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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烽火连天
    第306章 烽火连天
    阿尔特利亚的城墙在吶喊中震颤,可风暴並未止步於此。
    在南大陆的另一端,战火同样燃烧。
    瓦伦西亚王国西境的长河要塞群沉默佇立在湿冷的雾靄之中。
    它们宛如嵌在河谷中的铁钉,钉死了兽人北上的道路。
    可是今夜,雾气与火光交织,空气中早已充满了即將决堤的紧张。
    铁鬃氏族不再止步於南岸的营火与鼓声。
    在锡尔文陷落的同一夜,他们终於吹响了渡河的號角。
    轰鸣震动整个河谷。
    无数木筏与浮桥同时被推入河中,兽皮裹缠、铁链锁缚。
    前列的铁鬃战士全副武装,踏浪而上,盾墙在雾气中推进。
    后方,一排排高大的身影抬起粗大的投掷木车,沉重的石块与火油罐被拋入空中,划过低沉的雾幕,带著轰鸣砸向北岸的城墙,
    “全军一一迎敌!”
    奥雷尔元帅的怒吼压过了鼓点。
    “弓弩手一一放!”
    箭雨瞬间遮蔽了火光,呼啸著扎进河面。
    尖锐的破空声与兽人怒豪交织,数十个身影连同木筏被射翻,滚落水中。
    “投石机一一放!”
    巨石轰然砸下,浪与血雾齐涌,木板四散崩飞,数条浮舟被当场击碎。
    河面翻腾,碎木与尸体漂浮,血色在水面迅速蔓延,
    然而鼓声从未停歇。
    新的兽人继续踏浪而来,踩著前一刻的尸与残骸前行。
    有人肩扛木料,直接跳下河中,在箭雨中游至浅滩,將木料硬生生压上石堤。
    “他们在用尸体和木料,把桥硬生生填出来!”
    一名士兵嘶声喊出,眼晴因惊恐而发红“稳住!杀光他们!”
    一名连队长怒吼,手中长枪重重刺下,將一名扑上来的兽人钉死在浅滩之上。
    第三军团的士兵们在岸边结成盾墙与枪阵,数百杆矛锋刺穿了第一批踏上浅滩的兽人。
    血雾在雾气中炸开,户体堆叠如山。
    可新的咆哮声立刻顶上。
    更多兽人攀著浮桥与尸体衝来,用短斧与铁矛猛砸长枪阵。
    “替换!前列后退,后列顶上!”
    军令在城头接连传递,第三军团的士兵们以残酷的节奏死守,每一次换列都伴隨鲜血与惨叫。
    弩箭在数十步的距离內直射,將敌人钉翻入河,火油被倾泻下去,点燃了浮筏与尸体,烈焰伴隨黑烟冲天而起。
    河水翻滚,焰火映照,空气中满是焦臭与腥味。
    兽人却依旧不断涌上来,仿佛南岸有无穷无尽的黑潮。
    副官满头冷汗,沙哑著声音喊道:“元帅!敌人源源不断,他们在堆出一条路来—用尸体,
    用木料。”
    奥雷尔盔甲映著火光,面容冷硬如铁,沉声喝道:
    “那就让河替我们吞下来。守住!只要长河还在流,就不许让他们踏上北岸一步!”
    命令沿著城墙一遍遍传递。
    土兵们咬紧牙关,长枪与盾牌死死顶住,鲜血將浅滩染红。
    可更多的兽人顶上来,將木梯搭到城墙下。铁鉤勾住石缝,几十名兽人同时往上爬。
    “滚石!油罐!推下去!”
    守军早已准备好,滚木和砂石呼啸著砸落,带著轰响將数架梯子压断。油罐被点燃,火焰顺著木梯往下窜,把攀爬的兽人一片片烧落。
    城墙下喊杀震天,铁与铁的撞击、矛与斧的劈砍,混杂著惨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奥雷尔站在高处,目光冷硬,声音在鼓號中依旧清晰:
    “守住!今天谁若退缩,兽人明天就会踏进你们的家门!”
