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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历史既是教训,亦是重蹈覆辙(求月
    第299章 历史既是教训,亦是重蹈覆辙(求月票)
    顾霖薨了。
    一个充满了无尽传奇的时代,似乎都因为他的突然薨世而溃散。
    五代摄政,终成天下一统,凌驾于群臣之上,天子之侧,却又始终恪守臣节。
    无论从何种角度看,顾氏主导的这百余年,都堪称一段不朽的史诗。
    然而,史诗终有终章。
    纵使天子赵翰音仍旧念及旧情,对顾氏礼遇有加;
    纵使顾氏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底蕴犹存;
    但那个顾氏一言可定鼎、一举一动牵动九州的时代,确乎是一去不返了。
    而顾氏,正如顾霖临终所规划的那般,开始逐步放下擎天重担,缓缓后退。
    时光如江东逝水,奔流不息。
    正如顾霖生前所预料与安排,其长子顾修远虽承袭了太傅的职位,却再无其父那般一言九鼎、令群臣凛然的威势。
    他性格本就偏于敦厚,守成有余而进取不足,在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中,往往显得力不从心。
    天子赵翰音虽依旧信任顾氏,时常咨询。
    但许多重大决策,已逐渐绕过顾修远,直接与新兴的枢密院、三省长官商议。
    ——这并非是无情。
    只是因为顾修远的能力已经不足以承担那属于太傅要做的事情了。
    落到这种局面,自然也是正常的。
    但真正的转折同样发生在了新帝登基之后。
    新帝登基,年富力强,锐意进取。
    其亲信的班底多是与其一同成长的年轻勋贵与科举新锐,对于前朝遗留的、盘根错节的顾氏势力,新帝在保持表面尊崇的同时,内心深处难免存有几分忌惮与疏离。
    “太傅年高德劭,不宜过于操劳,此类琐碎政务,交由枢密院处置即可。”
    “漕运新例已行之有年,顾氏钱庄功在社稷,然商事贵在均衡,朝廷亦当扶持其他诚信商号,以免一家独大。”
    一道道看似合情合理的诏令与安排,如同温和却持续的滴水,悄然侵蚀着顾氏过往的权柄与影响力。
    朝堂之上,那些曾受顾霖打压或与顾氏政见不合的势力,见风使舵,开始试探性地发出不同的声音。
    起初只是在小事上争辩,渐渐便涉及官员任免、政策走向。
    顾修远试图维系局面,却往往陷入孤立,昔日顾霖在时一呼百应的场景,再难重现。
    更关键的是,顾氏自身也在调整。
    他始终谨记顾霖“知进退,守根本”的遗训,面对明里暗里的排挤与分化,顾修远多数时候选择了隐忍与退让。
    顾氏子弟在仕途上,也果真如顾霖所期望的那样,多任实务官职,罕有再跻身权力核心者。
    这是必须的退让。
    而这所引起来的局面同样也只有一个。
    当顾氏这座挡在所有人面前的高山渐渐退去之后,朝堂之上被压抑已久的政治欲望与派系纷争,亦是骤然汹涌起来。
    新帝虽试图平衡,但其亲信的勋贵集团与科举晋身的文官系统之间,为了争夺空缺出来的权力与资源,明争暗斗日趋激烈。
    政令的推行,往往不再纯粹出于国策考量,而掺杂了越来越多的派系利益与党同伐异。
    然而,更深远、也更不易察觉的变化,发生在九州蓬勃的商业领域。
    顾霖昔年为何要以雷霆手段整顿漕运,并以严苛律法与独立监察体系牢牢看管商事?
    因为他与幕后的顾易都深谙一个道理。
    ——商业逐利之本,若无刚性的规矩与强大的威慑加以约束,便会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利益的驱使下变得不择手段。
    这种“不择手段”,在承平岁月、吏治尚未完全崩坏之时,往往并非赤裸裸的杀人越货,而是一种更为系统、也更难根除的压榨。
    失去了顾氏与御史台那令人胆寒的持续高压监管,新的得利集团开始悄然成形。
    他们或许是某些与朝中高官关系密切的豪商巨贾,或许是掌控了某条关键商路的地方大族。
    而这些人在如今的局势之下,已然是不再只需要像过去那样冒险大规模走私,却找到了新的生财之道。
    ——那便是向下压榨!
