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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一触即发
    第228章 一触即发
    谷口已在背后,脚下的焦土地面渐被翠色取代,
    莫尔巴斯沉默地站立在平原边缘的岩台上。
    他的眼前是穿谷而出的裂喉氏族大军,足足上万人,已整整三天没有休整过,攻山、
    清障、夜行、穿谷,这一切都压在每个兽人战士的肩头。
    战士们脚步跟跑,面庞焦黑,皮甲破损,座狼查拉著舌头喘息,连辐重车的行进声都像是在呻吟。
    但他们依旧前进。
    这是一支熬过了火海、尸山与缺粮的军队。
    他们没有倒下,只是步履更沉。
    他们的脚下是被火烧过的焦土,身后是三天未歇的攻崖战场,而前方是一整道横亘於平原上的人类战阵。
    不必看清,那也绝非临时聚兵。
    那种密集的盾墙构型、沉稳的前列步伐、两翼的骑兵、以及阵后那仿佛高塔般嘉立的深蓝底纹战旗。
    莫尔巴斯瞳孔微缩。
    这不是徵召民兵,不是贵族私兵,不是匆忙凑出的援军。
    这是北境军团。
    瓦伦西亚王国最骄傲、最严酷的战阵之师。
    不是那些鬆散的贵族私兵,也不是地方徵召的民兵,而是在北方雪原与边境森林中淬炼出的真正军团。
    他们经歷过人类世界最残酷的训练,面对过最冷的风与最饿的狼。
    他们不以吶喊示威,也不以杂乱冲阵,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震镊。
    这是与兽人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强大”。
    莫尔巴斯站在谷口高地上,目光投向远方那军阵,隱隱嗅到了空气中的杀意。
    雾已散去,晨光照在两军之间的平原上,一片死寂无声的空间像是特意留出的缓衝带,横亘於两军锋线之间,仿佛一片等待著染血的决斗场。
    北境军团並未主动出击。
    他们只是列阵等待,安静得如同即將扑杀猎物的野兽。
    整支军团以长枪兵为前锋,第一列高举盾牌,盾面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光,第二列则在盾后伸出寒芒森然的长矛,三列並列如墙。
    两翼侧方各有重步兵阵列戒备,偶尔有散开的骑兵如影掠过阵脚旁边。
    莫尔巴斯自入侵西境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安静却致命的军阵。
    这不是一支为了阻击而来的军队,而是为了歼灭。
    他心底沉下一分。
    “族首。”一名血誓亲卫靠近他身边,低声回报,“所有战列已出谷完毕。主力布於前锋,座狼骑兵列於侧翼。”
    “辐重队呢?”
    “半数尚未抵达,其余正在谷道上缓慢推进,谷底难行,推车缓慢。”
    莫尔巴斯没有回头,只淡淡道:“让他们不必急。”
    “这场仗,未必有机会用得上辐重车。”
    他眯起眼,继续望向北境军团的阵线。
    对方没有动静。
    没有前压,没有击鼓,连战旗也未有调转之举。
    但就是这种沉稳,让他更为警觉。
    “他们在等。”莫尔巴斯喃喃。
    “等我们先出手。”
    这时,谷后鼓声响起。
    是裂喉氏族的战鼓。
    沉缓、低沉,如山中野兽战吼,压迫感在空气中悄然堆积。
    莫尔巴斯听著战鼓迴荡,缓缓开口道:“命各部列阵一—不是衝锋,是列阵。”
    “我要他们看到我们的阵列,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要逃,而是要战。”
    副將稍显迟疑,低声道:“战士们疲惫已极,是否先派遣两翼小股部队扰敌、探其阵型?”
    “不。”莫尔巴斯语气平静而坚定。
    “让他们见识一下。”
    “裂喉氏族,纵使疲惫未歇,亦不惧正面破敌。”
    他缓缓转过身,看著那条仿佛仍散著火焰气息的焦谷方向,沉声道:
    “我们在此被困了整整三天三夜,烧了三夜火,死了多少兄弟?流了多少血?”