    士兵们咬紧牙关,顶著汗水与血水,一次又一次將衝上来的敌人推下。
    长河的轰鸣声,与咆哮、箭雨、石块一同匯成一片撕裂天地的怒涛。
    长河要塞,从这一夜开始,真正被捲入了生死决战之中。
    同年仲夏,瓦伦西亚王国烽烟骤起,战火连天。
    西境长河要塞困守於铁鬃氏族的铁流之下,城头鼓声昼夜不绝,震彻河谷。
    血与火交织的吶喊声,早已成为那片土地唯一的迴响。
    与此同时,在王国中部,雷霆、赤焰、荒兽三大兽人氏族亦齐举兵锋。
    他们分列东西两翼,沿平原疾进,势若雷霆,旌旗漫天,声势浩荡。
    一路所过,城池烽起,村镇化灰。
    自此,瓦伦西亚王国不再只是与兽人处於对峙,而是腹背受敌,全境皆燃,
    烈火已越过边陆,正一步步逼近王国的心臟。
    夏季的余热尚未完全散去,大地却已被一股阴鬱的死寂笼罩。
    烈日余威尚在,但炽热之下並非丰收的气息,而是血与灰。
    瓦伦西亚王国中南部,靠近维尔顿的边境平原上,旌旗如林,鼓声轰鸣。
    这片原本富庶的土地,如今已被战火反覆践踏。
    田野焦黑,村镇化为废墟。
    自从兽人占据维尔顿后,短短数月间,这里繁盛的庄园与集市已荡然无存,只剩残垣断壁。
    城堡的断墙间,炽烈的火焰仍未熄灭,焦黑的木樑横倒在瓦砾堆里。
    井口中横七竖八地塞满尸体,腐败的血水顺著石缝渗出,带著腥臭在空气中瀰漫。
    风自南方吹来,捲起焚烧后的灰,混合著刺鼻的血腥气,直扑北边的居民。
    那气息仿佛一声无形的警告:死亡,正一步步逼近,
    临时搭建的指挥帐內,瓦伦西亚第二军团的统帅、大王子雷纳德佇立其中。
    他披著银色的重甲,甲片反射著火光,然而眉宇间却布满倦意与血痕,像是连铁甲都无法掩盖的疲惫。
    帐外,第二军团的军旗隨风猎猎作响。
    那旗帜曾是王国腹地的坚盾象徵,如今却在夜风与鼓声间显得孤立无援。
    他们正深陷三大兽人氏族合力猛攻的绝境。
    帐內,一场激烈的军议正进行,
    油灯投下昏黄的光影,照出一张张满是血污与倦色的面孔。
    “殿下!”一名年长的將军猛然上前,声音因急切而嘶哑,“兽人三大氏族兵力合计至少五万,甚至更多。一旦合流,我军势单力薄,绝难支撑!
    “是啊!”另一名將军也急声附和,语气中带著几分压抑的惊惧,“如果继续分兵固守各处要塞,只会被他们逐个击破。殿下,我们必须儘快寻求援军!”
    “援军?”
    雷纳德猛然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火光映照下,那双眼睛已被战火染得血红,带著锋锐与疲惫交织的寒意。
    他一字一句,低沉却掷地有声“第三军团被困在西境的长河要塞群,根本一兵一卒都抽不出来。第四军团死守东境山道,他们若贸然分兵,东境立刻失陷。至於第一军团一一”
    他顿了顿,声音骤然冷硬:
    “他们的任务是拱卫王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贸然南下驰援!”
    帐內死一般的寂静,唯有油灯的火苗在微微跳动。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一一所谓援军,只是奢望。
    此刻,他们,便是阻挡兽人北上的最后一道屏障。
    雷纳德缓缓起身,盔甲摩擦声在帐內格外沉重,他的目光像火焰般扫过四周。
    “一一三大氏族分兵推进,这是我们的唯一机会。”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铁块砸在將领们的心口。
    “若等他们合流,再无任何可能制衡。我们必须集中兵力,率先击破其中一支,以此贏得喘息的时间。”
    “殿下,这是孤注一掷啊!”
