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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剑圣之名
    第260章 剑圣之名
    尼古拉斯眼神更冷。
    他知道,如果再不出手一一兄弟会將彻底崩盘。
    而他,是最后的希望。
    “七胜。”
    这一数字如雷贯耳,掷地有声地震撼著整个广场。
    七战七捷,不带一丝迟滯。
    至此,库腾堡剑士兄弟会近年来最负盛名、最有资歷的一批剑士,全数败退,
    没有一人能在莱昂剑下撑过半刻。
    比武场四周早已人山人海,石板街道被挤得水泄不通,
    连进城的商队马车都被迫改道,从远街绕行。
    高处的屋檐、钟楼、乃至半开的阁楼窗下,都挤满了探身而望的人影。
    成百上千的目光匯聚在场中央,炽热而灼人,
    仿佛雨后初雾的阳光,
    整片光芒都落在那孤立於比武场中央、斗篷微动的黑色身影上。
    “那人—他究竟是谁?”
    有人在观眾席下压低声音,却依旧抑不佳颤意。
    “他比那些骑士都强,甚至强得离谱。”
    另一人咽了口睡沫,像是在为自己见证的一切找解释。
    贵族席上,一名留著银须、头戴软帽的男爵缓缓抬头,目光深沉地望向场中,
    压低嗓音问道:
    “你们谁认识他?”
    隨从们面面相,最终还是那名年轻侍从低声答道:
    “没人知道—没在任何贵族族谱,也没在任何剑士名册中查到这人。”
    男爵的眼神更沉,语气却愈发凝重:
    “那么,他从哪里来?”
    沉默片刻,侍从像被气氛压迫著,乾涩开口:
    ““.—.可能——从死亡中来。”
    话音落下,席间短暂地再没有人开口。
    风吹动比武场高悬的行会旗帜,
    在这一刻,猎猎风声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寒意。
    而在另一侧,市政议员库梅尔神情复杂,手指紧握文件捲轴,掌心已满是冷汗。
    他已经意识到,今天这场比试,不再只是一次“议会权威的裁定”。
    它已经彻底超出了控制。
    原本只是想顺势平息门哈德的挑畔,如今却反成点燃整个城市火药桶的引信。
    有人高声喊著:
    “波西米亚剑圣!”
    “他不属於任何流派,他的剑术自成体系!”
    “一人成军!”
    与此同时,在兄弟会一方的剑士队列中,气氛早已濒临溃散。
    有人咬牙低语:
    “再不上,没人敢上了。”
    “我们最强的,都被他轻鬆打败“
    “我们?”
    这两个字,此刻听起来竟有几分.羞耻。
    本是波西米亚最正统、最具体系的剑术组织,如今竟如市井草莽般被人连败七人,几无还手之力。
    尼古拉斯却始终未动。
    他站在兄弟会阵列的边缘,双手拢於袖中,面色如旧。
    无怒、无惧、无喜、无悲。
    他看著莱昂,像是在看一把剑。
    一把没有铭文,却锋利得不近人情的剑。
    良久,他终於缓缓开口,对身旁艾默拉姆道:
    “我上。”
    艾默拉姆满脸惭色,但並未多言,只深深一礼。
    尼古拉斯从兄弟会长凳之上站起,缓步走出队列。
    场中顿时如潮水退散,声音消失於无形。
    这不是畏惧,是尊重。
    尼古拉斯,库腾堡当下剑术的最高象徵,
    他曾亲受费雷奥大师指点,精通义大利长剑之技,是王国公认的费雷奥流派剑术大师,
    他还是布拉格剑士行会的荣誉大师,曾在萨尔茨堡与克拉科夫的骑士比武大会中连夺桂冠。
    他的弟子遍布波希米亚与摩拉维亚地区,许多现在已经在其他城镇自立门户,称“某地剑术之父”。
    他的名字,本就被当作“剑术的终点”。
    他代表的是传统,是城中最高水平的剑术权威。
    只是这一次,他的对手不是逐级攀登的后生,而是一一一人斩来,所向披靡的无名剑士。
    尼古拉斯走至场中央,站定。
    他尚未拔剑。
    莱昂也未动。
    两人就这么隔著十余步相望,寂静无声。
    空气仿佛被拉长,所有人都摒住呼吸,等待那一刻的降临。
    莱昂目光不动,看著尼古拉斯一一这是他真正意义上,今日第一次“注视”对手。
    之前七人,他不过是防、破、制、贏。
    而此人不同。
    他的站姿,是沉稳的。
    他的眼神,是无波的。
    他的气势,没有外露,却让人不敢逼近,
    他是那种在真正战场中,不动声色便可杀人的人。
    尼古拉斯,似乎也意识到了对方的“不凡”。
    “你的剑术並非出自任何常见剑术体系。既不是利希滕鲍尔的德式长剑,也不像英格兰的剑盾流派,更绝非费雷奥的意式剑术。”
    这是他对莱昂说的第一句话。
    莱昂答得极简:
    “都不是。”
    尼古拉斯微微頜首,低声道:“却能杀人。”
    话音落下,他缓缓从腰间拔出木剑。
    莱昂亦举剑。
    两剑相对,彼此平举。
    无言的挑战,已然开始。
    库梅尔深吸一口气,高声宣布:
    “第八场,也是最终一战一—”
    “莱昂,对战,尼古拉斯大师。”
    “胜者,將决定剑士兄弟会的归属。”
    话音未落,比武场四周所有人都直起身子身,屏息以待。
    贵族不再交谈,市民不再喧譁,仿佛整座城市都等著这一剑。
    广场寂静无声,空气像是一张拉满的弓弦。
    两人立於擂台两端。
    木剑尚未动,杀机却早已起。
    库梅尔一声令下:
    “开始!”
