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
她倒要看看,仇老嬤嬤是来作什么么蛾子的。
“老奴给郡夫人请安,郡夫人安好。”
仇老嬤嬤这次来比上次规矩些了,知道称呼郡夫人,不喊四姑娘了。
慕容氏的脸色有些冷,並没叫她坐下,
“嬤嬤有事?家里事忙。”
意思是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家里的老夫人换子是臭不要脸,可是她並没伤及两个孩子的命,
王老太君就不一样了,先是要害谢晟在先,后又绑架谢锦姩在后,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老毒妇。
对谢家母子三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老毒妇。
王老太君绑架谢锦姩的事情不能外传,可是这件事是实打实的发生过,像是一根刺扎在慕容氏的心里,
慕容氏对王老太君身边的人怎么能再提起好脸色?
仇老嬤嬤的脸上闪过不满之色,但碍於来时的任务,也没说什么,
她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谢锦姩,
“老太君如今正在城外庄子养病,整日吃斋念佛,难免孤寂,想起萤姑娘最是乖巧懂事,
也通佛理,所以老太君要让外孙女去陪她住一阵子,不知郡夫人可捨得啊?”
谢锦姩的目光如鉤,
“嬤嬤还不知道吧?萤姐儿並非是二房血脉,而是大房的孩子,换子的事情京城传的沸沸扬扬,嬤嬤没听说?”
仇老嬤嬤面色惊讶,
“还有这种事?谁换的,那郡夫人真正的孩子又在哪?”
谢锦姩笑而不语,看她的眼神带著三分讥讽四分戏謔,
而慕容氏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著她装。
仇老嬤嬤恼怒一瞬,
“姩姑娘为何用这种眼神看著老奴?”
“外祖母去城外庄子是去养病的,既然养病,就要好好养,仔细养,怎么能让外人打扰呢?”
谢锦姩懒得和她多费口舌,和母亲有仇的人,满京城里屈指可数,王老太君就算一个,
王老太君以前就討厌母亲这个庶女,因为慕容瑞麒早夭的事情,更是对母亲深恶痛绝,
仇老嬤嬤这时候来了,她想来试探什么?
“再说了,萤姐儿不是什么外孙女,哪里就能轮到她?来人,送客。”
仇老嬤嬤的脸上掛不住了,
“即使萤姑娘不是二房的孩子,老太君疼她多年,她也该尽一尽孝心,萤姑娘人在哪?老奴来了就代表王老太君,姩姑娘岂有赶客的道理?这就是谢家的待客之道?”
她腰板挺直,一副见不到人不愿意走的架势,
“老太君请的是萤姑娘,这件事怎么也得听听她的意思,她若是不愿意去,老奴这就走人!”
谢锦姩丝毫不慌,
“嬤嬤有所不知,萤姐儿犯了癆病,不敢外传。也罢,既然嬤嬤坚持想见,来人,这就带嬤嬤过去,嬤嬤可要跟萤姐儿好好敘一敘。”
仇老嬤嬤却是心中一惊,癆病?
怎么这么巧?
癆病传染性极强,治起来十分棘手。
为什么她一来谢流萤就得了癆病不能见人,难不成谢锦姩这丫头是诈她的?
她不信邪,“好,老奴去见。”
她要亲自戳破谢锦姩的谎言。
谢锦姩话音一转,
“不过,我们就不陪嬤嬤去了,那边已经隔开,万一染上了,那可是不治之症,会死人的,就让李妈妈带你一路吧。”
仇老嬤嬤轻哼一声,“老奴不怕不治之症,就怕別的啊……”
她深深看了眼谢锦姩,见谢锦姩依旧不见心虚之態,她心里有些怀疑,难道是真的?
不行,还是得去看看。
仇老嬤嬤跟著李妈妈离开。
隨即,谢锦姩叫来春桃,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春柳忙不迭地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锦姩,这是?”慕容氏不解。
谢锦姩眸色幽幽,
“想必,王老太君已经猜到谢流萤这根暗线暴露了,所以才让仇老嬤嬤前来试探,想看就看吧,不看她心不死。”
……
还是萤光阁。
院里院外的下人都用白布遮面,屋里响起若有若无的咳嗽声。
离萤光阁还有一段距离,李妈妈就掩住口鼻,
“就送嬤嬤到这了,嬤嬤自己去吧,萤姑娘就在屋里床上躺著,你们慢聊。”
见状,仇老嬤嬤的眸中闪过狐疑之色,但是她还是缓缓走了过去,抬脚踏入萤光阁。
院里只有两个下人,都蒙著面,见到仇老嬤嬤行礼。
仇老嬤嬤伸长脖子往里探了探,里头的时不时响起沙哑的咳嗽声,听著像是肺癆的动静。
她立刻捂住口鼻,面露嫌弃之色。
她站在阶下,迟迟不敢推门进去,俗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怕万一是真的……
她在窗户那张望著,搁著窗户纸,床上隱隱约约是有一道身影,那体型较小,看不出来是不是。
“萤姑娘?”仇老嬤嬤试探著喊了声。
床上的身影动了动,那嗓子沙哑,几乎已经不能出声,就好像含了一口的砂砾,
“谁?”
仇老嬤嬤心里生疑,听声音也听不出来。
“是老奴,老太君派老奴来瞧瞧,萤姑娘怎么突然犯了癆病?”仇老嬤嬤趴在窗户上努力看。
谁知屋內之人十分惊喜,
“仇嬤嬤?嬤嬤救我!”
仇老嬤嬤心中激动,“怎么……?”
难道老太君的猜测是真的。
屋內的人起了身,“我的病怎么都不见气色,母亲不愿意给我请太医,不是亲娘就是不疼,请嬤嬤告诉外祖母,让她请太医来看看吧!”
仇老嬤嬤:“……”
肺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惊动太医?一不小心传染起来会席捲这个京城的!
如果让太医院知道了,官府立马就会来人封锁。
怪不得慕容氏不愿意请太医,还算她有点脑子。
“嬤嬤怎么不说话?”
仇老嬤嬤刚要说什么,只见屋內之人下了床,艰难地往门口走,然后脱力撞到门上。
仇老嬤嬤嚇了一大跳,立刻便往后撤,
“你……你可不能开门啊!”
屋內人打开了一条门缝,“我在屋里憋得厉害,时不时会去院子里透透气,这没什么,嬤嬤不要担心。”
仇老嬤嬤瞪大眼,她恨不得跳起来,谢流萤竟然还到院子里来透气?
那她岂不是和一个肺癆病人同踩了一块石板?
“谁担心你,晦气,晦气!”
她扭头就走,跟逃命似的,只觉得染上了萤光阁的空气,身上都脏了,恨不得从外到里洗个澡去!
“哎,嬤嬤,我要太医……”
春桃在屋里捏著嗓子,偷笑了声,她赶紧穿上自己的衣裳,刚才只穿了褻衣,又將头髮披散,仇老嬤嬤根本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