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胡小帅脸色瞬间惨白。
    他只想解决一只猫。
    他只是在某音直播的时候，看到一个穿著清凉的女主播养的猫有问题，他就多嘴几句，揽下这个活儿。
    怎么连鬼帝这种存在，都被他惹了出来？
    胡小帅只能在心中吶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半步鬼帝，那是能翻手覆城的存在，怎么会藏在一只黑猫体內？
    李健没工夫细想，清风剑已经嗡嗡作响，剑身开始发光。
    ——他得在那黑雾凝成实体前斩散它！
    可脚刚往前迈了半步，供台上的三清祖师像突然亮了。
    先是神像的指尖透出微光，接著是眉眼。
    最后整尊神像，像是被注入了神力，金光顺著衣褶漫开，瞬间铺满整个一道堂大厅。
    “哼！！！”李健仿佛听到一声，来自遥远地方的冷哼。
    那金光不烫，却带著一股浩然正气，碰到黑雾时，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滚油浇在雪上。
    黑雾，也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回收。
    “喵！！！”
    黑猫的嚎叫里多了几分痛苦，原本漫开的黑雾，像是被无形的手拽著，开始往它体內缩。
    那些暗红纹路最先消散，暗金色光也跟著灭了。
    不过几秒钟，一道堂大厅里的寒意退去。
    只剩下黑猫瘫在地上，大口喘著气，身上的黑毛都被汗水浸湿，再没半点煞气。
    李健握著剑的手鬆了松，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能够力敌半步鬼帝是没错，可能够和帝掛鉤的存在，那个不是有自己的真本领？
    光是鬼王一类的存在，都很难缠，何况是鬼帝？
    不到万不得已之下，李健真不想和鬼帝拼命。
    他看向供台上的三清像，神像的金光已经淡去，却仍透著一股让人安心的暖意。
    黑猫抬起头，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眼神，看著李健等人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这声音不似猫叫的尖利，反倒像个中年男子压低了嗓音。
    带著磨砂般的质感，清清楚楚地，从黑猫那张小巧的嘴里飘出来。
    林道长眉心的褶皱，拧成了川字。
    他盯著黑猫脖颈处若隱若现的黑色鬃毛，往前迈了半步：
    “黑猫拜月，目的是不是为了把你请上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黑猫缓缓站起身，前爪优雅地蹭了蹭供桌腿，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凭你这半吊子的道士，还不配询问我。”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扎得林道长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反驳，一股强大且冰冷的气息，突然从身旁炸开。
    ——那气息带著刺骨的寒意，像是腊月里的寒风裹著冰碴子。
    桌上的烛火猛地朝黑猫的方向倾斜，灯芯“噼啪”爆出一串火星。
    “轰隆”一声闷响，像是有块无形的巨石，砸在黑猫身前。
    它原本舒展的身体瞬间绷紧，往后踉蹌著，退了四五步，爪子在地板砖，划出四道浅痕。
    淡黑色的雾气从它的毛髮里渗出来，绕著它的身体打转，像是在抵御什么。
    李健往前站了一步，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勾著一抹冷意。
    方才那股威压，正是从他身上散出去的，此刻他周身的空气都带著凉意。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现在是你弱，我们强。你再这么狂躁，我完全可以让你再死一次。”
    黑猫的瞳孔骤然缩成了一条细线。
    它死死地盯著李健，红色的眼睛里，褪去了轻蔑，染上了凝重。
    方才那股威压里，藏著的杀意太过真实。
    ——它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人类小子没有说大话，对方手里確实握著能让它再次魂飞魄散的力量。
    黑猫才別过脑袋，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哼”。
    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狂傲，反倒掺了点不甘，却终究没再敢说一个字。
    李健双手抱在胸前，语气里没半分温度：
    “现在，你可以继续说了，到底是咋回事儿！”
    黑猫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地面。
    它那纯红色的眼睛半眯著，像是在梳理混乱的记忆，片刻后才开口，声音比之前弱了些：
    “这只黑猫拜月，確实是因为我。”
    它顿了顿，爪子轻轻搭在自己的前腿上，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前不久被仇家埋伏，魂魄被打散了大半，差点魂飞魄散。
    它拜月，是为了帮我聚集月光里的精气，好让我稳住魂体，慢慢疗伤。”
    李健几人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林道长捻著鬍鬚，之前紧锁的眉头舒展了些，嘀咕道：
    “难怪听说这猫拜月的阵仗不对劲，原来是在帮灵体养伤，倒是少见。”
    “那它身上的妖气，是咋回事？”
    李健的目光又落回黑猫身上，没多余的废话。
    “妖气是我和它的交易。”
    黑猫抬起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坦然。
    “我飘了大半个城，观察了数万只动物，只有它通人性，灵性最足，距离成精就差最后一步。”
    它舔了舔爪子，继续说道，
    “我跟它约定，它帮我聚集月光疗伤，我就帮它开灵智。
    灵智一开，它就不再是普通的猫，身上自然会生出妖气——那是生灵开启灵识后，自带的气息。”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都彻底明白了。
    赵晓娜站在最后面，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衣角。
    看向黑猫的眼神里，多了点复杂的情绪。
    ——那是她养了七年的“年糕”。
    可现在听来，这只猫早已不是当初只会蹭她手心的小傢伙了。
    李健转头看向赵晓娜，语气缓和了些：
    “现在这只黑猫开了灵智，有了自己的想法，你已经养不住了。
    它往后要走的是修行路，留在普通人身边，对它对你都不是好事。”
    赵晓娜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黑猫身上。
    黑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也转头看向她。
    纯红色的眼睛里没了之前的狂傲，反倒带著点温顺。
    赵晓娜想起无数个夜晚，年糕窝在她腿上打呼嚕的样子。
    最终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有点哑：
    “年糕已经有了思想，那就隨它去吧。”
    她顿了顿，像是在跟黑猫说话，又像是在跟自己交代。
    “只要它不伤害人，不做坏事，就够了。”
    黑猫盯著赵晓娜看了几秒，缓缓低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