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正要婉拒,却被谢惊春一把拉住。
“既然来了,玩一玩也好。”
南南抬眸看他一眼,两人眸光对视。
谢惊春眼睛晶亮,已经拿起了球。
南南无奈轻笑。
第一球掷出,稳稳落入筐中,围观人群立刻爆发出一阵喝彩。
第二球,第三球……
球球入筐,无一失手。
两人配合得几乎天衣无缝,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
摊主看得眼睛都直了,连连鼓掌。
“哎哟哟哟,这对小夫妻真是太有默契啦!都说三球全中难得,你们这架势,简直是百年好合的命格啊!”
南南本就被围观得有些羞涩,笑道:“哪里哪里,是我夫君手稳,我不过是运气罢了。”
我夫君……
谢惊春转过头,看著她笑著低眉的模样,喉头动了动,眼底慢慢染上一层柔色。
不知为何,他竟然很喜欢被这样叫。
让他心里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他是南南的夫君。
她的夫君。
他们是一起的,是共生的……
他们不会分开,就像他一直想要的那样。
他会和南南永远在一起。
这样想著,谢惊春心跳开始跳得厉害起来。
此时,摊主已经热情地將那一对绣著鸳鸯图样的香囊递了过来。
“来来来,这香囊是你们贏的,掛在床头,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两人接过香囊,谢过摊主后,慢慢往镇內继续走。
谢惊春和南南並肩走著。
热闹的人群中,街角坐著一位戴斗笠的老人,孤零零的,和周围眾人有些格格不入。
南南无意中与那老人对视一瞬,只觉眼皮一跳。
那老人却很快低头,用斗笠遮住自己的眼睛。
垂眸在面前的纸上写了几个字。
“情意双全,可为合蛊之体。”
接下来的几日,谢惊春和南南几乎將鸳镇的街巷都走遍了。
从集市到小巷,从茶铺到香堂,两人小心翼翼地打探著每一处可疑之地。
却什么都没有探查到。
唯一略显可疑的,便是东边山脚那座鸳王庙。
庙宇不大,却香火极旺,来往参拜的夫妇络绎不绝。
庙中无主持,也无僧侣道士,香案前仅摆著一个朱红陶罐,其上缠著金线与符纸,神龕中空无一神像。
第一次来时,南南刚靠近那陶罐三尺,便心头一跳,额上沁出冷汗。
她停住脚步,小声道:“这罐子和这符文有些奇怪……”
谢惊春神色微凝。
一边看著那陶罐,一边四周环顾。
確认周围没有人后,在凑近南南耳边。
“这符像是西南苗地的驱蛊咒印。”
“你觉得,这和巫蛊之术有关?”南南低声问。
谢惊春沉思片刻,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我也不敢確定。”
两人说完后便立刻这个地方,绕庙走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后殿,更未发现任何可通密室的机关。
——
鸳鸯节当日,鸳镇格外热闹。
镇上张灯结彩,红绸从街口一直垂到庙门。
家家户户门前掛著鸳鸯剪纸,香案上摆满了红枣、桂圆、莲子与糯米,寓意“早生贵子”。
这里有许多夫妻,但大多都步入中年,南南和谢惊春是里面最年轻的。
不知谁先开口,渐渐四周便传来了一阵阵窃窃私语。
“你瞧那一对,多般配啊!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们是来求子的?怎么这么年轻就来求子啊,不应该啊……”
“这谁知道,这子嗣的事情,是说不准的,只能盼望今天能选中我!让我能为老刘家剩下个大胖小子,让我能在老刘家抬起头啊!”
忽然间,台上香炉之中升起一缕灰白烟雾,一道沙哑的声音自庙后响起。
“鸳王显灵,择有缘者入合契。”
人群顿时寂静。
一个拄著拐杖的佝僂老者踱步而来,发须如雪,额心贴著一道猩红符纸。
他神情恍惚,口中念念有词,像是梦游一般走到中央。
“鸳王降意……择今岁最合者……最相契者……”
他停在原地,缓缓抬头,那双浑浊的眼却仿佛穿透人心。
忽地抬手,直指人群中两人所在的方向。
“便是你们。”
所有目光齐刷刷地投来。
谢惊春一怔,下意识挡了挡南南。
南南也紧紧攥住了他的袖角。
四下譁然,眾人不由低声惊嘆。
“这么年轻就被选中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们哪里像是急於求子的模样?一点都不虔诚,凭什么被选中!”
“我跟我男人求了五年了,连个影都没有,他们一来就得福气,鸳王当真开眼了吗?”
眾人议论纷纷,那老者却置若罔闻。
谢惊春与南南被选中后,立刻出现了几名身穿祭服的镇民走到他们身边。
两人被带著,穿过鸳王庙后的秘道。
道路狭窄昏暗,两侧石壁斑驳陈旧。
壁上绘有鸳鸯缠绵,雌雄交颈的图案,线条诡异而繁复。
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地下殿堂展现在他们面前,四周悬掛著成排红烛,火光摇曳不定。
殿中央摆著一座高台,台上供著那尊雌雄共体的鸳王像。
双目垂落,俯视眾生,似喜似怒。
谢惊春望著那神像,心底泛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白髮老者也已立於台前,佝僂著背,却神情肃穆。
他张开手臂,声音沙哑中带著几分热切与癲狂。
“鸳王在今日现兆,点中了你们!愿赐福於你们!不日得子,子孙昌盛。”
“但得福之前,需得过两关。”
说著,他缓缓挥手,身后几名身著红衣的镇民默不作声地搬来一口铜鼎,一对並列的木椅。
“请入座。”
“这只是第一关,只需平静地坐上一炷香,便可。”
铜鼎中那一缕红烟升得极慢。
红烟中带著一股微微甜腥的气味,不刺鼻,却令人心头髮闷。
谢惊春刚坐下时,下一瞬,眼前景象忽然剧变。
他发现自己站在王府的正厅之中,正疑惑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笑语。
南南从屏风后轻快地走出,眉眼柔软,笑意盈盈。
可她並没有看他,而是挽著一个年轻男子的手臂。
男子著青衣,面容斯文,正温声与她说著什么。
“南南,那你可真的要嫁我了?”
“嗯。”
她笑著点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谢惊春终究只是我少年时的梦罢了,如今想清楚,我其实从未喜欢过他,最喜欢的还是你。”
一字一句,像锥子般扎进谢惊春的耳中。
他想衝过去,想叫她。
可南南却毫不回头,只挽著那男子往里头走去。
下一刻,他已经提剑出鞘,红著眼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