    一名年长的將军失声惊呼,声音带著压抑的惶然。
    “孤注一掷?”
    雷纳德冷笑一声,眼神如刀,语气沉若铁石:
    “你们以为,我们还有第二条路吗?若什么都不做,只会被一步步逼退,直至全军被屠戮殆尽!预他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沉重的木桌发出轰然巨响,地图上的小旗纷纷跌落。
    雷纳德的指尖隨之落下,狠狠点在一处標记之上。
    “—一赤焰氏族!”
    他的声音鏗然。
    “他们的部族最靠前,补给线拉得最长。若能集结优势兵力,趁其不备突袭,就有可能一战而胜!”
    帐中响起低声议论,將领们面面相,有人皱眉,有人摇头,却再无人出声反驳。
    因为所有人都明白一一这或许是唯一能扭转战局的机会。
    雷纳德的目光缓缓扫过,冰冷如刀锋般刺在每一张脸上。
    最后,他的声音如同铁锤落下:
    “传令全军一一三日后出战。目標:赤焰氏族!”
    军帐內的空气瞬间凝固,像被铁链死死锁住。
    所有將领齐声应诺,声音震动在沉重的帐幕里夜幕已然彻底降临。
    雷纳德走出军帐,风捲起火光,吹动他的披风。
    他长剑在火光下闪耀出冷冽的光芒。
    他很清楚,这一战若胜,或许还能延缓兽人的攻势。
    可若败一一第二军团,便將再无立足之地,
    赤焰氏族的大营,驻扎在维尔顿以北的平原之上。
    夜幕低垂,篝火熊熊燃烧,火焰映得整片夜空如同血色。
    数不清的兽人帐篷错落铺展,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远远望去,仿佛一座由兽皮、血肉与骨骸堆砌的巨城。
    空气中瀰漫著浓烈的血腥与油脂味,令人作呕。
    被斩下的人类头颅被粗暴地钉在木桩上,排列成一道拧的警戒线。
    断裂的盔甲与破碎的旗帜,被隨意悬掛在篝火旁,隨著夜风摇曳,成为兽人们饮酒狂吼的战利品。
    在营地的正中央,一座高耸的兽皮大帐宛若王座般耸立。
    篝火映照下,那些被祭司挑选出来的沸血战士正赤裸著上身,跪伏在火堆前。
    他们的肌肉布满狞的伤痕,皮肤上刻著火烙与刀痕,仿佛每一道印记都在宣告著暴虐的过往祭司们环绕其侧,手持骨杖,口中低沉吟诵。
    咒语如同潮水般起伏,混杂著沙哑的喉音与骨器的撞击声,像是从远古的深渊中传出。
    兽血与药草被倾倒入火,火焰猛地腾起,爆散出刺鼻的黑烟。
    那烟雾翻卷瀰漫,钻进沸血战士的口鼻与伤口。
    他们的身体隨之剧烈抽搐,青筋暴起,眼睛逐渐充血,疗牙外露,呼吸沉重而急促,像被唤醒的野兽。
    当祭司们同时將骨杖重重敲击地面的那一瞬,沸血战士齐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们猛然挥舞手中的巨斧,狠狠劈向石制的祭坛。
    轰然巨响之下,石屑四溅,祭坛表面被劈开一道道裂纹。
    那声音仿佛要撕裂夜空。血液与烟雾交织翻滚,整个营地都隨之震颤。
    紧接著,赤焰氏族的战鼓轰然响起,
    沉重而低沉的鼓点,如同大地心臟在跳动,层层传遍营地,甚至让远处的空气都微微颤抖。
    鼓声驱散了睏倦。
    无数兽人从帐篷里衝出,他们的眼神在火光下闪烁著狂热的光,吶喊与咆哮匯成汹涌的浪潮。
    与此同时,第二军团的大营之中,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象。
    夜色如墨,风声呼啸,却被营地中的火光与鼓声硬生生压了下去。
    在指挥帐前,高台聂立,雷纳德披著沉重的银甲,默然佇立他环视下方一一第二军团的士兵早已列成无边无际的方阵。
    火把如星河般点燃,將夜色撕开,照亮他们紧绷的面孔。
    军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鼓声沉重而急促,整齐划一,却仍掩不住空气里瀰漫的紧张与压抑。
    “殿下!”一名將军快步上前,单膝跪地,语声鏗然。
    “各团已整队完毕,三日粮草隨军携带,工匠们已將弩车检修妥当,火油亦分发完毕,可隨时出战!”
