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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首级为证
    第207章 首级为证
    西境,加兰堡。
    冬天快要来了,城墙上的风比往常更冷些,卷著潮气,在城堡的旗帜下打著旋。
    一名守卫靠著矮垛蹲著,双手捧著半块乾麵包,边啃边嘟囊。
    “那几天来城堡的那个年轻人,你们记得吧?带著一群难民,还敢在议事厅跟领主老爷们拍桌子。”
    旁边另一人咂嘴,压低声音道:“当然记得,说自己是什么维斯家族的少爷,根本都没听说过,穿著一身血衣,像是刚从战场上逃回来似的。不是疯了就是傻了,一点儿也不像是贵族老爷。”
    “我听卫队长说,他还在议事厅里骂了侯萨男爵?”
    “骂不算,他说什么『王都不会来援兵”,还说要自己去对付兽人。”
    先前那名守卫笑了,“哈!他一个看起来最多不过二十岁的小子,有几个人?他拿什么打?就凭他手下那群饿得脸色发青的难民?他们还能用嘴巴骂死兽人不成?”
    他们笑了几声,带著些许漫不经心的戏謔,也有藏不住的嘲弄。
    另一人摇头:“说真的,谁信他真能干点什么?南境都打得一团糟,他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子,要怎么和那些怪物打?”
    笑声尚未停下,一阵沉闷的马车声从堡下传来。
    “什么动静?”其中一人皱眉,探头看去。
    城墙上的人也隨之齐齐望去。
    太阳正要落山,余辉斜照在石板道上,远处尘雾间,一队人缓缓靠近。
    走在最前的,是那个他们谈论中的年轻人一一披著满是血跡的斑驳战甲,脸上的神情冷得像风霜。
    他身后是一整队沉默行进的士兵,甲衣未洗,皆带血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后的一辆马车,车上满载著麻袋,里面不知道包裹著什么东西,將麻袋浸成斑驳的血色,还不断在往下滴血。
    守卫们喉头一紧。
    那是什么?
    马车滚滚驶入城门,停在城堡庭院正中。
    几个隨行的土兵將马车上的麻袋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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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袋一个个被掀开。
    “啪”
    一颗头颅滚落在石板上,墨绿色的皮肤,猿牙裸露,眼珠向外凸起。
    城堡內瞬间一片寂静。
    那是..兽人的头颅。
    紧接著,更多麻袋被打开兽人的头颅、座狼的首级,一颗颗滚落在地,鲜血在夕阳下渗出一滩滩暗红,空气中瀰漫著血腥味。
    “这”有人低声开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不是在做梦吧—这是真的?”
    “这么粗大的獠牙—这是—座狼?这他娘的是剁了一整队狼骑兵回来的?”
    “天啊,他——他真杀了那些兽人。”
    守卫们的嘴巴都张得快合不上了。
    那名年轻骑士仰头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平静如水,既无喜色,也无怒意,更无半点挑畔。
    只是扫视了一眼,如同路人无意警见几片落叶,隨即转身,带著满地战利品,径直走向城堡內部。
    他身后那群士兵带著麻袋静静跟隨,盔甲染血,目光冷冽,像刚从尸堆里爬出,浑身裹著血腥与杀意,既沉默,又令人胆寒。
    城墙上的守卫再没人说话。
    寒风再度吹过,旗帜猎猎作响。
    这些几日前还將莱昂视作狂妄小子的守卫们,如今不敢与之对视半分。
    那一车头颅,是战果,也是回应回应著那些质疑、轻蔑与傲慢。
    而他们一一这些曾私下讥讽他的人,此刻只能目送他一步步踏入城堡深处,在火光映照之下,化作另一种姿態。
    他回来了。
    不再是请求援助的年轻人,而是带著敌人头颅归来的战士。
    一行人走至城堡主楼门口,两名卫兵正在门口站岗,但在看到莱昂背后那些口袋中的兽人首级时,齐齐面色发白。
    那是一张张仍残留著狞与惊恐的面孔,嘴角撕裂,疗牙外露,血跡未乾。
    更令人胆寒的是,麻布袋中竟全都是这样的头颅,一袋、两袋、三袋—密密麻麻。
    守门的卫兵一时忘了行礼,直到莱昂缓步而至,才慌忙上前低头:
    :“.—莱昂大人,
    您这是”
    “我回来了。”莱昂语气平静,將那袋头颅隨手甩到一旁,“带了些战利品。”
    他说完,转头看向石阶上已闻讯而来的城堡军务官,“赫曼子爵在哪里?”