    就在此刻一尼古拉斯先动!
    他的步法並不快,却异常精准。
    脚掌接触石地无声,右肩微沉、剑走中锋。
    费雷奥长剑的典型正中架势,用於正面压迫对手,配合前进步伐逼迫空间与节奏。
    莱昂不动。
    只是在原地,將剑微微下压,转为下段架势,以诱使敌人进攻。
    此势在实战中並不常用,因过於暴露上盘,但此刻一一却恰如其分地激怒了尼古拉斯。
    “你敢引诱我?”
    他目光微冷,剑势瞬转:
    斜斩!
    平突!
    横切!
    三连攻势接连而出!
    这正是费雷奥长剑以正面压迫破防的经典连击。步伐连环逼进,每一步都在榨取对手的防守空间。
    但——莱昂动了。
    第一剑,他只用侧腕轻拨,便將斜斩化入空中。
    第二剑,他原地一转肩,木剑击中对方剑脊內侧,“呼”地震开平突。
    第三剑,他顺势一步滑前,剑身横起,居然一一反切尼古拉斯的肘部!
    观眾未能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三声“啪、啪、啪”交响,而后一一尼古拉斯连退三步!
    “怎—怎么回事?”
    “他是怎么挡住的?”
    “没有躲,没有闪,甚至没有大幅度的格挡一一”
    贵族席上,一位年长骑士面色骇然,嘀嘀自语:
    “他没挡。”
    “他是在『拆”尼古拉斯的剑术。”
    尼古拉斯並未慌乱,他毕竟是一位剑术大师。
    他很快调整姿態,拋开学院派的死板招式,转入更加自由的变步打法。
    脚步斜行逼近,剑势断续虚实交错,每一次抖动都在扰乱莱昂的反应节奏。
    他斜步逼近,剑走“断续”,上下真假不断切换,突然一剑扫向莱昂右侧膝盖!
    一下盘!
    这正是前七名剑士全部败北的根本原因。
    他们无法撼动莱昂的下盘重心!
    尼古拉斯此剑极为刁钻,先低后扬,斜斩直逼膝弯关节。
    莱昂动了。
    他一脚点地,整个人並未躲避,而是原地侧身,右腿內收,同时剑身下翻一一精准!
    剑脊拍住尼古拉斯剑锋,仅仅藉助一点角度反扭,便將来剑“卸走”!
    而下一瞬一一莱昂出剑!
    第一次一主动进攻!
    剑风破空,直刺咽喉!
    尼古拉斯尚未完全收式,只能急撤三步,双臂交错封喉。
    木剑尖几乎贴著他喉结停下,只有半寸距离!
    全场屏息。
    尼古拉斯眼中终於露出一丝惊惧。
    他明白:
    若这不是木剑,他的喉咙此刻早已被刺穿。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指尖微颤,低声开口:
    “你的剑——.不是比武用的。”
    “它是杀人的。”
    莱昂只轻声说了一句:
    “..—你也是今日,唯一能让我真正出剑的人。”
    这话一出,尼古拉斯的脸色变了。
    他听得懂,这是剑士之间最高的敬意“你值得我出剑。”
    “若你是敌人,我会杀你。”
    他重新立剑,脚步沉稳,换作费雷奥长剑的高位『女王势长剑高举过顶,剑尖下垂,带著隨时可以倾泻而出的压迫感。
    而莱昂,则缓缓將剑举平。
    横於胸前,剑锋微低,似云非云,似雾非雾。
    观眾不明所以,但那一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因为他们意识到:
    这一次一一要分胜负了。
    尼古拉斯踏出最后一步,长剑如瀑。
    重斩!
    莱昂一动不动。
    在最后一瞬,他动了。
    剑锋后撤、翻转、再抽出!
    拔剑斩!
    砰!!!
    一声震响,两剑交击!
    但只有一人站著!
    尼古拉斯一一长剑脱手!
    整个人半跪在地,右臂垂落,肩膀微微颤抖!
    木剑斜斜落地,发出滚动声。
    他没受伤,但整条右臂麻痹一一他败了!
