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祖龙之怒,召见赵高
大秦,咸阳,一座宏伟的宫殿之中,贏政看著手里的情报,那双如同雄鹰的眸子带过几分阴霾。
罗网是帝国的利刃,他足够相信赵高那个阉人,才会將罗网交到对方的手里,但现在来看,对方似乎並没有对得起自己的信任。
如今的天下,骚乱不断,除了帝国內部之间权力的倾轧,还有外部的压力,而外部的压力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境外的匈奴,另外一个方面则是江湖上不曾消停的诸子百家。
道家,是诸子百家之中势力排在前几位的大派,帝国日后若是想整顿诸子百家的势力,它是一个绕不过去的槛。
但现在,他並不想动道家,一来,道家的底蕴太深,现在光明面上的大宗师就有两位,这样的力量,已经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拿捏的了。
最关键的是,如今帝国的大半力量都部署在北境和南疆,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全面整治江湖了。
罗网这几年扩张的速度很快,这一点实则是他默许的,因为他需要罗网的力量来制衡那些江湖势力,之前赵高做的也一直不错,但这一次,赵高的做法很难让他高兴起来。
“来人,叫赵高来见孤!!”
平復了一会儿心情,贏政沉声说道。
门外有內侍听到贏政的话,赶忙应是,空旷的大殿中再度恢復了平静。
贏政缓缓起身,离开了桌案,站在高台之上,他一手握住了天问的剑柄,居高临下,看向大殿门口的方向。
道家,道家天宗。
那的確是一个让人纠结的势力,天宗不同於人宗,人宗讲究入世,讲究隨心所欲,但天宗走的却是出世之道,一个不想干涉天下大势的宗门,对於帝国的威胁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大。
所以在一开始,他就没打算针对天宗,只是后来,精盐和白纸在江湖上流通了起来,天宗才又重新闯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还有那位少年大宗师,也渐渐被证实,是出身天宗的绝世天才。
站在他的角度纵观整个天下,能够让他心动的人不多,当然,这种心动与通俗意义上的心动不同。
就像之前韩国的九公子韩非,便是一位让他极为心动的贤才,他常常在想,若是能够有他相助,帝国的千秋霸业恐怕已经走向正轨了。
可惜,韩非终究没有鬆口,最后淹没在岁月长河之中。
除了韩非之外,他对当年化名为修缘的少年,也极为看重,对方对世事的看法及格局,甚至超过了出身鬼谷的盖聂。
七年前,对方甚至已经预言了今日的事情,秦国会完成统一大业,这样的眼界,这样的手段,在推演占卜一道,他感觉对方甚至还要在阴阳家之上。
还有后来,他从罗网那边收到了情报,对方在其他方面提出的一些看法也都针对性也极强,不难看出,那个少年宗师是一位能力更强的人才。
但让他惋惜的是,清虚心里有自己的道,而那个道在他看来更像是一个笑话,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笑话。
大秦能有如今的现状,离不开秦人数代人的努力和拼搏,所以对方的提议,他也不可能同意,秦人也不会答应。
“清虚,朕很好奇,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以你的眼界,应该能够看出来,在这个时代,那个想法的荒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是一个智者的选择。”
贏政的声音很低,大殿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到,又过了一会儿,这位帝国的主人,又轻轻嘆了口气,很多时候,就算是一国之主,也会有很多的意难平。
另一侧,咸阳宫的一间偏殿之中,一个內侍推开了大门,看著坐在长椅上的人,他轻轻一拱手。
“中车府令大人,皇帝陛下召见!”
中车府令—赵高。
听到来人的话,原本还是一脸阴沉的赵高,更是雪上加霜,贏政要见他,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特別是在这个时刻。
“陛下还说什么了?”
赵高五指轻动,尖锐的指甲上带著一抹豆蔻,鲜艷的红色让人不寒而慄。
內侍站在一旁,目不斜视。
作为贏政身边的內侍,他的情况很特殊,就算是面见这位中车府令,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恐慌。
“只有这句。”
內侍实话实说,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咸阳宫虽然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来说是一个禁地,但对於宫里人来说,却並非如此。
以赵高的身份,要想打探今日贏政到底说了什么,轻而易举,所以他隱瞒並没有什么意义。
並且从他的角度出发,心里认为今天的情况並没有想像中的那般严重,以贏政唯我独尊的性子,若是这位帝国的主宰真的心生杀意,那来传唤的恐怕就不是他,而是影密卫或者是禁军了。
“皇帝陛下可否有什么异样?”
听到对方的话,赵高那双狭长的眸子下意识眯了起来,只有这一句话,此刻始皇帝召见他,绝对是听到了关於罗网的消息,这一点,他是肯定的。
作为贏政的身边人,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今日之事让他的心弦整个都绷了起来。
这个缔造了大秦的男人,心思之深沉,无人能及,就算是他,在对方面前,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陛下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奴才多嘴了。”
赵高抬头看了眼前这个內侍一眼,嘴角多了几分笑意,如此才是一个人正常的反应。
“放心,在这里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再者,关心一下陛下的身体,是我们每个做奴才的,应该做的事情,你並没有多嘴。”
赵高缓缓起身,既然已经知道了贏政的想法,那他也有了相应的应对之策。
始皇帝对自己的做法的確不满,並且很生气,但同样的,对方並没有直接派影密卫或者禁军对自己下手,而是派了一个內侍过来通传。
从这一点上,他便能够確定,贏政现在还用得著自己,或者说自己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在这深宫之中,对一个人来说,最可怕的是毫无利用的价值,只要还有利用的价值,那他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如今帝国的局势,贏政自然是清楚的,不过对他来说,也不是一无所知,外有匈奴作乱,內有江湖骚动,贏政需要有一个人帮他看著那些江湖势力,至少不会让江湖彻底乱起来,等边疆稳定之后,再来收拾江湖也不迟。
而这个人,就目前来说,他自然是最合適的。
一个阉人,不会有什么外戚,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將也都看不上,不会拉帮结派,不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所以他就是一把剑,一把他最放心的剑。
又过了一会儿,赵高来到了大殿之中。
“奴才赵高拜见陛下!”