    “若现在停步,就等於让这一切白费,况且谷道狭窄,敌人不会坐视我们从容撤退的。”
    “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这仗,我们不得不打。”
    鼓声渐止。
    號旗升起。
    一连串命令如山风穿过战列。
    列阵之声隨之而起。
    兽人大军仿佛沉睡的庞然巨物缓缓甦醒,整片谷口前沿地带传来兵器振响、兽人喘息、座狼踏地的沉闷韵律。
    三千斧盾兵组成的前锋自正面压出,成宽幅列阵。
    两翼斜列处则布置混编步战队,由沸血战士带领,
    中央偏后的最外围两侧,是座狼骑兵骑乘整备区,千余头座狼伏於地面,犬瞳泛冷。
    莫尔巴斯望著他们一寸寸推开阵线,仿佛一条条焦黑的触鬚在平原上展开。
    前方依旧无动。
    人类的军阵如山岩般沉稳,仿佛那盾牌之后不是士兵,而是某种无法动摇的壁垒。
    但兽人也並未退却。
    风更大了。
    旗帜在空中猎猎作响,火光未起,但杀意已然瀰漫。
    莫尔巴斯深吸一口气,感受著战阵之中缓慢爬升的杀气。
    “这才是战爭。”他低语道。
    长矛撞击盾牌的迴响,终於在平原那头响起。
    並不急促,並不慌乱,而是缓慢、整齐、充满节奏感的撞击声一一那种有意为之的震镊节奏,如同铁锤反覆砸入心臟深处,击碎寂静,也唤醒杀意。
    莫尔巴斯站在岩台上,眼神如冰。
    他的前方,北境军团的主阵缓缓前压。
    他们没有发起衝锋,却让每一个观察的兽人都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冷峻一一盾墙如铁流推近,矛尖在阳光下泛著森白的光,三列重步兵前进不急不缓,每一步都像是在踏碎脚下的土地与敌人的胆气。
    “他们是人类的精锐。”一旁的酋长低声咬牙,牙齦泛白,“所有人都受过战阵训练·不是我们之前击溃的那些杂兵。”
    “他们训练有素。”
    莫尔巴斯转过身,看向整个正逐渐展开的裂喉氏族大军。
    “但我们每一个人,都从血与火中杀出来的。”
    他再度望向敌军的方向,目光如刀。
    “就让他们看看。”
    “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士。”
    裂喉氏族的战列已经完成。
    可即使如此,整支兽人大军也明显被动。
    他们太疲惫了。
    步伐不整,阵列间距拉扯过大,狼骑未能如以往般迅速散开,战士之间的呼吸更加沉重。
    北境军团却像一道无声的铁壁,在风中缓缓向前推进,强行压缩裂喉氏族的战列纵深。
    “让他们停下。”莫尔巴斯道。
    號角吹响,裂喉氏族的前锋阵线骤然定住。
    一时之间,整片平原上出现了罕见的沉寂。
    北境军团止步於距兽人大军数百步的距离,三列盾墙稳如山体,每一名士兵都仿佛石像,面无表情地注视著面前那群身披兽皮、紧握战斧的巨人。
    这是一种挑战一—一种冷静压迫的凝视。
    “他们想逼我们先动。”酋长低声道。
    “是。”莫尔巴斯轻轻点头,“而我们———-別无选择。”
    他没有多言,只是再次挥手。
    “鼓声起,战列压上。”
    “战,开始了。”
    低沉的战鼓声再次响起。
    但这一次,不再是蓄势的节奏。
    它如心跳骤然加快般变得急促,重重鼓槌敲打著大地,也唤醒了战士们体內沉积多日的愤怒。
    前锋的斧盾兵迈步前出,步伐不整,但每一步都用尽全身力气。
    他们的脸上沾满灰土与焦,眼晴血红,沉默地推近敌军阵线。
    两翼的沸血战士也已开始移动,斜向敌阵侧翼推进,意图扯开一角盾墙。
    座狼骑兵则分出两批,沿著平原疾驰,试图从敌人军阵的两翼斜穿过去,製造混乱。
    莫尔巴斯始终注视看这场推进但他心中清楚:这一波进攻不会摧毁敌军。
    只不过是试探。
    一场血的试探。
    敌人仍未动,军阵仿佛沉睡的巨人,静默无声。
    但就在兽人两翼部队推进至百步之內的剎那,主阵后方忽然传来连续短促的號声。
    下一刻,空中划出第一批拋物箭矢的弧线。
    那是弓弩兵的齐射。
    成排的箭雨倾泻而下,裹挟风声与死亡,从上方洒落至兽人衝锋线路上。
    这不是慌乱之下的临时应对,而是精准部署下的蓄势打击。
    最先中箭的是冲在前列的沸血战士。
    他们尚未反应过来,便已被数枚羽箭贯穿躯干,当场翻倒在地,后方战士仓促奔跑中被绊倒,冲势顿时一乱。
    右翼的座狼骑兵更是惨烈,座狼中箭嘶豪翻滚,几名骑手被甩飞落地,滚入同伴阵列。
    箭雨如骤雨连绵,射速稳定、落点紧密,专打兽人推进轴线与两翼斜插交界处,將本该协同夹击的队形打得支离破碎。
    莫尔巴斯望去,敌人军阵后方的弓弩手正有条不素地分批齐射,宛如训练至极的杀戮机关。
    亚十步一舰十步就在两军距离尚余十五步之时,北境军团主阵中忽然传出一阵鏗鏘號令。
    那是一种奇异的节奏一一如洪钟短鸣。
    整片盾墙骤然停止前压。
    前列盾兵半寧於地,举盾护胸,后排长矛兵齐齐挺矛而出,矛尖如林,直指兽人大军的前锋线。
    莫尔巴斯猛然皱眉。
    这不是防御,这是迎击。
    任一瞬,双方撞上!
