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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血色归路
    第316章 血色归路
    沃鲁塔尔那庞大的身影,在亲卫们的血肉掩护下,逐渐退入林雾深处。
    当最后一名血誓亲卫倒在泥泞里时,巨斧与战甲已然被拖行得划出一条深深血痕,消失在黑沉沉的林影之间。
    短暂的寂静,仿佛整片战场屏住了呼吸。
    下一瞬,兽人大军之中爆发出一阵混乱的嘶吼。
    “族首族首退下去了!”
    眼中还燃著血色的战士们,在看到沃鲁塔尔的身影不再屹立时,嗓音都带著颤抖。
    他们先是怒吼,接著眼神里出现了犹豫与恐惧。
    兽人一向以强者为尊。
    族首是他们的支柱,是战意的源泉。
    无论伤亡多少,只要族首仍高举战斧,他们便会前赴后继;可一旦族首退去,哪怕只是暂时,
    他们心中的支撑也会轰然塌。
    有人开始后退,战斧拖在泥里,獠牙间喷吐出的热气变得急促。
    更多的兽人部落眼神交错,酋长们竭力嘶吼著命令,可再也压不住如潮水般的躁动。
    “族首拋下我们了“不能贏,人类太多!”
    惊恐的吼声此起彼伏,原本紧咬著不退的兽人战线骤然涌出大片裂痕。
    莱昂纵马立於血雾之中,冷眼注视著这短暂的混乱。
    胸口仍在剧烈起伏,先前与沃鲁塔尔对拼时受到的衝击,让他骨血翻涌,可那双眼睛依旧锋锐冷冽。
    就是现在。
    他缓缓抬起长剑,剑尖映著血光。
    “传令!”
    声音並不高,却穿透混乱,像一道铁钉钉入所有人耳中。
    “第二骑兵团、第三骑兵团一一全部出击!”
    號角隨之吹响,音调高昂急促。
    远处,原本位於第七军团后方两翼的骑兵方阵同时轰然启动,
    数千匹战马铁蹄翻腾,尘泥与血雾一同被掀起,形成两道巨大的铁流,从左右两翼呼啸而出。
    他们没有犹豫,马蹄轰鸣宛如雷霆,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兽人大军在这一刻才惊觉。
    他们的注意力一直被正面的血战吸引,直到此时才发现,这些始终未曾投入战斗的骑兵,原来是被按在最后的杀手。
    惊骇的吼声从兽人战阵中炸开。
    “骑兵!他们还有骑兵一一!”
    可已来不及。
    两道铁流如同巨口般合拢,直扑兽人大军的侧翼与背后。
    骑枪如林,锋刃映著寒光;马蹄捲起的泥浆,宛若奔腾的洪流。
    兽人们慌乱转身迎敌,却因阵型早已鬆动,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有人被直接撞翻在地,骨骼断裂的声响混著惨豪;有人被骑枪贯穿,当场被拋飞出去。
    巨大的衝击力如同撕裂的雷霆,把兽人的后路彻底封死。
    真正的围歼,此刻拉开序幕。
    莱昂望著两翼骑兵合拢的趋势,长剑猛然下指。
    “全军,反攻!”
    最前方的盾阵后,原本疲惫不堪的士兵们愣了一瞬,隨即眼中燃起炽烈的火焰。
    他们高举盾牌与长枪,发出嘶吼般的怒吼,脚步重重踏出。
    压抑许久的杀意在这一刻爆发。
    “杀一一!”
    喊声如同山崩,震得血雾翻滚。
    前排的士兵们明知自己体力早已透支,臂膀因连番拼杀酸痛不堪,但在这一刻,他们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將长枪狼狼刺向敌阵。
    长枪戳穿胸膛,火枪在近距离爆响,兽人的血肉在铁器与火药的交织中成片溅开。
    前线本已发发可危的人类防线,隨著这声怒吼骤然反转,变成了锋锐的刀锋,直直刺入兽人混乱的战阵!
    战局,在这一瞬间彻底逆转!
    轰一一!
    两翼的骑兵已然杀入兽人后列。
    铁蹄践踏血泥,泥浆与碎骨一同被掀飞,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像是无情的战鼓,击碎了兽人最后的勇气。
    第二骑兵团自左翼冲入。数百名重骑兵衝锋在前,战枪如林,直刺兽人军阵背部裸露的防线。
    那些兽人原本还在嘶吼著衝击前排,却猛然被身后的铁枪洞穿,胸腔爆裂,鲜血如泉喷洒在同伴的后颈与肩头。
    他们下意识地转身,却只看见马蹄与铁枪的黑影压来。
    “啊——!”
