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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休戚与共
    寧知微面露感激之色,“皇上,您是一番好意怜悯臣女,臣女不胜感激。但,臣女更不敢让您坏了规矩,被礼部尚书骂到狗血喷头……“
    礼部尚书整个人都不好了,md,这什么人呀,报復心真重。
    “皇上,臣万万不敢骂您。”
    寧知微用力点头,再点头,“对对,当面不敢,背后骂。”
    礼部尚书气的嘴巴都歪了,长著一张美丽的面容,怎么就不说人话呢?“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寧知微呵呵一笑,狠狠嘲讽回去,“真替令堂感到悲哀,辛辛苦苦养大儿子,临老还被不孝子骂,啊,令堂还活著吗?还没被气死吧?”
    礼部尚书气的脸色铁青,手指哆嗦个没完。
    其他官员暗笑自己多心,一个黄毛丫头而已,怎么可能有掀翻朝堂的能力?顶多嘴皮子溜了点,脸皮厚了点。
    但不得不承认,寧知微忠孝节义,明知是九死一生的危局,依旧义无反顾的站出来。
    哎,有女如此,夫復何求。
    谁不想有一个在家族危难时,挺身而出的后辈子孙?
    皇上看在眼里,反而鬆了一口气,这丫头聪明是聪明,但城府不深,性格直来直往,出身將门的秉性。
    “朕就成全你。”
    “谢皇上恩典。”寧知微恭恭敬敬的行礼,“在之前,臣女有一事相求。”
    “说。”
    寧知微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寧氏妇孺老的老小的小,她们手无缚鸡之力,身娇体弱,若在天牢出事反为不美。还请皇上开恩,特许她们在府里听候发落。”
    这个时机抓的太好了,引的不少人看了过来,这丫头到底是装的?还是……深不可测?
    不过,区区一个女孩子而已,不足为患,没有男丁的寧家更不足为患。
    容靖忍不住瞥了一眼,他发现第一次看不懂一个女子。
    百姓们纷纷帮著求情,“请皇上开恩。”
    皇上疑心尽去,乐的施恩,“准。”
    如果寧家真有问题,到时再抓就是,也能让臣民们心服口服。
    他心里一动,“让寧氏妇孺前来观刑。”
    观刑?是震慑嚇唬吧。
    “皇帝舅舅,这不好吧。”一个芝兰玉树的年轻男人站出来柔声道,“寧氏妇孺胆小怕事,万一嚇出病,损了您的威望就不美了。”
    周明瑾!是他!
    寧知微一双凤眸微微垂下,幽暗的眼眸深处,杀意一闪而过……
    天牢,阴暗而又潮湿,味道难闻,老鼠满地跑。
    寧家女眷穿著脏污的衣服,蜷缩在角落,面容憔悴不堪,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寧老夫人半躺在地上,神色呆滯,一夕之间夫死子死,没有了依靠,抄家下狱,等待她们的將是可怕的下场。
    从风风光光的顶级贵妇千金变成阶下囚,这让养尊处优的人怎么能接受?
    除了失去至亲的痛彻心扉,还有浓浓的无助绝望。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亲朋好友避之不及,姻亲更是撇清关係,短短半个月尝尽人情冷暖。
    寧四捧著一个粗糲馒头递到寧老夫人嘴边,眼睛红肿,“祖母,吃点吧,您千万振作起来,全家还指著您做主。”
    寧老夫人满心苦涩,叛国罪啊,神仙也救不了。
    寧家,完了!
    可,看著饿的哇哇哭的幼儿们,又怎么忍心?
    “我不饿,泡成糊糊餵给孩子们吃。”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一名衙役走进来。
    “皇上口諭,令寧家妇孺前往厅观刑。”
    寧家人一下子慌了手脚,寧老夫人的心悬了起来,“是……谁受刑?”
    “寧家五小姐寧知微,她敲响登闻鼓……”
    听完衙役的话,寧家人疑似在梦中,疑惑,震惊,不敢置信。
    寧知微,寧家的禁忌,居然以这种方式轰轰烈烈的出现了。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寧老夫人,寧老夫人脸色变来变去,挣扎著站起来,“走,去问问你们父祖的消息,我绝不相信他们会叛国。”
    当她们赶到现场时,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寧知微,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五官清丽脱俗,气质最为出眾,乾净中透著一股坚毅。
    见她们来了,皇上淡淡的下令,“动手。”
    当著所有人的面,寧知微面不改色伏在春凳上,一双沉静如水的眼睛看著寧家人。
    寧家人也呆呆的看著她,相顾无言。
    在彼此最落魄时相见,却命运將她们紧紧联繫起来,休戚与共,风雨同舟。
    过往的芥蒂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们都是寧家人,不屈的,傲骨錚錚的寧家人。
    行刑的衙役看了人群一眼,高高举起板子,就在此时,一只大掌伸过来抢过板子,“嗯?这怎么是铁板?”
    容靖举起特製的板子,另一面铁板映入世人眼里,眾人倒抽一口冷气,这是存心要搞死寧知微啊。
    板子,通常是木製的,而这板子外表看是木製,里面是铁板,別说一个弱女子,大男人也捱不过几板子。
    百姓们纷纷惊呼怒骂,这分明是杀人灭口,是谁?
    皇上眉头微蹙,脸色有些难看,这个黑锅他不背,“容靖,你彻查此事。”
    “是。”容靖眼神冷冷看向衙役,衙役浑身颤慄,瘫倒在地,眼中全是恐惧。
    这次由锦衣卫动手,容靖亲自盯著,他是用刑的行家,谁都別想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
    打板子是有门道的,手法轻重都有讲究,有些看著鲜血淋漓,其实只是皮外伤,有些看著只是红肿,但里面已经打坏了,非死即残。
    在案情未明前,寧知微不能死。
    阳光下,板子重重打下去,“啊。”一声悽厉的惨叫响彻全场,寧家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脸色皆白了。
    鲜血渗透白衣,渐渐染红,少女痛极面色惨白,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大声叫道,“再来。”
    她真是个奇怪的矛盾体,会痛叫,但不会求饶,坚守著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越是这样,越是得到了大眾的同情和敬意。
    锦衣卫眼神微闪,力道不由自主的轻了几分,又是一个板子下去,板子拍打肉体的声音响起,渐渐的,鲜血將一袭白衣染红。
    隨著一声声惨烈的尖叫声,血腥味渐浓,百姓们的心不由自主揪了起来,不忍直视。
    胆小的甚至捂著耳朵眼睛,企图將这一切隔绝在外。
    文武百官心情复杂难言,一个娇弱女子到底是怀揣著什么样的信念才走到这一步?简直是刷新了他们对女子本弱的认知。
    都说寧家男人的骨头硬,但,没说寧家女人也这么硬啊。
    人群里,风度翩翩的定远侯眼神闪烁,她是当年那个婴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