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徐澈眼中刚刚闪过的笑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目光平视裴崇岳：“裴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裴崇岳声音古井无波：“如今一嬋天赋彻底固化为sss级，就没必要继续读大学了，我会亲自教导她。”
    在確认裴一嬋天赋固化为sss级时，他心中就有了这个主意。
    作为天赋论的支持者，他无比看重天赋。
    事实也证明，他的这套理论是对的。
    他的孝子贤孙中，天赋最好的裴少衡，的確是发展势头最好的。
    年纪不大就已经是前线基地第二军团的副团长。
    是继他之后，家族中最有希望突破至半步武神境的。
    可以说未来绝对是一片光明。
    这也是他之前会同意將裴一嬋嫁给欧阳家紈絝的原因。
    他是真的在拿裴少衡当接班人培养。
    而他如此重视的裴少衡，也仅仅只是ss级天赋而已。
    现如今，裴一嬋竟阴差阳错地成就了sss天赋！
    如何成就的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sss级！
    同样都是裴家贤孙辈。
    ss级天赋的裴少衡能取得如此成就，那sss的裴一嬋上限必定更高！
    这让他下定决心一定要亲自培养裴一嬋。
    徐澈內心陡然一沉。
    他想过此行可能会不顺利。
    但却没想到会是这种不顺利法。
    订婚仪式是成功取消了。
    但人却带不走了。
    这可还行。
    最尷尬的是。
    作为裴一嬋的亲爷爷，裴崇岳的要求合情合理。
    他愣是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虽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但他內心最真实的感受就是不爽。
    颇有种辛辛苦苦抱来並养大的孩子，成年后突然冒出个原生家庭摘桃子一般。
    这让他生理性地感觉不適。
    还有。
    裴一嬋以后都留在裴家？那他岂不是以后就少了位亲传？
    一想到今后见不到裴一嬋。
    他这个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
    “当然，作为一嬋的老师，你隨时都可以来裴家看一嬋，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裴家的客人。”
    察觉到徐澈的表情变化，裴崇岳笑了笑：“另外为了感谢你对一嬋的帮助，我可以破例向你开放裴家宝库，你可以隨意选择一件带走。”
    声音微微一顿再度出现：“无论是功法或者战兵。”
    裴崇岳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但落在现在裴家其他人耳中，却如同平地惊雷。
    咕咚～咕咚～
    喉结滚动的声音，如同夏日的蝉鸣般此起彼伏。
    老九眉心狂跳无比震撼。
    作为裴家的老人，他深知裴老爷这句承诺的含金量。
    这可是裴家宝库！
    裴家多年积累的珍稀宝物可全都在里面。
    除去战兵等其他宝物不说，其中甚至有天阶上品呼吸法与战技。
    主基地市，谁人不知道裴家的功法与战技多。
    这些，全都是裴家几代的积累所得。
    平时，就连嫡系都没资格进入宝库。
    上次家族宝库开启，还是为了庆祝裴少衡晋升七阶镇国。
    面对外人开启。
    这还是破天荒的又一次！
    老九明白这些，作为裴家嫡系的裴百忍与严凤翘自然也明白。
    此刻，两人面色发绿，脸上肌肉都僵住了。
    本身两人就对破坏他们好事的徐澈恨得牙痒痒。
    如今得知徐澈还可以进入家族宝库？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
    此刻徐澈已经死了千八百回了。
    “怎么样？徐小友意下如何？”裴崇岳脸上露出掌控一切的表情。
    这等好事，他並不相信会有人拒绝。
    但下一刻，他沉默了。
    徐澈並未过多犹豫便摇了摇头：“多谢，不用。”
    裴崇岳瞳孔略微放大：“徐小友，你认真的？”
    “当然。”
    “我们裴家宝库中可是有天阶上品的呼吸法与战技，你不再考虑考虑？”
    裴崇岳补充了一句，音调忽然有了些许变化。
    意识到徐澈是认真的后，他的表情再不復之前平静。
    似乎无法想像，竟会有人拒绝这等触手可及的好处。
    “不用。”徐澈拒绝得依旧果断。
    他並不是什么需要维持形象的烂好人。
    唾手可得的好处，他一般都不会拒绝。
    但这次不一样。
    裴家的宝物可以是一嬋送给他，也可以是抢来的。
    甚至是偷学都行。
    但唯独不能以这种方式。
    不然，这岂不是沦为一场交易？
    以亲传弟子为交易筹码。
    那跟渣爹裴百忍有什么区別？
    当徐澈做出真正的选择后，剎那间整条走廊安静到掉下一根针都能听见。
    不说老九等一眾安保人员。
    就连裴百忍与严凤翘都险些扣了扣耳朵来確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拒绝了？
    真的拒绝了？
    徐澈竟如此水灵灵地拒绝了？
    这是喝了多少假酒才做出的决定？
    出卖女儿一生幸福来支持儿子前程的两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
    徐澈为什么会拒绝。
    “好，我明白了。”
    重新审视徐澈片刻，裴崇岳默默给出评价：“你是个好老师，一嬋能遇到你是她的福分。”
    徐澈並未理会，心头无比烦躁。
    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结果走的时候反而要失去个亲传，他不甘啊。
    念头直转间，他突然想翻脸了。
    翻脸的话，带走裴一嬋的希望反而更大些。
    可用什么由头翻脸呢……
    正当徐澈垂眸思索间，裴一嬋的声线响起：
    “徐师，爷爷，为什么不问问我本人的意见呢？”
    眾人循声望去，裴一嬋已悄然站至徐澈身后。
    等看清裴一嬋模样，所有人都微微一愣。
    昔日圆润的脸颊变得轮廓清瘦，已然褪去青涩。
    分明仍是之前那副模样。
    但此刻却无端生出一种清冷感，仿佛隔了一层霜色纱幔。
    “哦？”
    裴崇岳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一嬋，你怎么想？”
    “我的想法很简单。”
    裴一嬋像是早有腹稿轻声开口，声音不大但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首先，徐师不只是我老师，还是我师父。”
    “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我眼中，徐师就是我父亲。”
    顿了顿，她音调拔高字字如钉：“我，选择跟徐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