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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噩耗与危机
    第294章 噩耗与危机
    西境南部的长河要塞,晨雾尚未散尽,灰白的水汽笼罩著河谷与城垛,宛如一层未散去的阴影奥雷尔元帅佇立在高台之上,俯瞰整片营地。
    第三军团的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鼓面隨风翻动,鏗然作响。
    下方的校场上,数千名士兵正列阵操练,长枪林立,甲胃相击,铁器的轰鸣与號角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首粗礪而沉重的战曲。
    自数月前起,他便在西境最南边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主持修建防线。
    一座座堡垒拔地而起,木桩与石垒沿河豌成列,是第三军团竭尽全力筑起的一道屏障,生生將兽人阻隔在西境以南。
    可他心里清楚,这道防线並不稳固,更像是一层薄薄的甲冑,勉强遮掩,却隨时可能被重击撕裂。
    今日,阴霾比往常更沉重。
    “元帅,落日岛的倖存者到了。”
    副官快步上前,脸色铁青,声音压得极低,
    奥雷尔缓缓转身,晨光斜照在他厚重的铁甲上,映出黯淡而冷厉的光泽。
    这位年约五旬的王国第一名將,额角的皱纹如刀痕般深刻,却依旧精神翼。
    鹰集般的目光中闪烁著锐利的光芒,他大步走下高台,步伐沉重而坚定。
    推开议事厅厚重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副惨烈的画面。
    大厅之中,几名满身伤痕的士兵被安置在床榻与地上。
    有人手脚断残,包扎得血跡斑驳;有人咳血不止,胸膛隨每一次痉挛而起伏。
    更多的人双目呆滯,神情木然,仿佛灵魂早已被留在了那片燃烧殆尽的岛屿上。
    “报。”
    奥雷尔的声音低沉,带著不容抗拒的威势。
    一名军士长吃力地从榻上挣扎著跪下,双手撑地,鲜血顺著指缝滴落。
    他的胸口隨著呼吸剧烈起伏,每一句话都像是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
    “落日岛全军覆没—
    他咳出一口血沫,双目泛红,声线沙哑到几乎听不清:
    “布兰特將军战死”
    剎那间,大厅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仿佛凝固,面色骤然变得惨白。
    落日岛一一西境孤悬在海外的屏障,横亘在王国与海洋之间的最后防线。
    它一旦失守,兽人便可借海路绕过西境南部的所有堡垒与壁垒,直接从海岸线上扑入西境腹地“有多少敌人?”
    奥雷尔的声音更低沉,像是压抑著一场风暴。
    军士长的身体颤抖,唇齿间溢出血沫,仍死死撑著回答:
    “战船.—两百艘—.不.—
    “成群结队—.如黑潮一般—”
    “城堡—一夜之间便被攻陷他声音嘶哑,已近崩溃,泪水与血水一同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地上。
    大厅內,所有军官心口都像压上了一块巨石。
    奥雷尔沉默良久,靴步在石板上迴荡。
    他缓缓走到大厅中央,目光牢牢落在那幅铺展开来的西境地图上。
    厚重的手套伸出,指尖停在海岸线与落日岛之间那片空白的海域。
    他盯著那片虚空般的海面,眼神冷峻,仿佛要透过纸面,直视深藏其中的杀机。
    “传我命令:第三军团一一严守原定防线,不得擅离一步。”
    他的声音低沉而鏗然。
    “另外立刻派信使加急赶赴王都,请陛下下令,调集第六军团前来西境支援!”
    “是!”
    副官行礼领命,转身疾步而去,门轴哎呀作响,回声在空荡的厅內久久迴荡。
    大厅重归寂静。
    奥雷尔独自佇立在地图前,目光仍未移开。
    心头那股沉重的忧虑愈发清晰,像是一道铁锁,紧紧箍住胸膛。
    数月以来,他日日担心兽人会寻找新的突破口,而今,担忧终於应验。
    西境缺乏天险屏障,能倚仗的只是南部的几条河流与仓促修建的要塞群。
    它们本就脆弱,尚未经受真正的血战考验,
    而如今,落日岛已陷落,
    那本是王国伸向大海的一道屏障,一旦失守,敌人便可借海路长驱直入。
    漫长的海岸线空虚薄弱,第三军团的兵力根本不足以全线把守。
    若兽人从海岸登陆,直扑西境腹地,南部防线也极有可能在腹背受敌之下,轰然崩溃。
    奥雷尔喉头一紧,眉宇间的沟壑更深。
    他没有开口,却在心底喃喃自语:
    “王国—真的挡得住吗?”
