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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三人行,是不是有些过於有伤风化了
    裴桑枝“嗯”了声,明知故问:“祖父的意思是?”
    风吹,庭院里的梅飘摇,落了枝头。
    裴余时没好气道:“是你我的意思。”
    “你冒坏水起火头我添柴,你我祖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祖父年纪大脊椎不好,一人背不起这么大的黑锅。”
    裴桑枝眸光微转,不动声色地打量著裴駙马。
    那双眼睛清澈如初,竟未被岁月风霜侵蚀分毫,不见半分城府算计,唯余一片真诚坦率。
    仅是在为裴惊鹤抱不平吗?
    “祖父,孙女儿做不到啊。”
    她总不至於为了算计裴谨澄,搭上自己的人生。
    重来一世,她又不是给仇人陪葬的。
    裴桑枝將纷乱心绪尽数敛入眸底,眼巴巴的望著裴駙马,千言万语的恳求尽在不言中。
    她手下无人可用,可駙马爷麾下有啊。
    那些神出鬼没的暗卫,早让她眼热得紧。
    裴余时耿直道:“你又想空手套白狼。”
    满眼都写著,你在哄骗我,但我没证据。
    旋即,目光一转,倏地指了指低眉顺眼到几乎没有存在感的霜序:“你身后这个面生的婢女是个深藏不漏的练家子。”
    裴桑枝愕然。
    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如何作答。
    清澈愚蠢的脑子,却有一双火眼金睛?
    老天奶是会搭配的。
    裴余时面露得色,声音轻快,漾著不属於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感:“年轻时,本駙马有位刎颈之交,平生夙愿便是做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那些年聚在一处,见多了擅拳脚功夫的武人。”
    说著说著,轻哼一声:“本駙马的眼睛就是尺!”
    裴桑枝眸光微动,由衷道:“駙马爷这般快意人生,真教人艷羡不已。”
    稍顿了顿,又温声问道:“却不知,与您刎颈之交的那位,可曾如愿以偿?”
    裴余时瞬间不嘻嘻了,脸上的笑容消失的乾乾净净,虚张声势道:“老人家的事情,你这个做小辈的少管。”
    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裴桑枝心下瞭然。
    大抵是事与愿违了。
    裴余时继续道:“言归正传,我拨两名暗卫与你,听凭调遣。”
    “公主殿下说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裴桑枝故作迟疑:“若將裴春草配给裴谨澄,那成裴两府既定的婚约又当如何?”
    裴余时轻嗤一声,浑不在意:“你父亲与庄氏不是最乐善好施,专爱替人教养女儿么?横竖再从旁支过继个姑娘到侯府便是。”
    “再差……总归差不过裴春草去。”
    裴桑枝从善如流:“祖父英明。”
    不,以永寧侯的心性,是绝不会坐视裴明珠缠上裴谨澄的。
    最后的结果就是,永寧侯瞒天过海,將裴明珠送入尚书府为妾,將她最后一丝价值都榨取得乾乾净净。
    这也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今夜的闹剧可以闹开,却万万不可演变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倘若兄妹乱伦的丑闻飞出这座深深庭院,定会招致满朝言官如雪片般的弹劾奏疏,纵使百年侯府也难逃倾覆之危,更会彻底断送元和帝对侯府的最后一丝眷顾。
    她的家业,她得把桌子守好,可不能被人掀了去。
    再者说,成景翊那样二三其德又偽善自负的人,还是跟裴春草锁死吧,休要去祸害其他良善姑娘。
    “祖父,您答应拨给孙女儿的暗卫呢?”裴桑枝理直气壮地討要起来。
    这送到嘴边的肥肉,岂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裴余时轻鼓手掌,忽觉一阵风颳过,老树簌簌作响,婆娑树影间驀地窜出两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躥出来,单膝点地,抱拳沉声道:“駙马爷。”
    裴余时看向裴桑枝,道:“此二人,名唤夜鴞、夜刃,皆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你可放心差遣。”
    裴桑枝摩拳擦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烦请夜鴞小哥走一趟沧海院。下迷香也好,敲闷棍也罢,只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裴临允“请”来便好。”
    夜鴞抱拳,融入了夜幕里。
    裴余时神情复杂,欲言又止:“你要一锅端了?”
    “三人行,是不是有些过於有伤风化了。”
    裴桑枝义正辞严:“祖父说的哪里的话,圣人有言,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万一他们就想取长补短呢?”
    “祖父,您不能掘了旁人想进步的阶梯。”
    裴余时挠挠头:“你说的好有道理。”
    “不过,咱们祖孙俩冒的坏水是不是太多了。”
    裴桑枝咂嘴:“祖父不要妄自菲薄,这叫肚子里有墨水。”
    裴余时煞有其事的附和:“你说话可真好听,以后多费费心,潜移默化的影响影响荣妄那小子。”
    霜序默默地竖起了耳朵。
    裴桑枝眉梢一挑:“您对荣国公有成见!”
    裴余时:……
    到底是谁说话有失公允啊。
    “干正事。”
    留下夜刃,本是为了应对明灵院里值夜的下人。
    可,院里哪还有什么下人,都被裴谨澄早早打发了出去。
    毕竟,最信任的心腹,白日里刚刚被永寧侯杖毙。
    眼下,反倒是拾翠在尽职尽责守著明灵院。
    就这样,裴桑枝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踏入了院中。
    夜风裹挟著裴明珠与裴谨澄断断续续的私语,在寂静中若隱若现。
    “明珠,巫蛊厌胜的法子终归是太冒险了些。”
    “你自小身娇体弱,大哥不忍心让你以身入局,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闪失,大哥也不愿见你犯险。”
    裴谨澄的声音里透著难掩的忧虑。
    裴明珠道:“大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些日子,我冷眼瞧著,父亲待裴桑枝越发不同了。”
    “也不知她给父亲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父亲对她千依百顺。我们兄妹二人加在一起,在父亲心中的分量竟还不及她一个刚刚认祖归宗的乡野村妇。”
    “大哥可还记得?”裴明珠声音微颤,“从前父亲何曾对你说过半句重话?更別说掌摑鞭刑这般折辱。长此以往,这侯府哪里还有我们兄妹的容身之处?”
    “该是大哥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大哥的体面和威严更不容裴桑枝践踏。”
    “若是需要些非常手段才能除掉裴桑枝,为了大哥,妹妹我在所不惜。”
    “哪怕所谓的反噬真的存在,我也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