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赌约,我希望你能主动滚出服装设计界。”
    “若是做不到……”
    桑晚微微一笑,笑容却不达眼底。
    “我会委託我的律师,以盗窃商业机密和恶意誹谤的罪名,正式起诉你。”
    “到时候,我们法庭上见。”
    话音落下的瞬间,宋子茜发出一声尖叫。
    “你敢。”
    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手抱著册,一手扶著宋欣然。
    “若不是你缠著陆庭州,我姐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处境。”
    就在她情绪失控,心神大乱之际——
    一道身影,如闪电般掠过。
    苏沫早就盯准了时机。
    她一个箭步衝上前,趁著宋子茜惊呆的瞬间,手臂用力一扯。
    画册到手。
    “我呸!陆庭州说的还不够清楚吗?他跟你姐姐什么关係都没有,人家照顾你们还照顾出错了,好人难当。”
    “还给我。”宋子茜反应过来,尖叫著就要去抢。
    可苏沫已经抱著画册,敏捷地退回到桑晚身边,高高扬起了下巴。
    “物归原主了,冒牌货。”
    双重打击下,宋欣然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没有想到孙美汐竟然给她挖了一个坑。
    原以为整桑晚,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她看著桑晚,看著苏沫怀里那本画册,再看看周围无数闪烁的镜头和人们鄙夷的目光。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辛辛苦苦营造的一切,在今天,毁於一旦。
    巨大的羞辱和不甘,充斥著她的大脑。
    “不是我。”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悽厉,再不復刚才楚楚可怜的模样。
    “是陆家大太太,是孙美汐给我的。”
    “她说是给我的开业礼物,我看著喜欢,就拿来用了。”
    石破天惊。
    如果说刚才的抄袭是行业丑闻,那么此刻,宋欣然这番话,则是將一枚深水炸弹,直接投进了豪门的后院。
    陆家大太太?
    陆庭州的大嫂?
    记者们疯了。
    网上的舆论,也瞬间从#宋欣然抄袭#的词条,爆炸式地转向了#陆家豪门內斗#、#陆庭州未婚妻疑似被婆家打压#。
    这瓜,太大了!
    桑晚的眸色,冷了下去。
    她就知道。
    宋欣然这种人,怎么可能甘心一个人毁灭。
    临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把孙美汐搬出来,一是为了转移“抄袭”的焦点,二是爆出她不被豪门接纳。
    果然,一个最犀利的娱乐记者立刻將话筒对准了她。
    “桑晚小姐,请问宋欣然说的是真的吗?”
    “这是否意味著,陆家內部並不接受您的存在?”
    “您和陆总的婚事,是否会因此受到影响?”
    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直指要害。
    苏沫气得想骂人,却被桑晚一个眼神制止了。
    只见桑晚,在无数镜头的包围下,非但没有半分狼狈,反而从容地撩了一下垂在耳边的碎发。
    动作优雅,气定神閒。
    她红唇轻启,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我要嫁的人,是陆庭州。”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不是陆家。”
    一句话,乾脆利落,霸气侧漏。
    她与陆庭州,是一个独立的整体,不依附於任何庞大的家族。
    说完,她才將那双清冷的眸子,看向已经有些愣怔的宋欣然。
    “我不认识什么陆家大太太。”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你若是觉得委屈,觉得是我诬陷了你。”
    “很简单。”
    桑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笑意。
    “我们可以走法律程序。”
    “让警察来查一查,这本画册,究竟是怎么到了你的手里。”
    无论是哪种途径。
    宋欣然这个工作室,今天,都开不下去了。
    这场闹剧,无疑她是將自己,亲手推向了万劫不復的深渊。
    桑晚不再停留。
    她挽著苏沫的胳膊,在记者们自发让开的一条道路中,从容离去。
    留下的,是宋氏姐妹惨白的脸,和一地狼藉。
    ***
    “呼——”
    从那间令人窒息的工作室出来,苏沫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晚晚,你刚才简直帅炸了!”
    “宋欣然那张脸,跟调色盘似的,一会青一会白,哈哈哈哈,太解气了!”
