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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 潜伏夜袭
    第270章 潜伏夜袭
    雾气未散,修道院的迴廊深处一片沉寂。
    莱昂披著沾湿泥土的斗篷悄然推门而入,斗篷下的长靴踏在石砖地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从修道院北侧的偏门进来,那里正值夜巡更替空档,门廊处无人看守,几名士兵在不远处的小屋中喝著热酒,火光隱约闪烁,掩盖了他夜归的行跡。
    他仿佛只是晚间在修道院外散步归来的一位贵族教习。
    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质疑。
    因为他的身份,是“王室剑术大师”。
    这块由西格斯蒙德亲自册封的名號,如同一件沉重的披风,既笼罩了他本来的身份,也为他挡下了所有窥探的目光。
    他踏入偏厅,脱下沾水的斗篷掛在石柱边,隨后稳步穿过廊道,回到了他的临时住所一一间带有书案与武器架的小寢室。
    木门轻轻带上,他没有点灯,而是靠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坐下,闭目不动,屏息静听整座修道院的声音。
    廊道间偶有铁靴踏地的节奏,夜风沿著窗缝灌入室內,与偶尔犬吠与风鸣交织在一起,铺成一张熟悉的夜网。
    这意味著,一切如常。
    莱昂睁开眼,將沾有泥土的指节在衣角轻轻擦拭,眼神逐渐沉了下去。
    暗道已確认。
    通行无碍,路径隱秘,无需破门攻入,足以让一整支百人精锐在短时间內渗透入马列索夫城堡深处。
    他脑中回放著每一处细节一一全都烙印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模糊。
    但突袭尚不能贸然发动。
    成功的条件还差最关键的一环:
    冯·波尔高的行踪。
    他需要知道这个西格斯蒙德最信任的走狗什么时候会待在城堡,是否有离开的计划、是否在近期內部有来访宾客一一一旦踏空,行动就会失去一半意义。
    而他潜伏在修道院最大的意义,便是为了掌握这一点。
    於是从第二日开始,莱昂便继续著“王室剑术大师”的生活。
    每日清晨,他会在修道院西侧庭院的演武场露面,巡视侍卫们的训练进展,偶尔亲自指导几个动作,再根据西格斯蒙德的吩咐挑选几名贵族子弟加以重点调教。
    他身上的衣物裁剪讲究,佩剑在腰,鞋履常拭,整个人如同一柄藏锋於鞘的长剑,稳重、克制、无懈可击。
    修道院里的侍从与骑士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但他们不知道,莱昂时常会悄然离开剑术场,观察那些每日往来修道院与库腾堡之间的信使与隨从。
    他记下每一封由马列索夫送来的书信落入谁的手中,注意每一位穿著特殊徽记的护卫何时出现,又何时不见。
    他也记住了那名总负责修道院车马调度的老马夫一一冯·波尔高的马车每一次抵达修道院,他都会提前收到命令,而这种命令几乎每月都会有一次,有时是三日停留,有时是一整周。
    而就在一天清晨,莱昂亲耳听到老马夫在与另一名僕人低声抱怨:
    “这回那位大人不打算走了,说要在马列索夫住上十日以上。”
    “十日?”
    “可不是?连马都懒得牵回来了,还说要人把马既好好收拾,隨时来调换马匹用。”
    那一瞬,莱昂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他转身离开园,再次回到了剑术场,继续指导一名贵族少年如何摆正上段架势。
    那一剑刺出时,少年的动作僵了一瞬,问:“老师,今日的剑好像特別重?”