赵高並没有读书人的傲气,见到贏政,他直接屈膝拜倒在地。
高台之上,贏政正背对著大门,一袭黑龙袍下修长的身材展露无遗,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这位帝国之主恍若未觉。
赵高见到此番场景,心头不由一沉,情况似乎比他想像的要糟糕一些,只是此刻,他也没有別的选择,於是就跪在一旁,安静地等待著下文。
过了许久,贏政的声音传了过来。
“赵高!”
“你可知罪?”
赵高利用眼角的余光看了贏政一眼,可惜,他看到的並不是贏政的正面,依旧是对方的背影。
听不出喜怒的声音,让他的心不受控制地猛跳起来。
一个成功的上位者,喜怒不形於色,在这一点上,贏政无疑是一位集大成者,就算是身边最亲近的人,也看不懂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老奴......知罪!!”
对於这位的詰问,他並不打算反驳,或者他从来都知道,贏政最不喜欢听的事情就是解释和开脱。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大殿之上再度陷入了寂静,赵高双眼一眯,心跳再度加快。
等待的时间有时候会让人幸福,但大多数的等待会让人焦虑,更確切地说是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再度传来了贏政的声音。
“哦,那你知道自己有什么罪吗?”
一个反问,让赵高双手不由一攥,成为中车府令之后,他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有人会如此跟他说话了。
但在这个人身前,他却没有任何別的想法。
“罗网不该去太乙山。”
思虑片刻,赵高决定用最简短的话將事情说出来。
“呵呵~~”
闻言,贏政冷笑两声。
这可不是他想要听到的答案,罗网是他手中的剑,作用便是监视整个江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乙山也是帝国的领土,为何罗网就去不得?
若是罗网在太乙山没有其他的动作,在他看来,道家的那些前辈高人,甚至是清虚、北冥子都不会动他们。
“这不是朕想要听到的答案,若是你真的只有这点觉悟,那罗网就换个人掌控吧!”
平淡的话,却带著无与伦比的霸气。
但这些话,在赵高的耳中却不啻惊雷,让其他人掌控罗网,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一旦他失去了利用价值,那等待他的便是死亡。
这其中的因果关係,赵高看的很明白,所以在贏政说出此话之后,他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慌乱。
“罗网不该去招惹道家。”
沉默片刻,赵高再度出声说道。
贏政轻轻抬头,这一次,他没有反驳赵高的话。
“罗网是朕手中的剑,不是你的剑,这把剑该指向谁,需要遵从谁的意志,不需要朕跟你多说吧?”
“此次罗网出动,在海角和三合铺大打出手,最后引得清虚和晓梦出手,致使罗网损兵折將,元气大伤,你该给朕一个交代!!”
贏政转过身,居高临下看著跪在地上的赵高,声音之中寒意凛凛。
赵高感受到贏政的动作,將自己的脑袋低的更低了。
交代?
他不知道该如何给眼前之人一个交代,罗网损失惨重是一个事实,並且天宗的那两人,他也没有方法彻底解决掉。
但此事,他又不能不说,沉默是金在这位面前可是行不通的。
思虑片刻,赵高给自己的安排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说辞。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诸子百家在江湖上,始终是一个不確定因素,道家集精盐白纸,匯聚天下之財,又有两位大宗师坐镇,若有异心,对帝国来说恐怕会是一场灾难。”
听到此话,贏政眉头一皱。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是韩非提出来的,正合大秦如今的基本国策,但有一点,若是换成其他的门派,这样的说辞可能没有什么问题,而道家,那些立志於求道的疯子会对天下之事感兴趣吗?
“赵高,你掌控罗网也不是一两年了,既然知道那是道家,你觉得天宗那些人会对天下之事感兴趣吗?”
赵高眼角一跳,暗道糟糕,若是此话用在墨家,儒家身上,的確没有半点问题,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一次针对的势力是道家,贏政的话不无道理,那群修道的疯子,对天下之事感兴趣的概率小到令人髮指。
就像是其中最活跃的那位清虚大师,这七年的时间之中,出手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而插手国家战爭的情况更是一次都没有。
这样的结果,说道家有造反谋逆之心,还真的说不过去。
“陛下,道家聚集大量財富,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就算他们无心天下,那也是一种隱患啊~”
说完此话,赵高便伸直了耳朵,打算听一听贏政是什么反应,可惜的是,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听到,大殿之中再度陷入了寂静。
“这么说来,你是在帮朕解决这个隱患?”
忽然,赵高觉得头皮一麻,一股杀意隨之在整个大殿扩散开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帝王一怒,浮尸百万。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贏政为什么会生气?
“奴才不敢~
“~~
“老奴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