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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网鱼放鱼
    胆儿肥的许蓉坐在门口,左手拿著针,右手拿著线,腿上放著绣布。
    那线仿佛长了眼睛,总能完美避开针眼。
    她越来越用力,针与线斗智斗勇。
    许薇站在旁边嘆了口气,接过针线,將线头丟嘴里抿了抿,一发入眼。
    许蓉接过针线,木然看著她,“你能,你来。”
    “阿娘让你绣,又没让我绣。”
    “发工钱了,我给你买肉肉。”
    许薇撅嘴,“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晚上就不认。”
    许哲举起了手,“我作证,是薇薇发现的刘宇。”
    针头穿透了绣布,仿佛在扎某个小人。
    “娘,她扎歪啦。”
    许薇在她杀人的目光下跑走了。
    大牛悠哉悠哉走来,看了眼绣布。
    “蓉姐,绣鸭子呀。”
    许蓉咬牙切齿,“这是鸳鸯。”
    “谁家鸳鸯这么肥。”
    “郭,大,牛!”
    “哲哥,我们去看捞鱼。”
    郭大牛扯著许哲往外跑,绣这事,他也不能为队长分忧。
    “大牛,你今天教小舟骑马。”
    “走都没学会还想跑,我得批评他。”
    “公分要不要?”
    “要,保管让他策马狂奔。”
    “慢慢来,注意安全。”
    到了村口,张火长大声呵斥,“小孩子都回去,阿哲过来。”
    许哲自然不在小孩子之列,他刚出村子,身边多了个人。
    刘宇板著脸,“我可是按规矩办事。”
    靠近河边,沟那头一个老头道:“许村长,你们村这几日田里都没人,可不要误了春耕啊。”
    许青山看著对面四个汉子操控著直犁,心里有了数。
    “王村长,你们咋不租牛,这也太慢了。”
    “我们村比不得你们,家家有马,就只有一把子力气,你们这是要去打渔?”
    十几个人扯著一张大网,提桶的提桶,太显眼。
    “去河里捞一捞。”
    “我劝你们还是別费功夫,我村王二天天泡在河里,也捞不了几条鱼。”
    “我们试试,王村长,您先忙著。”
    涇河的水位比往年低的多,张火长等人开始解网。
    这可不是拋网,需要人拖拽著的围网。
    许哲没指望靠打渔发家,捞一捞,够熬锅鱼汤就好。
    早上派了两队,一队去涇阳县,一队南下长安城买鱼。
    孙监察估摸著又在数铜板,钱越来越少,不知道他是开心还是难过。
    许青山赤著胳膊,当先下了水,拖著网头,朝对岸游去。
    他们全都会水,丝毫不惧春日水冷,跳了下去。
    许哲刚想靠近河边,就被刘宇给拽了回来,“危险。”
    “我只是想洗个手。”
    河水清澈,微凉。
    “有鱼。”
    刘宇惊呼,围网里有鱼儿在跳。
    许哲没什么反应,鱼塘里捞鱼,一网下去,跟捞饺子一样。
    这才看到鱼的影子,没什么好欢呼的。
    围网拖上岸,鱼还不少,约莫三四十条。
    许哲颇为高兴,然后就看见他们把金黄的鱼,重新丟进了河里。
    “丟小鱼,大鱼不要丟。”
    刘宇道:“鲤鱼不能吃。”
    红烧鲤鱼、醋鲤鱼、燉鲤鱼、炸鲤鱼块……
    许哲有好几种方法料理,怎么就不能吃。
    “官府不让吃。”
    刘宇做了解释,许哲想起来,李与鲤同音,在唐朝,鲤鱼是国鱼,不许吃,违者杖六十。
    丟下去的鲤鱼,悠哉悠哉地游进河中。
    许哲低声道:“偷偷也不行?”
    刘宇指了指河岸,王村长正踱步,“后生们,我就说没什么鱼,白白浪费半日功夫。”
    在王村长的注视下,许哲默默把鲤鱼从食谱上刪去。
    看到鲤鱼全都放生,王村长才背著手往回走。
    木桶里六条鯽鱼,两条草鱼,一条鱸鱼,最大的不过两三斤,只能熬一锅稀鱼汤。
    “阿爷,我们回去吧。”
    许青山提了提网,“我们再往上捞两回,再少也是肉。”
    张火长赞成,“说不定能捞著大货。”
    这网织的不容易,就这么放弃,他们觉得太亏。
    第二网,捕获了一只龟丞相,也不知道涇河龙王晚上会不会来找麻烦。
    第三网,网破了,一无所获。
    这时候,从涇阳购鱼的採买队归来,许哲看著满满的鱼,才对咸鱼计划重拾了信心。
    “把网收回来。”
    许青山绷著破洞,“网破了,补了也不经用。”
    “打一个结,用来网鸡够用。”
    谁家抓鸡用网,他们开始把渔网拖上了平板马车。
    回去的路上,又碰到了王村长。
    他手里拽著把铜钱,“许村长,停一停,卖我条鱼啊。”
    “自己去打,我们不卖鱼。”
    张火长不耐烦赶他走,他却站在官道上,挡住了去路。
    许哲招呼道:“把桶盖都打开,让王村长检查检查,到底有没有鲤鱼?”
    王村长老脸抽抽,“什么鲤鱼,我买鯽鱼。”
    二十来个上了战场的汉子怒视著他,让他打了退堂鼓。
    “许村长,不卖就不卖,嚇唬人作甚。”
    “这是干什么,让王村长过来挑,咱们的车上鱼可多啦。”
    鱼多两个字,让王村长勇气倍增。
    “你是许村长的外室子吧,果然不一般。”
    当面说人外室子,不太礼貌。
    许哲掛著微笑,“王村长,快来看看。”
    王村长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鱼真的很多。
    他挨个查看了所有桶,都是满满的,至少面上没有鲤鱼。
    “你们哪里打的?”
    “不是打的,涇阳县买的。”
    买的鱼,至於这么兴高采烈的炫耀。
    “你看中哪一条,快挑。”
    王村长紧拽著铜板,渴望的看著许青山。
    许哲懂了,他想白嫖。
    “没钱充什么胖子,赶紧让开,我们还著急回去熬鱼汤呢。”
    许哲变脸的速度,堪比翻书。
    本以为找到第一个购买咸鱼的顾客,原来一样是个穷鬼。
    他一直在河边晃荡,如果只是想求条鱼,给也就给了,可他分明想要抓把柄。
    “阿爷,王村长跟我们有仇?”
    “也不算有仇吧,我们落户安家的地,就是从王家村和赵家村挪出来的。”
    “能挪这么多?”
    “隋末战乱十室九空,都没什么人。”
    没有仇,也有怨。
    占了別人靠河的肥沃田地,等於夺了別人的饭碗。
    这么多年相安无事,靠的还是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