    雷纳德点了点头,面色不改,沉声追问:“將士们的士气如何?”
    那將军明显一滯,胸口起伏片刻,终是低声道:
    “他们·畏惧那些沸血战土。殿下,许多弟兄亲眼见过维尔顿的血战。那些怪物狂暴冲阵,
    即便被长矛刺穿,受了重伤,仍旧能拖著破碎的身体继续廝杀。那场景让人心胆皆寒。”
    话音落下,广场边缘隱隱响起室息般的低声骚动。
    士兵们脸上的疲惫与惊惧在火光下暴露无遗,紧握长矛的手在微微颤抖。
    雷纳德的面容在火光映照下阴沉如铁。
    他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抽出腰间的长剑。剑身映著火焰,折射出冷厉的光芒。
    他將剑锋高高举起,映照著夜色中的火光,
    “的確一一那些怪物强横无比。”
    他的声音低沉,却像战鼓一样,清晰地在广场每个角落迴荡。
    “但我要告诉你们一一他们並非不可战胜!”
    雷纳德的目光如刀锋般掠过一张张因恐惧而僵硬的脸庞,他的声音隨之拔高,震彻夜幕:
    “纵然再狂暴嗜血,被利刃贯穿心臟,也照样要死!他们再如何凶猛,也终究是血肉之躯!而我们,是五万大军!他们的狂怒,不可能击垮我们的钢铁锋芒!”
    他猛然一振长剑,剑锋直指南方,声如雷震:
    “你们给我记住一一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唯有先击破赤焰氏族,第二军团才有余力去再战其余两支兽人氏族!”
    “若我们在此退缩,若我们被恐惧压垮,不敢挥剑迎敌,那么下一步,就是他们踏平王都!”
    就在这死寂中,不知是谁猛然举起长矛,嘶声怒吼:
    “誓死守卫王国!”
    那声嘶喊,如火油落入烈焰,瞬间引爆了整片军阵。
    无数士兵同时高举长矛,铁盾齐齐重击地面。
    轰然巨响在营地迴荡,震得帐幕猎猎作响,仿佛大地本身都隨之颤动。
    “誓死守卫王国!”
    “誓死守卫王国!”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声浪如雷霆翻滚,將夜空彻底点燃。
    畏惧与不安在咆哮中被硬生生压下,留下的只有血与火铸成的狂热。
    高台之上,雷纳德的披风在夜风中猎猎扬起。
    他高举长剑,剑锋笔直指向南方,眼中燃烧著与士兵同样的烈火。
    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如同一座不动的铁壁。
    “—一出战!”
    隨著他一声怒喝,鼓声轰鸣,角號长鸣。
    铁甲交错的震响铺天盖地,第二军团如洪流般自营地涌出。
    士兵们推著弩车与火油桶,战马喷吐白雾,蹄声急促。
    旌旗在夜风中猎猎翻飞,仿佛在与南边兽人营地的篝火遥遥呼应。
    营火照亮了士兵们的脸庞,那些原本迷茫不安的面孔,此刻却因怒火与誓言而绷紧,犹如钢铁。
    然而,在夜幕深处,赤焰氏族的战鼓同样在轰鸣。
    低沉的鼓点如远方的雷声滚滚而来,震动荒原,回应著人类的號角。
    兽人已察觉到敌军的集结,他们没有退缩,而是举起染血的战斧与火炬,静候这一战的到来。
    在这片荒原之上,火光与鼓声交织,一场足以左右王国中部战局的血战已然迫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