    “子爵大人在议事厅內—.正在开会——”军吏跟跪答道。
    “好,我带了些礼物来,正好入场。”
    莱昂迈步直行,眾人纷纷避让,莫敢阻拦。
    城中士兵、僕人纷纷探头张望,看著那一袋袋血跡斑斑的麻布包,纷纷开始低语:
    “那些就是传说中的怪物吗。”
    “真把那些畜生的头带回来了?”
    “那小子—竟然当真做到了”
    卡尔走在队尾,汗水浸透了脊背。
    他也曾亲歷血战,但当他踏入加兰堡,看见人群投来的惊惧与敬畏的目光,才忽然意识到一一他们真的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议事厅外,火把已点燃。
    侯萨男爵刚从座椅上起身,便见几个士兵抬著麻布袋推门而入,正欲呵斥,却在警见袋中滚落出的一颗座狠头颅时愣住。
    这样的狼头一一他从未见过,但他听说过,这就是兽人的座狼。
    在兽人入侵南境以来,有人將其描述为“像牛一样大的怪物,冲入人群屠戮如割麦子”。
    如今,它的头颅掉在了议事厅內的地板上,瞳孔已经完全涣散。
    “这是·”侯萨男爵回头看向赫曼子爵。
    赫曼子爵却已在见到这些头颅的第一时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瞬间,整个议事厅的气氛都变了。
    莱昂踏入厅內的瞬间,屋中五位贵族全都望向他。
    他盔甲上的血跡尚未洗去,披风也在先前的廝杀中被鲜血浸透,整个人犹如从血海中走出,杀意未散。
    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从身旁的口袋中,取出了一个兽人头颅,砰然置於木桌之上,
    血跡四溅。
    接著,他又提起口袋,將其倾倒在桌上。
    沉闷的“扑通”声不断响起,一颗又一颗狞的兽首滚落在桌案之上,带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身临其境的死亡气息。
    议事厅內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这只是第一批。”莱昂的声音很平静,“二十一名狼骑兵,二十头座狼,全数歼灭,另外还有十几名狼骑兵掉进了河里。”
    他目光扫过眾人,最后停留在赫曼子爵的身上,赫曼子爵半张著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侯萨男爵咳了一声,终於开口:“.—-你带人伏击了一支狼骑兵小队?”
    莱昂点头,“是的,我在格林泽东岸一带设伏,诱敌渡桥,设下陷阱,断桥截杀,隨后带人围歼了渡河的这批狼骑兵。”
    他抬起眼来,“敌人无一生还。”
    说这话时,他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次打猎的结果。
    可在场几位贵族却全都面露惊异与震动之色。
    这不是虚张声势。
    也绝非夸大其词。
    这是真的,有人,斩下了兽人的头颅,用鲜血贏得了第一场胜利。
    赫曼子爵轻轻吸了口气,微微躬身,“欢迎凯旋归来,莱昂。”
    莱昂略一点头,“我之所以来,不是为了炫耀战果。”
    他走至地图前,轻轻指了指地图的东南角。
    “我来,是告诉你们,敌人从这里来。”
    “我,也可以从这里开始——拖住他们。”
    莱昂將目光从地图上收回,转向厅中眾人。
    “我不打算告诉你们什么『胜利在望”的谎话。”他说。
    “我也不指望你们听完这些头颅的故事,就能立刻拿出全部兵马,隨我奔赴林泽,阻击兽人。”
    “我只想让你们明白一点一一你们现在所面对的,並不是几支掠过边境的小股敌军。”
    他扫了一眼厅中五人一一赫曼子爵、侯萨男爵、还有三位此前从未谋面的西境地方贵族:维克特男爵,安德烈子爵,以及卡萝尔夫人。
    三人神情各异。
    维克特眉头紧皱,似还未从方才那血腥的景象中回过神来。
    安德烈眯眼打量著莱昂,似在试图衡量他究竟是个狂人还是能人。
