧烈跳动著，青筋在额头上滚动，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了。
    那不是黑水浸湿的，而是因为忍受著难以忍受的剧痛，身上生出来的冷汗！
    那六位强者想过首领受伤了，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他身上甚至隱隱生出了一些死气！
    那是將死之人才有可能出现的死气！
    敖天声音微微颤抖著，目光闪过一抹耻辱的神色。
    可感受著在自己体內横衝直撞，完全不受控制的那一滴令他几乎要痛不欲生的水，他还是咬著牙，双膝一软，就要朝著赵不凡跪下。
    “我，海妖族首领敖天，愿带整个海妖族，臣服於人皇您，臣服於人族！”
    声音，传遍了整个黑水界。
    那身躯，已经跪在了虚空之上。
    没了海妖族的傲慢与高高在上，甚至就连称呼都已经改了。
    天地旨意重要，还是海妖族全族重要，敖天分得很清。
    他不想死，更不想看著海妖族灭族。
    可若是继续跟赵不凡战斗下去，结局只有一个，便是如天人族一般……
    黑水界的海妖族强者们，全都呆呆地看著虚空上跪在赵不凡身前的首领，眼眸闪过绝望与无奈的神色。
    他们不怪首领。
    那个人族……太强了！
    若是继续抵抗，海妖族，真的会被灭族！
    赵不凡微微蹙眉，看著眼前表情已经变得恭顺的敖天，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这个动作，让敖天的身躯一僵，忍受著体內的痛苦，开口问道：“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赵不凡的唇角勾起，眼眸扫向这片一望无际的黑水，淡淡地开口道：“那么强大，却还要藏头露尾，寧愿看著族人跪在朕的面前，也不愿站出来？”
    声音落下，整个黑水界都安静了！
    一股莫名的死寂，驀地出现在黑水界。
    浩瀚的气息，自黑水界这片无尽的黑水的最深处，缓缓散发出来！
    这股气息没有半分杀意，却让赵不凡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看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水之下。
    一个苍茫、悠远，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在黑水之下传来。
    “人族的小辈，闹够了。”
    声音穿透力极强，震得整个黑水界海妖族的强者都在剧烈颤抖！
    嗡！
    敖天与那六位强者头脑一阵轰鸣，猛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
    水晶宫更深处的那片毫无生机的区域！
    那是被称为死水区域。
    从古至今，都是海妖族的禁地，传闻埋葬著歷代先祖，毫无生机。
    “是……是哪位老祖宗？”
    敖天的声音有些颤抖。
    老龟浪涌那庞大的龟壳都晃动了一下，绿豆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惊骇与狂喜。
    另外的五位海妖族强者，眼眸中也亮起一抹希望。
    海妖族歷代老祖宗，哪一个都强横无比，战力滔天！
    虽然海妖族只出现了一位界主境的强者，可其余的老祖宗们，哪一个战力都足以与那位界主境的强者相媲美！
    不管是哪一位老祖活著，海妖族都有救了！
    这个念头升起，所有海妖族强者都似乎看到了希望。
    赵不凡手指轻轻一点，在敖天体內横衝直撞的那一滴天水骤然出现在手中，敖天的身躯也终於安静了。
    缓缓侧头，赵不凡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看向黑水深处。
    哗啦啦——
    那无边无际的黑水主动向两边分开，形成了两个隔开的万丈巨浪，却也露出了海底那冰冷的黑色岩石。
    看起来更像是一条通往最深处的通道。
    一道模糊的人影，自那通道的深处缓缓升起。
    那人影看不清面容，身形也有些虚幻，仿佛隨时都会散开，融入这片黑水之中。
    这虚幻的身影上没有过多强横的气息散发，可只是看一眼，都让人生出一种莫名的冰寒。
    “终於见面了，人族小辈。”
    水影开口，那一双虚幻的眼睛在赵不凡的身上上下扫视，眼眸中透露著一种奇怪的情绪。
    感受著那双眼眸散发出来的感觉，赵不凡的眉梢微微挑起。
    就是他。
    当初在灵界斩杀海妖族副首领时，那一道横跨世界投来的眸光，就是源自此人。
    “您是哪位老祖……”
    敖天再也忍不住，想要行礼。
    眼前这道身影身形虚幻，完全看不出丝毫样貌，身上的气息更是在遮掩下变得模糊。
    那水影並没有看他，只是对著赵不凡继续开口：“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隨我来。”
    说到这里，侧头看向要朝著自己行大礼的敖天，嘆口气：“你们也来吧！”
    唰！
    话音刚刚落下，赵不凡只觉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全身，眼前景象一变。
    这是一片漆黑的空间內。
    脚下是凝固的黑水，平滑如镜，映照著上方无尽的黑暗。
    敖天与另外六道身影，出现在了不远处的黑水上。
    那道水影就站在他的对面，身形也凝实了许多，能看出是一位身穿古朴长袍的老者。
    老者五官与人族几乎没有区別，只是发色却是蔚蓝色，身上散发著一股柔和水润的气息。
    “老夫无痕，此次请人皇陛下一敘，实为无奈之举。”老者的声音传出，敖天与另外六位强者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无痕……海妖族唯一的那位界主境强者！
    不是早已离开了海妖族吗？
    这位老祖宗竟然一直都居住在这片死海？
    “人族，已有亿万年没有出过你这样的强者了。”无痕的目光在赵不凡的身上上下打量著，许久之后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气。
    “亿万年？”赵不凡的眼眸微微凝起。
    这个漫长的时间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了。
    人族歷史上所能查到的最远的时间也就只有十万年前。
    在十万年前更远古的时代，人族难道缔造了更加璀璨的辉煌？
    虽然好奇，赵不凡却没有开口，静静地等著对面的无痕说接下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