    一名兽人挥斧怒吼,可还未能劈下,便被马蹄重重踏碎胸膛,骨骼在瞬间粉碎,血沫从口鼻一齐涌出。
    惨豪声此起彼伏。
    右翼的第三骑兵团同样势如破竹。
    轻骑兵在最前,他们速度极快,手中长矛不断刺出,把正欲溃逃的兽人接连刺倒。
    紧隨其后的,是披掛半身甲的骑土,他们的长剑在战马上高高举起,借著衝锋的力量,斩落一颗又一颗兽人头颅。
    血雨飞洒,林间的雾气被染得更浓。
    兽人大军原本庞大的队列,被这两翼的衝击撕得支离破碎。
    有人嘶吼著挥斧后退,有人狼狐跌倒,被战马碾过,瞬间化作一滩血泥。
    “族首呢?族首在哪?”
    有人嘶声咆哮,可换来的只是更多的慌乱与惊惶。
    他们已经看不到沃鲁塔尔那高大的身影了。
    没有了那股沉重的压迫与怒吼,整个战场在他们眼中忽然变得陌生、可怖。
    数个酋长仍竭力咆哮,试图召集部落残余,可他们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惨叫与铁蹄声里。
    有的酋长甚至当场被骑枪贯穿,连同魔下的战士一齐被衝垮。
    混乱的裂痕开始迅速蔓延。
    而在正面,疲惫至极的人类士兵们,终於迎来了久违的曙光。
    “反攻!”
    隨著莱昂的命令传下,所有人都像从死亡边缘被拉回,眼晴里燃起了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杀啊一一!”
    长枪阵再度压上。
    那些原本在前排拼死支撑的士兵,此刻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刺出的枪刃一根比一根凶狠。
    每一次戳入,都会將一名兽人钉在地上,鲜血顺著枪桿流淌。
    火枪手们重新装填,双手因疲惫而颤抖,但他们依旧咬紧牙关,在极近的距离轰出铁丸。
    轰鸣声震碎耳膜,血雾瀰漫开来,兽人前列被成片击倒。
    士兵们喊杀声震天,血与汗水交织在他们脸上,眼神中再无畏惧,只有燃烧到极点的怒火。
    他们明白,这是最后的机会。
    若不抓住这一刻,便只有与尸体一同被泥水吞没的命运。
    莱昂纵马立於血阵之后,长剑依旧在滴血,
    他注视著整个战局的倾覆,心口压抑的重负並未因此减轻多少。
    他明白,战斗还未真正结束。
    要將这些溃逃的敌人儘可能消灭,才能確保亚文公国不再遭受新的威胁。
    而他的军团,也必须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这片林海变成碎颅氏族的葬身之地。
    林缘的血泥翻涌,嘶吼与惨叫交织成一片。
    兽人的阵列再也维持不住,崩溃的跡象迅速扩散,像是冰层被撕开口子,裂纹瞬间延展至整个湖面。
    最先被衝垮的是后列。
    那里原本是负责鼓舞与补充的部落战士,此刻却成了骑兵锋矛的第一批祭品。
    骑枪从后背贯入,胸腔破裂的闷响接连不断,鲜血喷涌在前列同胞的颈项上。
    那些本就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兽人,猛然察觉背后已无退路,嘶吼声立刻变成了惊惧的尖叫。
    “族首拋下我们了!”
    “挡不住·挡不住一一!”
    嘶喊像火舌,在慌乱的空气里迅速点燃更多混乱。
    酋长们竭力嘶吼,却再也压不住。
    有人还试图竖起氏族的旗帜,但旗帜方才扬起,便被横衝直撞的骑枪刺成碎布,连同执旗的兽人一齐栽倒。
    左翼,第二骑兵团已彻底切断了退路。
    整齐的骑枪成排前出,枪尖在血雾中宛若一面寒光之墙,把所有慌不择路的兽人拦在林外。
    那些想要衝破的人,只能一次次被钉在枪列上,尸体重叠,很快堆出了一道狞的血肉屏障。
    右翼,第三骑兵团更是以刀锋开路,彻底杀入溃兵群中。
    骑士长剑在血泥中交错,每一次碰撞都带著大量飞溅的鲜血。
    慌乱逃窜的兽人没有阵型,只能被成片劈倒,户体倒伏在地,溃兵的惨豪淹没在马蹄声与金铁的轰鸣中。
    “杀一一!”
    人类的咆哮声在林缘此起彼伏正面的人类步兵同样掀起反扑。
    他们早已力竭,可此刻却像被重新点燃破碎的盾牌重新举起,断裂的长矛换成敌人的斧头,哪怕双臂酸痛到失去知觉,他们仍咬紧牙关,逼著自己往前跨出一步,再一步。
    “压上去!別让他们跑!”