    这是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的疑问。
    厅堂之外,晨雾渐渐散开。
    太阳攀上地平线,金光洒落在西境的河谷与丘陵之间。
    表面寧静的晨曦,仿佛镀上了一层虚假的祥和,却在无声地预告一一更巨大的风暴,正逼近而来。
    【瓦伦西亚王国·王都卡斯顿】
    自数月前的西境之战与维尔顿之战告一段落后,王都的日子便重新回到一种近乎安逸的秩序里。
    那一段血火交织的日子,被留在了远方边境,距离王都千里之遥。
    对於居住在这座宏伟城池中的人们来说,那仿佛只是从他人口中听来的传说。
    第一军团拱卫王都周边,外城连绵的城堡与哨塔上旌旗猎猎作响。
    第二军团驻於王国中部,紧压在被兽人占据的维尔顿边线,镇守著一座座要塞与城堡。
    第三军团在西境南部与南境相峙,凭依河谷要塞成线而守。
    第四军团坐镇东境,监视丘岭与峡谷中的山道。
    第五军团北上成边,冰原风雪中时常能见到银甲铁骑巡弋的身影。
    第六军团则位於王国中西部交界,营地常移,因战时局势而灵活调度。
    王国的几大军团如几根撑梁,將王国的疆土牢牢钉在诸境之间。
    在这样的格局之下,兽人许久未曾再对瓦伦西亚王国发动大规模战役边境上偶有小股衝突、城堡间时见火光,但消息传到王都时,往往仅是两三行冷峻的字句,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尘灰,抖抖便散了。
    六大军团各有部署,南境则已暂时平息。表面上看,瓦伦西亚王国边境稳固如铁桶。
    因此,王都里的空气格外轻鬆。
    即便偶有流言,也无人真正將“兽人”与“危机”联繫到自己头上。
    即便在战事最艰难的时刻,王都的居民也从未真正被战火波及。
    他们所受的最大影响,不过是税务官在集市口新增的牌示与商会帐册上多出的那一列“战爭附加税”。
    街头的麵包仍然按时出炉,教堂的钟声每日三次,贵族学院的学生在林荫道下爭辩诗体与史学,河畔的绳索桥上,渔民拎著晨捕的银鲤与江虾向市集而去。
    傍晚时分,酒馆里吟游诗人弹著琴,唱的是几个月前的“西境捷报”,唱到了骑士无畏衝锋、
    在旌旗下阵斩敌酋。
    听眾们举杯相碰,酒面起泡,欢笑压过了歌里余下的血腥味。
    王都的夜也安稳。
    城墙上的烽台按章交接,禁卫军换岗,第一军团的营棚里火盆红亮,盔甲擦得发亮。
    商旅如织,货车带著北地的皮裘、东境的香料、西岸的葡萄酒入城。
    手工业行会的执事在行会堂里爭执著下一季的布价,税务署的书记官在烛光下写下漂亮的体字,计算每一桩货品应纳的关税。
    偶有二三位从边地来的信使穿过街巷,身背军笛与封印的皮筒,人们多半让开一条路,目送他们疾行过市,隨即又把话题扯回到涨价的蜂蜡、海盐。
    石板路上,商贩推著满载蔬果的木车穿行,学徒们背著木桶从喷泉旁挑水。
    麵包店飘出的麦香,与街角小摊的烤肉气息交织,混合成一种令人安心的味道。
    广场上,孩子们追逐玩耍,他们的笑声在教堂钟声的余韵中迴荡。
    妇人们提著篮子谈笑著採购,木匠与铁匠的敲击声从工坊传出。
    仿佛战火从未触及,王都仍是那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只是税赋比以往更重,行商与工坊主们抱怨声不绝,但终究只是些琐碎烦恼。
    相比边境百姓的流离失所,这里的一切显得过於安稳,
    而正是这种安稳,令王都看似与战火无关。
    宫廷之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守卫列阵如昔。
    厚重的窗帘半掩,阳光从缝隙间泻落,照在红色锦毯上。
    国王查尔斯三世正坐在王座上,身披深蓝色长袍,肩头扣著狮徽金扣。
    纵有岁月在额角刻下沟壑,他的面容仍旧沉毅如初。
    他的手边堆满了文书,大多是关於税赋与賑济的民事。
    他偶尔停下笔,听取侍臣报告:哪座要塞的修进度,哪条粮道的徵调情况。
    殿堂內的气氛庄重而平稳,仿佛战爭已被牢牢关在远方。
    然而这种平静,正在被即將到来的风暴撕裂。
    很快,大殿的气氛骤然被打破,
    一阵急促的靴声从殿外掠过,像一把匆忙拉开的弓弦。
    传令骑士快步奔入,跪地高举皮筒,尚未来得及平復呼吸,便嘶声道:
    “陛下!西境急报!落日岛——失陷了!”