    莱昂微微一笑:“是你自己心不静。”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但內心深处的判断,已经开始凝固成一个即將执行的决定:
    冯·波尔高会待在马列索夫。
    时间不少於十日。
    暗道通畅。
    城堡防卫结构已瞭然於心。
    遗命团已在库腾堡周边潜伏集结。
    是时候行动了。
    第二日清晨。
    莱昂站在修道院的马既旁,穿著深灰斗篷,低声交代了几句:
    “我需要暂时离开,在库腾堡有些私事。剑术课我已留好训练笔记,陛下若有问询,可交由查巴接替。”
    马车夫恭敬点头,没有多问一句。
    如今莱昂成为王室剑术大师已有数周,他谨慎地掌控著每一处细节,不曾让人抓住一丝破绽。
    修道院上下虽尊敬他的技艺,却无人真正靠近他心底。
    莱昂翻身上马,缓缓策马离去。
    清晨的阳光尚未刺穿雾气,整座库腾堡城还笼罩在湿润与寒意中。
    他没有直奔主道,而是从西门绕出,从牧场边缘穿行至南部林道,一路疾行至城外农田尽头,
    那座隱於林后的老酒馆前。
    酒馆的大门未曾上锁,像是在默默等待什么。
    门內已有人起身迎接。
    是万尼克。
    “你来了。”他望著莱昂斗篷上的水渍,声音低沉。
    莱昂点头,卸下佩剑与斗篷交给门后的库尼什,抖落满身寒意后,走进酒馆深处。
    火炉早已烧旺,屋內早聚满了熟悉的面孔。
    遗命团的一百多名精锐,按照事前的分组布置,已经全部抵达並潜伏在这周围。
    他们没有统一装束,却人人佩剑、步伐轻盈,眼中带著一种特殊的压迫感—
    那是经歷过无数次生死突围后的默契。
    莱昂站在酒馆中央,火光在他周身投出坚定的影子。
    他看著眾人,缓缓开口:
    “今晚,我们將攻入马列索夫城堡。”
    话音落下,整个酒馆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没有人喧譁,没有人惊讶,只有隱隱的战意,像一股看不见的炽流,在空气中悄然升腾。
    “这是一次彻底的突袭。”
    “我们不会从城门正面攻入,不会发起攻城,也不会用火炮或攻城器械。”
    “我们会从城堡之下的旧暗道潜入。”
    “这条通道通往地窖,与主楼相连,只要拿下哨所,城堡就不攻自破。”
    “斩首组负责渗透后切断哨塔、封锁警钟;主攻组控制中庭与兵器库;侧翼负责截杀城內援军,封死內门。”
    “我亲自带领第一组,进入地窖后指挥各分队展开攻势。”
    他扫视眾人,每一个人都静静听著,没有多言。
    莱昂继续:
    “城中目標有两个。”
    “第一,是被软禁的汉斯·卡蓬。他是我们此行的目標,也是拉泰唯一的继承人,务必確保其安然撤离。”
    “第二,是冯·波尔高。西格斯蒙德的忠实手下。”
    “我们要將他活捉。”
    杰士卡斜靠在窗边,嘴角轻轻勾起:“终於到了这一步。”
    特丽莎將短弩系入腰间,表情冷静:“今晚,註定有人成为尸骨。”
    库尼什乾脆地拽紧手套:“再等下去,我的身子骨都要锈了。“
    莱昂深吸了一口气,將一封写给瀚纳什的信交给万尼克。
    “若行动成功,带著汉斯与信件回拉泰。”
    “告诉他,我已完成承诺。”
    说罢,他转身披上斗篷,隨即踏出门外。
    夜幕已经彻底降临。
    雾气笼罩住小道与田埂,如同一层轻纱。
    在莱昂身后,一百余名身经百战的遗命团战士分批而动,如同一道道黑影,悄然消失在夜色与林影之中。
    他们没有呼喊,也没有高声誓言,只有武器出鞘时擦过皮鞘的沙哑声,响起於风中—
    这就是他们出发的號令。
    莱昂走在最前方,一手压著腰间剑柄,身后是沉默而密集的脚步声。
    他们即將奔赴的是一场“必须成功”的突袭。
    风从山林掠过,带起树梢的一阵轻响,
    雾气如潮水涌动,遮住了他们的身影。
    而在远方夜色的尽头一马列索夫城堡,已经沉沉陷入梦境般的寂静之中。
    夜色已深,马列索夫城堡远望如一只蹲伏在山丘上的野兽,寂静、庞大,却充满致命威压。
    城楼火光稀疏,守军尚未察觉任何异动而在城堡外两里远的密林深处,莱昂已经带著第一梯队伏在一处斜坡之下,紧贴林地地势缓缓推进。