    兽人的斧盾兵大吼著猛衝而上,粗壮的手臂舞动战斧,掀起滔天怒潮,狠狠砸向那道冰冷的盾墙。
    而北境军团的前列,仍未乱动一一直到斧头砸落的一瞬,盾湾猛然抬起,长矛前刺,
    一整道训练有素的反击动作如洪水逆流,將第一企丼上前的兽人前列生生震柴!
    利予穿胸,斧柄折断,鲜血在草地上瞬间绽开。
    莫尔巴斯目光一沉。
    但没有动怒。
    他知道这场阵的意义。
    用血去摸清敌人的钢铁壁垒。
    “左翼。”他低声道。
    视线转向那一支正在疾港的沸血战士队伍。
    他们此刻双眼赤红,手持双斧並出,直扑北境军团的左翼边角。
    那是盾墙与弓兵之间的缝隙,莫尔巴斯让他们盯著这个点很久了。
    但就在他们即將接近之际北境军团的阵列忽然一震。
    数百名手持盾湾的侧翼步兵仿佛事先埋伏一般,骤然从主阵侧方压出,与沸血战士在十步距离正面接触!
    “原来早就防著我们。”身边一名血誓亲卫咬牙低吼。
    莫尔巴斯不语。
    他眼中反而浮现出一点冷色。
    “不错。”
    “这才是够资格的对手。”
    乞声如雷,草坡震颤。
    双方终於从值探转为激战。
    血与铁开始在正面战线激烈碰撞,响起的再不是兵刃伍探的零星金鸣,而是持亨不断、密毫如骤雨的撞击与怒吼。
    鲜血在盾面溅开,战斧撕裂矛杆,长矛刺入躯干,战士们的吼叫、惨叫、喘息、哀鸣杂颗成一片滚动的浪涛,在这片平原上柴盪不息。
    莫尔巴斯双目死盯著前线,斧柄紧握,指骨泛白。
    兽人前列的第一轮衝击虽然被北境军团的盾矛阵死死拦下,但他们並未后退。
    续有生还的兽人战士都像疯狗一般死死贴住人类盾阵,但图用斧柄撬开空隙,或直接以身撞击,撕裂敌阵的整齐秩序。
    而人类也不再沉默。
    他们没有一味退让,而是针锋相对。
    盾墙持亨前压,每当有兽人伍图穿入阵,弗有后列士兵补位,或矛刺,或短找前突,冷静、准確、不留情面。
    “第舰阵列,压上。”
    莫尔巴斯低喝一声,身后號角声再起。
    双手缠著麻布的巨斧兵从后方两翼奔出,沿著正面战线空隙快速穿插。
    不是替换,而是拖加。
    他要让兽人前线的人数压上去,以兵力直接碾压敌阵前锋,逼迫北境军团动用后列,
    打乱他们的战阵配合。
    命令达后,仅片刻时间,裂喉氏族的正面战线弗多出上千人。
    他们不再排整齐列,而是如浪潮拖浪潮般,接摔並锋,以血肉硬撼盾墙。
    这一次衝击一一终於撼动了人类前阵。
    人类军阵中一段盾线出现短暂紊乱。
    一名长矛兵被一斧削断前臂,鲜血喷溅之中,两名兽人一同扑入缝隙,將整排人类土兵撞得后高连退数步。
    这是野战阵线中最致命的一瞬。
    只需一条缝隙打开,弗有可能像撕破布帛般將整排战线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