    短短数语,宛若雷霆。
    殿內瞬时死寂。
    一旁原本欲出声斥责的国王近侍,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连声音都凝固在口中。
    厚重的殿堂光线顷刻间沉了下来,压得人胸口发紧。
    查尔斯三世的手指紧握王座扶手,关节泛白。
    他缓缓站起,声音低沉:“详细报来。”
    骑士的呼吸急促,额头渗著冷汗,声音颤抖:
    “落日岛三千守军,全军覆没!指挥官布兰特將军战死!敌人一一敌人以数百艘战船,从海路突袭岛屿,彻夜攻陷-倖存者不足百人,一路乘船逃回岸边,才传来此报!”“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僵立原地,耳中仿佛喻喻作响,
    殿堂里再无一丝轻鬆,仿佛连空气都凝固。
    “落日岛”
    一名年长的大臣喃嘀出声,脸色惨白。
    “那是西境最西端的屏障若它失守,兽人便能自海路直入西境腹地绕过南部防线——”
    议事厅內顿时响起窃窃私语,惶恐蔓延开来。
    查尔斯三世目光冷厉,抬手一挥:“肃静!
    沉闷的声浪压下,所有人声。
    国王缓缓走下王座,脚步声在殿堂中格外清晰。
    “奥雷尔元帅纵有威名,却不可能单凭第三军团独力稳住整个西境,这本在意料之中。第六军团正是为此而留驻在王国中西部的交界,作为隨时驰援的力量。”
    “如今兽人既然已经踏上海路,那便意味著一一西境的海岸线已不再安稳。”
    他目光掠过眾臣,声音鏗然有力:
    “传令第六军团,立即前往西境,驰援第三军团!务必守住西境海岸!同时通知前线的第一军团原地加强戒备,以防兽人突袭,不得有一丝懈怠!”
    侍臣们低声应是,心中却依旧沉重。
    “陛下,”一名將军忍不住上前一步,神情焦虑,“若兽人自海上登陆,单凭第三与第六军团,恐怕仍难防万全。西境的海岸线过於漫长,难以预料兽人会从哪里登陆进攻,一旦判断错误整个西境都將迅速沦陷!”
    大殿再度譁然。
    有人面色惨白,有人额头沁汗。
    他们心中都明白一一西境的大部分地形皆是辽阔的平原与起伏的丘陵,缺乏天险可守。
    一旦防线崩溃,兽人的铁蹄將长驱直入,直扑腹地,
    然而,在这片喧乱与惶惧之中,唯有王座上的人然不动。
    查尔斯三世眼神冷沉,並没有被恐慌所吞没,反而像是深海中的磐石,以无声的威压,迫使动盪的大殿一点点归於沉寂。
    他抬手压下殿堂的喧譁,声音平稳而有力:
    “落日岛的失陷,確实是一道警钟一一这不只是西境之忧,而是全王国的危机。若西境防线崩溃,兽人將直逼腹地,威胁到王都。”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那双眼睛冷冽却坚定:
    “但记住一一瓦伦西亚王国不是孤岛。我们有七大军团,有忠诚的诸侯与民眾。只要同心协力,再狂暴的兽潮也无法撕裂我们的疆土。”
    他语调陡然一沉,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將下令,调动王国的力量支援西境。无论兽人从何处来犯,他们都將发现一一瓦伦西亚不是任人践踏的土地!”
    大殿內的喧譁渐渐平息,压抑的恐慌被国王冷冽的声音硬生生压下。
    殿堂內再无一人开口。
    先前浮动不安的气息,被查尔斯三世的话压下。
    群臣低头肃立,侍官们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似乎放缓。
    那一刻,大殿中的每一支火炬都燃烧得笔直无声,仿佛也在聆听王者的誓言。
    查尔斯三世缓缓转身,重新回到王座前,手掌轻轻落在剑柄上。
    那柄象徵王权的佩剑在火光下闪著冷芒,他的声音隨之响起,沉稳、坚决:
    “去吧,把命令传遍全境。西境的烽烟已燃起,我要整个王国都清醒一一这是存亡之战。”
    殿门缓缓开启,冷风捲入,火焰摇曳。
    信使们匆匆奔出,靴声迴荡在长廊,带著命令奔向各处。
    大殿重归肃静,唯余王座上的身影,在高窗透下的光线里显得格外孤峻。
    查尔斯三世垂下目光,仿佛已透过这片华丽的殿堂,望向了西境那片风暴將起的边疆。
    他心中清楚:言辞能稳住人心,却掩不住现实的危机一隨著落日岛的陷落,真正的战爭,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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