    “尼古拉斯大师—就这样败了?
    这一刻,全场寂静无声。
    哪怕只是木剑对决,哪怕不是生死战。
    但所有人都明白-
    刚才那一剑,若换作铁剑,尼古拉斯.已死。
    莱昂站在原地,將木剑插於地面。
    仿佛插下了一面属於自己的族旗。
    库梅尔站起身,声音微微发抖,几乎要忘词:
    “第八场一—莱昂胜。”
    “比试———·结束。“”
    人群先是寂静片刻。
    隨后轰然沸腾!
    有人喊出:
    “剑圣!”
    “他是波西米亚的剑圣!!!”
    “一个人挑翻整个剑士兄弟会!”
    有人喊了第一声“剑圣”,很快就有无数人开始跟喊。
    那称號不知是谁起的,也未曾有谁册封,但却如烈火燎原般,迅速在围观的人群中传播开来,
    越喊越响,越喊越真切,最后化为滚滚洪声,席捲整个比武场。
    贵族席上,有人站起行礼。
    平民区,无数年轻人高举拳头,激动不已。
    有年幼的少年倚著父亲的肩头,高喊著“我也要学剑”,有衣著体面的中產商人当场朝莱昂遥遥一礼。
    更有贵族子弟在人群中高声道:
    “我愿拜入莱昂门下!若能得其一式半招,胜过十年苦练!
    这一刻,莱昂孤身一人,以木剑,击败了整个库腾堡剑士兄弟会。
    他没有势力、没有封號、没有门派。
    他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异乡人。
    但他比任何组织、任何骑士家族、任何技艺书卷一一都更像一个真正的剑士。
    他,是剑之象徵。
    “莱昂——剑圣——!”
    人群开始喊出呼號,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再敢质疑这位年轻人的剑术与实力。
    从市政厅外流出的围观人潮,像激流一样穿过各大街巷,在酒馆、铺子、教堂门口、小学徒口中,被一次次重复和演绎:
    “他用的是木剑!”
    “连尼古拉斯都败了,只用了十几招!”
    “他拒绝用铁剑一一他说,是为了保住那些人的命!”
    “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
    “莱昂。他的名字叫莱昂。”
    “莱昂?”
    “不,他是一一波西米亚剑圣,剑圣莱昂!”
    人们开始爭相模仿他在擂台上的招式;有孩子站在路边比划,有铁匠徒弟拿著钳子装作木剑打斗。
    比武结束当夜,“卡尔皇帝酒馆”灯火通明,座无虚席。
    莱昂坐在偏角,身披斗篷,仍不言不笑。
    热闹与欢呼在他身边翻涌,却像隔著一层看不见的雾,传不进他的世界。
    酒馆里挤满了人,笑声、叫喊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
    有人拍著桌子復盘今日比武的每一剑,有人兴奋地模仿他在场上那一击致胜的身影。
    然而,他依旧未饮一口酒,指尖搭在桌边,只静静听著墙角的吟游诗人拨动琴弦。
    琴声轻缓,带著炉火映红的暖意。
    诗人低声唱著一首新作,歌里描绘的正是今日的比武。
    莱昂的目光落在跳跃的火光上,心境平静得出奇。
    荣耀与喧囂离他很远,他更像一柄归鞘的剑,静默而锋利。
    就在此时,酒馆的大门被人猛然推开,寒风裹挟著街头的夜气冲了进来,
    喧囂被这一声脆响短暂压下,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投向门口。
    一身疲惫不堪、面色苍白的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入酒馆。
    正是门哈德与他的侍从。
    他衣衫凌乱,显然刚刚从某处囚困中脱出。
    眾人起初没认出来,直到他跌坐在莱昂对面,哑声问道:
    “.比武,结束了吗?”
    莱昂抬头,只轻轻点头。
    门哈德沉默一息,隨后笑了。
    “我知道你能做到。”他低声道,“但我原以为一一我至少能与你並肩站一次。”
    “对不起,我被他们下药软禁起来了。”
    莱昂不置可否,只答了一句:
    “这件事,会有人付出代价。”
    门哈德嘆息片刻,却忽然正襟肃目:
    “但你知道吗?莱昂,从今天起,我不会再说我是库腾堡最强的剑术大师了。”
    “我会说一一我有幸见证了真正的剑圣。”
    他缓缓起身,酒馆眾人纷纷侧目。
    门哈德面向全场,朗声道:
    “从今日起,我门哈德,正式承认一一莱昂,是我一生所见的最强剑士。”
    “他不是挑战了兄弟会。”
    “他挑战的是这个城市一一然后,征服了它。”
    全场静默一息,继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掌声与喝彩!
    酒杯被高高举起,木桌被拍得震天作响,讚美与呼喊从每个人的喉咙里衝出。
    “莱昂一一剑圣一一!”
    炉火的光影映在莱昂的面庞上,他依旧安静,但在这一刻,他真正被全城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