    无人说话。
    兵刃、锁扣、弩机,全部都已做过消音处理,连甲片都用黑布缠裹,避免反光与金属撞击声。
    前方是那处曾被莱昂確认过的、隱於废墟中的暗道入口。
    巨石、十字架、断柱与残墙一一浮现。
    黑暗中,有战士在静静等候。
    他们是最早抵达並隱伏於入口附近的斥候组,已將这一带清扫了两次,確保无任何陌生人走动。
    莱昂半跪在断墙下,挥手做出手势一一推进。
    数名身手最轻盈的战土上前,小心地掀开那块偽装过的石板。
    湿冷的气息从地底涌出,仿佛一张沉睡在地脉深处的口缓缓张开。
    油灯被点亮,火焰极小,仅容数步照明。
    第一批战士携带绳索与引导標识,鱼贯而入。
    他们下得极慢,脚步无声,几乎是以一种训练到极致的节奏向下滑入。
    莱昂是第一个下去的。
    他左手提灯,右手搭在剑柄上,脚步稳如磐石,身影融入黑暗的甬道。
    石壁冰冷,沿阶而下弯曲,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脚下水跡密布,偶有青苔或塌方碎屑。
    斜下三十余步后,通道向左拐去,继而直线延伸,在地底斜穿百米,直通马列索夫城堡的主楼地窖区域。
    沿途设有若干通气孔,部分孔口被石板掩盖,但均未坍塌。
    几名最前方的战士小心地布置標记,消除行进痕跡。
    整个队列分批推进,每十五人一组,间隔精准。
    所有人屏息而行,刀剑静默、脚步轻缓整个潜行过程持续近半个小时,直到最后一批战士也抵达地下出口处。
    地窖的出口位於一座废弃木製储藏间后方,一块腐朽木板遮掩著破裂的石门。
    莱昂亲自推开石门,確认通道另一端无人巡逻,才挥手示意斩首组与主攻组出列。
    所有人迅速依照计划展开部署:
    左侧一组精锐负责斩断前往东翼哨所的哨兵通道。
    右侧一组精锐带走铁索鉤,悄然翻越支撑楼梯,截断至主塔的警钟通路。
    其余战士由莱昂带领,清扫地窖通道外的守卫岗哨,目標是控制中庭入口与兵器库。
    兵器库是城堡结构中的关键一环,一旦被控制,便等於斩断守军的武装补给线。
    整个行动展开仅用了不到五十个呼吸。
    而在那第六十个呼吸落下时,第一滴血,在地窖通道外静静洒下。
    一名守夜士兵刚踏入拐角,尚未来得及喊出一句话,便被特丽莎一剑划喉,喉骨碎裂,气息隨血倒卷。
    他连尸体都未倒下,就被两人合力拖入墙角阴影。
    几乎在同时,远处楼梯上传来铁器摩擦之声,隨即戛然而止。
    警钟的控制绳已被砍断。
    中庭方向的守卫士兵共四人,被莱昂与万尼克率人包围。
    他们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被快速袭杀一一第一人正饮水,被刺穿下顎。
    第二人试图拔剑,却被拧臂割喉。
    第三人喊声未出口便中弩矢。
    最后一人回身奔逃时,被莱昂快步踏前,以一剑斜挑,利刃贯入胸肋之间,直接撕裂心臟。
    四人无声倒地,血跡迅速被遗命团战士掩盖。
    中庭之门开。
    兵器库位於门左后方的偏屋,是一座厚石墙包覆的半地下仓储所。
    门口本有一名老兵镇守,但此刻却在昏黄灯光下靠著柱子昏睡。
    他听见铁门轻响时睁开眼,却只来得及看见一抹寒光划过视线—
    下一瞬,短剑没入颈椎,整个上半身瘫软下坠。
    遗命团的战士们迅速夺门而入。
    仓储內部有两名守夜士兵,一人站岗,一人坐臥。
    他们试图拔剑迎敌,但面对一整支杀伐果断的精锐小队,连呼喊都未完成就被刺倒。
    莱昂举手,命斥候组封死兵器库后门,並布置陷阱。
    库中大量兵刃、护甲、弩箭被重新清点装袋,送入遗命团各组。
    整个仓库在短短片刻便被清空至半数,並彻底封锁。
    中庭彻底控制。
    这一刻,马列索夫城堡依旧沉睡在毫无察觉的黑夜中。
    但它的心臟,已被一柄看不见的利刃悄然穿透。
    莱昂立於石阶上,眺望城堡正厅方向。
    他知晓,主楼的某间厅室,便是关押汉斯·卡蓬的所在。
    他低声道:
    “分组前进。”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