    军官的吼声嘶哑,却带著撕开血雾的力量。
    长枪再度刺入,火枪在近距离轰响。铁丸將兽人的头颅炸裂,血浆和脑浆一併洒落在泥地。
    士兵们不再只是防守,而是以最顽强的姿態將敌人硬生生顶退。
    兽人们溃散的咆哮逐渐变成了绝望的惨豪。
    兽人溃逃的方向越来越少。
    有的拋下武器,徒手推开同伴,疯狂挤向尚未完全封死的林口;有的跪在泥地上,双手抱头,
    眼神空洞。
    可人类的铁骑没有给他们留下怜悯的余地,
    第二骑兵团与第三骑兵团的合拢,宛若巨口闭合。
    整个兽人大军被生生压缩在林缘的一片泥带里,宛如被困在铁锅中的野兽,乱撞、乱豪,终究还是被刀枪一寸寸削去锋芒。
    血水已將泥土完全浸透,脚踩上去会溅起殷红的水。
    户体横七竖八地堆叠,惨叫声逐渐稀落,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喘息与马蹄踏过血泥的“扑味”声。
    “全军,压上!”
    莱昂高举长剑,剑锋在火光与血雾中映照出刺眼的光。
    他的声音划破战场,最后一轮的围歼由此彻底展开。
    骑兵游走在林缘不断收割,步兵阵列在正面稳步推进,
    兽人再没有反扑的力气,也没有重新聚拢的可能。
    他们成群倒下,溃退者被拦杀,挣扎者被刺穿。
    到最后,只有极少数精悍之徒抢在铁骑封死道路前,从骑兵封锁的漏洞间逃入林中,消失不见。
    余下的大多数,则被尽数困杀在林外血泊。
    一一这场困兽之战,终於在日暮时分,彻底画下终结。
    血雾渐渐消散,天地间瀰漫著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沉寂。
    血腥的风从林海深处吹来,掠过尸骸与破碎的战旗,带著令人胸口发闷的腥臭。
    第七军团的士兵们瘫坐在泥地与残骸间,盔甲破碎,脸上满是烟尘与血跡,
    他们沉重地呼吸著,偶尔有伤员的呻吟声低低响起,与风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荒凉。
    莱昂纵马立於尸横遍野的泥地,长剑垂下,剑尖仍在滴血。
    第七军团虽然贏下了这场困兽之战,却也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泥地里的鲜血,分不清属於人类还是兽人。
    他沉默良久,低声嘀喃喃:
    “此战——·结束了。”
    他的声音被风吹散,却让最近的军官们都听见了。
    他们神情复杂,眼中有劫后余生的轻鬆,也有对未来的茫然。
    一一这场恶战虽然没有斩尽敌人,也未能诛杀碎颅氏族的族首,但它已足以改变局势。
    亚文公国境內的兽人,从此再不成气候,
    就在此刻,大地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
    最初极轻,像是远处的雷声,隨后愈发清晰,仿佛整片土地都在共鸣,
    士兵们面面相,以为是新的敌袭,握紧了刀枪。
    然而下一个瞬间,只见泥地上的血泊被某种力量牵引,缓缓匯流到战场中央。
    隨之而起的,是石柱的影子。
    斑驳的巨石从血水与泥浆中升起,表面遍布裂纹与剥蚀的符文,
    那些符文在血液的滋养下逐渐亮起,猩红的光芒一条条蔓延开来,直至交织成环。
    空气骤然扭曲。
    轰一一!
    石阵的中央裂开一道狭长的缝隙,幽蓝的光从中透出,像是一扇横亘在时空之间的大门。
    那光像是撕开夜幕的晨曦,又带著深渊般的寒意,翻涌出另一片天地的影像。
    广的原野、熟悉的地貌—
    那不是亚文公国,而是他们的祖国,瓦伦西亚王国的疆土。
    全军譁然。
    这这是什么?
    “是敌人的巫术吗?”
    有人惊恐地大喊,更多人则呆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望著那扇逐渐稳定的“门”。
    副官凯尔面色凝重,眼神中带著震惊与疑惧,快步走到莱昂身侧,低声问道:
    “莱昂这—这是什么东西?这扇门通往哪里?
    周围人的视线都落在莱昂身上。
    他凝视著那片翻涌的光芒,沉默片刻,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
    最终,他沉声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
    “这是回家的路。”
    凯尔证住,喉咙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莱昂收回目光,猛地举起长剑,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喧譁与动盪:
    “传令!立刻打扫战场,清点伤亡,救治伤员!重伤者留在阿伦斯坦要塞休养,交由守军照料。其余人一一”
    他指向那扇幽光闪炼的门。
    “_—带上军械重,隨我整队,穿过此门,回到王国!”
    號角声再度响起。
    土兵们疲惫的身影重新动了起来:
    有人拖拽同袍的户体,有人抬起伤员往后方奔去,也有人颤抖著收拾起泥水中散落的火枪与长矛。
    儘管眼神中仍有震骇与迷惘,但在莱昂冷峻的命令下,他们重新聚拢成军。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而新的征程,正等待他们跨入那道门后。
    风声猎猎,血腥未散。
    传送门的光辉映照在每一张布满血污的脸上,宛如来自远方的召唤。
    一一第七军团,即將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