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她还从游方郎中那里得了个药方……”
    半个时辰后，秦斐出了皇宫。
    坐上王府马车，秦斐的眼里光亮明明灭灭。
    他今日才发现，跟皇兄说话很是累人。
    以往他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隐瞒皇兄。
    皇兄对他很包容，即便他说错了话也不会治他罪。
    可他最近才发现，原来他认为的皇兄从不防备只是他认为。
    在听伏水莲说，他之所以有不利子嗣的隐疾，是因为小时候中的毒没完全清除时，他当时并不信。
    伏水莲打过他，还给他下过毒，应该算是他的仇人，他怎么能信。
    说给他解毒，伏水莲就那么空手一抓。
    让他莫名想到了宫里那副持玉净瓶的观音像。
    为了不让王爷厌弃，众侍妾间的明争暗斗少多了。
    ……
    有与谢又真关系尚好的劝她，“你为何要离开？你已经嫁过人了，回了谢家能住一辈子不成？”
    谢又真的离开，倒让侍妾生出了一种危机感。
    杜今汐趁机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只要你们不违反王府的规矩，我不会赶你们走，王爷说了也不算。要是谁想在王府里搅风搅雨，别怪我心狠。”
    有了谢又真的例子，众侍妾担心哪天自己会被迫离开。
    众侍妾每天锻炼身体成了日常。
    秦斐扬起了手，制止了众人。
    妉华奇怪地看了眼秦斐，“有事？”
    “不是我，是其他人。
    不过，这次的事，在感谢伏水莲的那些话，他才能顺利在皇兄那里过了关。
    秦斐走过来，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不管喜欢不喜欢，都得练习。
    “你没事我有事。正好想去找你。”秦斐来的正好，省的她去找他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众侍妾养成了秩序意识。
    秦斐有点记不起谢又真是谁，想了一会，有了点印象，是一个总是低着头，不爱说话的侍妾。
    他在知道自己的身体于子嗣不利时，以为是天生的，曾因此自暴自弃过，谁知不是天生是因为中毒。
    其后安排众侍妾每天至少要抄一个时辰的书。
    大概是伏水莲能力过于强大？
    这观音不能开口，一开口总让秦斐有种被嘲讽感，他气恼道，“没事我就不能来？”这是他的后院，他想来就来。
    回到王府，秦斐径直去了静水院。
    此时让他心里一片安宁，在皇宫里起的烦躁感全消下去了。
    对谢又真的选择，基本都是摇头。
    妉华让杜今汐问问谁还想走，说出来会放她们离开。
    效果就是，杜今汐的话越来越管用了。
    刚才皇兄问起，秦斐鬼使神差地照伏水莲的话说了，也没提余毒不余毒的事。
    他以往看到伏水莲，不是惧就是戒备。
    他要是余毒没清，卢太医王御医能诊断不出来？
    看到伏水莲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用丝线编着东西。
    需要抄录的书册有专人保管，笔墨统一配备。
    原属于客院的一个议事殿，改造成了抄书的地点。
    秦斐进了屋子。
    伏水莲建议他，说要是皇帝问起来，就说是服了一种叫保身丸的药，来历是他刚说的那些。
    他是喜欢娴静的美人不错，但他不喜欢木头美人。
    他问她一句，她答一句，他不问，她就呆坐在那里。
    秦斐真不在意这样一样人，“她想走走吧。”
    原本端亲王从不放侍妾离开，侍妾们看似少了自由，但从一方面来说，也是一种保障，她们不会担心失宠后会被端亲王赶出王府。
    江似云是个挑热闹不嫌事大的，哪会止步于教她们八段锦，之后教起了真正的武功。
    反正他不会做出对皇兄不利的事，不怕皇兄的防备。
    如果是以前，秦斐绝对不会放人的，对伏水莲的一生感同身受后，他知道了，真有女子不想呆在王府。
    几次后，他对谢又真失去了耐心，没再留宿过。
    妉华道，“你不是说过，你会放你的侍妾离开吗，说话还算数吧？”
    “你想离开？”秦斐的神色变幻着。
    现在王府里侍妾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好了，没谁想不开离开王府。
    习武有各种秩序，时间、队列、时长，都有固定的要求，
    抄书也有着抄书的秩序。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过来。
    “谢又真。”谢又真最终选择了离开。妉华只能祝福她了。
    他在路上已经自己想开了，皇兄是皇帝，有事会瞒着他、会防备着他是正常的。
    一动一静，把她们的精力占去了不少。
    大吵大闹，甚至大打出手的事几乎不见了踪影。
    结果在意料内，再没人想走。
    但他无意中听到了母后的谈话，知道了他的身体果然有余毒，母后和皇兄早就知道，只是瞒着了他。
    倒让一些人喜欢上习武。
    “王……”
    任清懂的王爷的意思，挥手让众人散开去，自己守在了院门边。
    端亲王府的侍妾都是良妾，离开要走一定的流程，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他自己不也有事瞒着皇兄？他刚刚还对皇兄撒了谎，心里打的也是为了大夏好为了皇兄好的名义。
    谢又真不能说实话，只是说，“原不是我想进来的。现在有机会离开我自然要走的。”
    他的身体立即轻松了是真，但或许是伏水莲让他感觉轻松的呢。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起码表面上的和气有了。
    虽然告诉了他，余毒清不了还是清不了，不会有改变，可他愿意知道真相。
    “什么事？”
    难道伏水莲修成的不是妖法，是仙法？
    听到离开的不是伏水莲，秦斐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是谁？”
    皇兄明知他在此事上的煎熬，却不让人告诉他实情。
    谢又真要离开的事没有瞒着众侍妾。
    他仍不打算按伏水莲说的做。
    伏水莲脸上没施半点粉黛，随意的穿着，随意的坐姿，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抄什么书，用什么字抄，都有着具体的要求。
    众侍妾习惯了之后，大都喜欢这样的生活，再没了以前的无聊。
    唯一不高兴的只有秦斐。
    他温柔娴静的妃妾几乎全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