    桑晚被她逗笑,眉眼间的清冷也化开了几分暖意。
    “手稿拿回来了,还把那只討厌的苍蝇拍死了,最重要的是……”
    苏沫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咱们还没正式开业呢,就免费打了一场全国直播的gg。”
    桑晚点点头,心情確实不错。
    经此一役,她的工作室,也算未开先火。
    所有人都知道,桑晚即將开自己的工作室。
    但她心里又有些担心,今天的事无疑是相当於跟孙美汐正式宣战。
    陆庭州那里好说,就是陆瑾轩……
    他很善良,他夹在中间要为难了。
    ***
    与此同时。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城西派出所的门口。
    许明月戴著巨大的墨镜,满脸不耐烦地走了下来。
    她本来约好了,要去宋欣然的开业典礼,顺便结交一些名媛贵妇。
    结果人还没出门,就接到了警方的电话。
    说她爸今天释放,让他去领人。
    想到自己还要靠这个老爹给钱维持光鲜的生活,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过来。
    许世明在里面想了很多,觉得这次出来一定要夹起尾巴。
    “月月,你以后见了桑晚绕著走,不要再惹她,否则后面谁都救不了我们。”
    许明月看了他一眼,心想她的怂是不是没有出处的。
    两人刚回到家。
    一个快递员就迎了上来。
    “请问是许世明先生吗?”
    许世明愣了一下,“我是。”
    “这里有您一份快递,昨天就到了,但您没在家。”
    快递员递上一个文件袋和签收单。
    “寄件人特意交代,这份文件非常重要,必须由您本人签收。”
    许世明满心疑惑地签收。
    谁会给他寄东西?
    许明月没有当回事,提著他的东西往客厅放。
    许世明狐疑地签了字,拿过那个薄薄的文件袋。
    撕开封口。
    里面,滑出几张a4纸和一沓照片。
    许世明低头看去。
    只一眼,瞳孔骤然紧缩。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乾二净。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抱著一个襁褓中的婴儿,笑得温柔恬静。
    而那几张纸……
    是一份,亲子鑑定报告。
    许世明手里的文件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
    竟是直挺挺地,一屁股蹲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满脸,皆是惊骇与震怖。
    那份亲子鑑定报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穿了许世明的掌心,也烙穿了他的理智。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周遭的一切都在褪色、剥离。
    只剩下曖昧的照片,和纸上那刺眼的结论。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浪荡。
    正是林嵐,而她搂著的男人竟然是王盛。
    两人各种各样的亲密照。
    还有那一纸鑑定,他最爱的儿子许子轩竟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王盛的。
    许世明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像破旧的风箱,眼珠子直勾勾地,死死钉在那几张纸上。
    脑子,空了。
    灵魂,好像被抽走了。
    “爸?”
    许明月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著一丝不耐烦。
    她本来已经拿起了车钥匙,准备去赴名媛的下午茶。
    可一回头,就看见她那个不爭气的爹,像个傻子一样,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砖上。
    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她心里莫名一紧。
    “爸,你怎么了?”
    她皱著眉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就去拿他手里的东西。
    “神神叨叨的,这是什么……”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
    “別碰!”
    许世明像一头被惊扰的野兽,猛地回过神。
    他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一把將那几张纸和照片死死揣进怀里。
    他撑著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瞪著前方,仿佛要將空气都瞪出两个洞来。
    他什么也没说。
    甚至没再看许明月一眼,冲向门口。
    “爸!你去哪儿!”
    许明月被他这副鬼样子嚇了一跳,追了两步。
    回应她的,是汽车引擎暴躁的轰鸣声。
    那辆刚开回来的车,像一支离弦的箭,带著一股不管不顾的疯劲儿,猛地冲了出去,轮胎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啸。
    ***
    车子,在一栋別墅外,一个急剎,停了下来。
    许世明猩红著双眼,盯著院內。
    果然。
    那辆他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奔驰,就停在那里。
    王盛的车。
    那个一直压榨他,威胁他,毁了他一切的男人。
    一股灼热的、混杂著屈辱与愤怒的岩浆,在他胸腔里轰然炸开。
    他推开车门,踉蹌下车。
    环顾四周,寻找著什么。
    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別墅院墙的草丛边。
    那里,扔著一根装修剩下的木方子。
    上面,还嵌著一排生了锈的,长长的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