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走,桌上的气氛更尷尬了。
    宋泽看著对面的沈誉白那副望穿秋水的可怜样,再看看身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苏沫,心里嘆了口气。
    兄弟做到这份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他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脸上带著几分歉意,对苏沫说。
    “那个……沫沫。”
    苏沫抬起头,“嗯?”
    “你看啊,我这好几天没见我们家悠悠了。”
    宋泽说著,伸手揽住曲悠的肩膀,姿態亲昵。
    “你们这姐妹情深,白天也腻歪了一下午了。”
    “晚上,能不能把女朋友……还给我?”
    曲悠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娇羞地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
    苏沫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下午確实拉著曲悠到处疯,桑晚有孕在身,很多刺激的项目都玩不了,全程都是曲悠陪著她。
    搞得人家小情侣都没时间独处。
    现在宋泽这么一说,倒像是她霸占著人家女朋友不放了。
    苏沫连忙摆手。
    “没想跟你抢,没想跟你抢。”
    “赶紧带走,赶紧带走。”
    她那避之不及的样子,逗笑了宋泽和曲悠。
    两人跟她道了別,手牵著手,甜蜜地离开了。
    瞬间。
    偌大的餐桌,只剩下相对而坐的两个人。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避无可避。
    沈誉白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他站起身。
    朝著她走了过来。
    苏沫看到他高大的身影朝著自己逼近,心臟猛地一缩。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慌忙起身,转身就往外走。
    外面的夜色很美,庭院里的灯光璀璨如星河。
    她却无心欣赏。
    只想快点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的客房不在主楼,而在穿过一片竹林的水榭厅。
    穿过一片阴鬱,苏沫心突突直跳。
    即便不回头,她也能感受到后面紧跟著她的脚步声。
    她快步走到电梯前,按了上行键。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闪身进去,立刻转身去按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將要合上的那一剎那。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猛地撑在了门缝中间。
    电梯门受阻,又缓缓向两侧打开。
    沈誉白走了进来。
    苏沫下意识地往角落里缩了缩,眼睛盯著电梯壁上倒映出的模糊人影,就是不看他。
    心里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沈誉白也没说话。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他身上有淡淡的菸草味,混合著木质香调,霸道地侵占著她的嗅觉。
    电梯很快到她所在的五楼。
    门一开,苏沫就像逃离牢笼一样,快步走了出去。
    沈誉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走廊很长,铺著厚厚的地毯,脚步声被尽数吸收。
    可苏沫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像烙铁一样,紧紧地贴在她的后背上。
    终於,到了房门口。
    苏沫飞快地刷开房卡,推门,侧身,关门。
    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房门即將“咔噠”一声彻底关上的瞬间。
    一只穿著黑色皮鞋的脚,卡了进来。
    紧接著,一条大长腿猛地一顶。
    房门被一股巨力顶开,苏沫被那力道带得往后踉蹌了一步。
    还没等她站稳,沈誉白已经挤了进来。
    半个身子,然后是整个。
    他反手將门甩上,落锁。
    “咔噠。”
    清脆的落锁声,像是敲在了苏沫的心上。
    她整个人都被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在阴影里。
    “沈誉白,你干什么?”
    她又惊又怒。
    沈誉白不说话,只是往前一步。
    苏沫下意识地后退。
    他再进。
    她再退。
    直到后背“咚”的一声,抵在了冰冷的墙上,退无可退。
    他伸出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將她牢牢地困在了他和墙壁之间。
    “躲我?”
    他终於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沫,你就打算这么躲我一辈子?”
    苏沫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力气大得惊人。
    “你放手!”
    “不放。”
    沈誉白的回答,乾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他俯下身,俊脸在她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告诉我。”
    “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感觉?”
    “要不然,你为什么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將她的灵魂看穿。
    “明知道我也会来,你要是真那么不想见我,今天为什么要来?”