    而卡萝尔一一这位身披深蓝色长袍、金髮盘起的中年女领主则始终双臂交叠,面色冷静,神情却透出一种审慎。
    侯萨男爵轻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我承认我之前看轻了你。”
    他沉声道,“你带回来的是实实在在的首级,我没什么可说的。”
    “兽人的狼骑兵小队,確实不是寻常部队所能歼灭的。”
    他的话未说完,维克特男爵便皱眉开口:“可这终究只是一支小队,一场埋伏而已。”
    他语气中虽未带敌意,但显然仍带著疑虑,“我们並不知道敌人的主力在哪,也不能因为一场成功的伏击就贸然调兵动眾一一你要我们做什么?全境戒备?毁村焚粮?西境根本没有一支像样的军团能与兽人正面交战。”
    “正因如此,”莱昂沉声打断,“我不会让你们去和兽人正面交战。”
    他转回地图,手指轻轻点在那片熟悉的水泽地形之上:“格林泽,在这。”
    “你们觉得我歼灭这些狼骑兵,是侥倖?是陷阱的功劳?还是因为敌人轻敌?”
    他回身看向眾人,“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一都不是。”
    “我打贏他们,是因为我选对了战场。”
    他抬手,指向西境地图上那片如蛛网般密布的水系,语气一字一顿:
    “格林泽,是我们唯一能与敌人拉锯的战场。”
    厅中几人纷纷起身围拢至地图前。
    “我不打算发动一场正面战爭,我要打一场拖延战。”
    “在敌人的主力还未彻底大举推进之前,我们有机会毁掉他们的进攻节奏。”
    “我將带人潜入格林泽,组建一支轻装游击队,袭扰敌军后勤、破坏补给线、设伏打击、放火烧粮,逼迫他们无法集中全部兵力在前方推进。”
    “而你们一”
    他看向厅內的几位贵族,“只需答应我三件事。”
    “第一,调配你们辖下的弓手、猎人、渡船、船夫与能適应水泽地形的士兵,並拨付部分物资,供我挑选带入格林泽。”
    “第二,派信使联络你们邻近你们领地的各位领主,劝说他们疏散村庄、焚毁粮仓,
    不让兽人得到半分补给。”
    “第三,若我能在格林泽一带连续斩获战果,逼迫敌人放缓推进,你们要为我筹措更多兵员、並向西境全境引荐我所提之策。”
    眾人沉默。
    火光映照下,桌上的兽人头颅仿佛仍在滴血,空气中的腥味尚未散尽。
    卡萝尔夫人忽然开口,语气平稳:“你要自己带人深入格林泽?亲自带队去敌后行动?”
    “是。”莱昂答得毫不迟疑。
    她望著他,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真正的认可,“那我给你二十名最好的士兵,我魔下的精锐私兵。若他们在你手上能立下战功,我会为你说服拉斯溪丘地的安东子爵,让他也派兵加入你。”
    安德烈子爵皱著眉缓缓点头:“我可以调二十名老练的水手,十名老猎人,外加五百支箭和两百斤乾粮给你。你若能在七日內再度有所斩获,我就出面替你联络西境中部的各位领主,为你爭取更多支持。”
    维克特男爵脸色略有挣扎,最终道:“我能给的不多,只能派十五人一一但我会写信给邓维尔伯爵,说你值得信任。”
    最后,侯萨男爵缓缓点头,“我会调出我手下剩下的十名弓箭手,还能再为你提供一些马匹。你还需要什么,只要我有,儘管向我开口。”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投向赫曼子爵。
    这位白髮却依然威严的子爵露出一丝疲惫的笑意,“我已经调出所有能调动的人。如今你手上,已经有我们西境东南角最强的一批游击部队了。”
    “若你还能成功一一”他看著莱昂的眼神格外凝重,“那我们这些老傢伙,確实不得不信你一回。”
    莱昂缓缓点头。
    “敌后的游击战,我会打给你们看。”
    “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筹划西境正面该如何儘量阻击兽人大军的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