    一连串的逼问,像密集的鼓点,敲得苏沫心慌意乱。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迎上他的视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沈誉白,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我来,是衝著晚晚来的。我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连最好的姐妹都不要了。”
    她顿了顿,眼神里的轻蔑更甚。
    “至於不看你……”
    “是因为,你不值得我看。”
    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扎向沈誉白最柔软的地方。
    沈誉白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他没再说话。
    只是默默的,缓缓地,將自己的身体,贴了上去。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滚烫,和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苏沫的身体瞬间僵硬。
    “你……”
    “你的心跳。”
    沈誉白打断她,滚烫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声音低沉喑哑,带著一丝蛊惑。
    “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苏沫的呼吸骤然一滯。
    耳边是他滚烫的喘息,胸前是他擂鼓般的心跳。
    两种心跳声,隔著薄薄的衣料,在逼仄的空间里共振,几乎要將她的理智吞没。
    她猛地偏过头,躲开他几乎要贴上来的唇。
    “呵。”
    一声冷笑从她唇边溢出,带著孤注一掷的尖锐。
    “换任何一个男人,用这种方式强行闯进一个女人的臥室,还把人堵在墙上,都会心跳加速吧。”
    “沈总好能臆想。”
    她的声音在抖,却维持著镇定。
    沈誉白没跟她爭辩。
    他只是用额头,缓缓抵住了她的。
    肌肤相贴的瞬间,滚烫的温度像是带著电流,从接触点一路窜进苏沫的心底。
    他没有再进一步,只是这么静静地抵著她,呼吸交缠。
    “苏沫。”
    他开口,声音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著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挫败。
    “我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这么难受过。”
    “吃不下,睡不著,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满脑子都是你。”
    苏沫的心防,在他这近乎剖白的低语中,被狠狠撞开一道裂缝。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因为她不止一次在自家楼下看到他。
    这几天,她何尝不是如此。
    嘴上说著不在乎,可夜深人静时,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他那张玩世不恭又带著点邪气的脸。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动心了。
    可理智又像一条韁绳,死死地勒著她。
    他们之间的家世背景,是云泥之別。
    他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身边从不缺女人。
    而她,只是个普通人,输不起。
    她不敢跨出那一步,那一步之后,或许就是万丈深渊。
    沈誉白又叫了她一声,很轻,带著嘆息。
    “苏沫。”
    “我栽了。”
    “栽在你身上了。”
    苏沫眼眶一热,视线瞬间模糊,这话直白,却很有杀伤力。
    她听到自己用一种近乎漂浮的声音问。
    “你……到底想怎么样?”
    话音刚落,禁錮著她的那股力道忽然就鬆了。
    沈誉白退开一步,看著她泛红的眼尾,喉结重重地滚了一下。
    下一秒,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长臂一伸,直接將人紧紧地揉进了怀里。
    不是刚才那种带著侵略性的压制,而是一个结结实实,带著一丝颤抖的拥抱。
    苏沫的脸颊被迫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鼻息间全是他清洌又霸道的气息。
    “做我女朋友。”
    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她头顶传来。
    苏沫的身体僵著,没有回应。
    沈誉白抱得更紧了些,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的骨血里。
    “上次在车里说的话,不是一时兴起,是我想了很久的。”
    “我现在再说一遍。”
    “苏沫,跟我试试。”
    “以结婚为目的的那种。”
    苏沫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她埋在他怀里,声音很轻。
    “你家里……会同意吗?”
    “会接受一个……普通出身的女人,做你们沈家的儿媳妇?”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沈誉白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就像庭州一样,没人可以干预。”
    他说完,微微鬆开她,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著自己。
    他的眼神专注而灼热,里面翻涌的情绪,是苏沫从未见过的认真。
    “这些事,你完全不用担心。”
    他低头,温热的唇,在她还在发愣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却带著不容置喙的强势。
    苏沫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唇,往后退了一步。
    她瞪著他,眼睛又圆又亮,带著几分恼怒。
    “我可没同意。”
    “你没同意?”沈誉白轻笑一声,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逼近一步,再次將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
    “苏沫,凭你的狠劲儿,要真是心里一点没有我,刚刚在餐厅,在电梯,在你开门的时候,你有一万次机会让我滚。”
    “可你没有。”
    他的话,一针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