    掌控货源的商会,可以联合起来,压低向底层生产者收购原料的价格;
    把持运输的商行,可以巧立名目,增加各项杂费;
    而那些依附于大商号生存的小商户、工匠、船工、力夫,则发现自己的工钱被变相克扣,劳役却在无形中增加。
    一层对一层的盘剥,最终的压力,悉数落在了最底层的生产者与劳动者身上。
    以及正在逐渐融入中原的外族之中!
    北疆、辽东.
    这些地界本就是最晚融入九州之地,九州之地的文化如今才开始刚刚普及,根本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中走出一个高官贵族来。
    且因为地势的缘故。
    这些人对于贸易的依赖性则是远远超过其他地区。
    当商业的监管开始松散之后,这些人自然而然便成为了第一批受害者!
    这是必然的现象。
    当然,这并非是说大宋的朝堂完全烂了。
    有着顾霖昔年留下来的根基在,短短数十年之内大宋是不可能走到崩溃之时的,且如今的新帝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终究也不能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这只是利益集团争斗下所产生的结果。
    纵使是天子,他也不能做到以一人之力敕令整个天下,总需要去考虑各方利益均衡。
    不给马儿吃草,又想要马儿跑,这种事终究是痴人说梦。
    而这同样也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必然原因。
    顾氏昔年为何能够避开?
    主要便是因为顾氏那旁人难以企及的民望,只要顾氏一句话,各地之间总会有百姓会任由顾氏驱驰,包括各地之间的学子。
    其实顾氏到如今有一个很聪明的举动便是从不进行大规模的结党。
    不,或许不应该这样说。
    顾氏也结党。
    只不过他结的党是当今九州最大的党派,那就是皇权与万千学子。
    顾氏当然也免不了利益划分之中的种种。
    但这就是顾氏最大的底牌。
    人才储备,以及民望的基础给予了顾氏腾挪的空间,光凭着这一点其实便足矣磨平一切了。
    当然,其实皇权若是愿意的话,亦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甚至更强。
    但想要做到这一点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需要很强大的民间基础。
    至少以如今的大宋皇帝而言,想要做一点便绕不开顾氏。
    ——可,这又关联到了人心。
    或许就是因为没能经历过那混乱的时代,亦或是体会到了权利的滋味,至少如今的新君却是没有这种心思。
    又有哪个真正当上了皇帝,却又甘愿与其他人分享权利的呢?
    “与士大夫治天下,非与百姓治天下。”前代名臣的私语,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些个帝王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他们更倾向于经营好与官僚集团的关系,维持朝堂的稳定,而非冒着动摇统治基础的风险,去触动那日益固化的利益格局,为遥远的边疆部族或无声的底层百姓强行出头。
    这是人性使然。
    亦是大宋注定要一点点走向下坡路的原由。
    换一句话来说——
    对于很多的皇帝而言,若这天下都不是他掌中的天下了,还要这天下干嘛?
    历史既是教训,亦是一次次的重蹈覆辙。
    这与聪明愚蠢无关,只是人性使然罢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各种的矛盾在与日俱增的压迫之下陡然增多。
    巨鹿,顾氏祖宅。
    秋风萧瑟,卷起庭前落叶。
    当代顾氏家主顾承嗣坐于堂上,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眉宇间隐有桀骜之色的北地贵胄完颜迪古乃,眉头紧锁。
    “顾公,某今日冒昧来访,是来辞行的。”
    完颜迪古乃身着虽略显朴素却难掩贵气的锦袍,他向着顾承嗣微微拱手,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闻言,顾承嗣心中顿时了然,涌起一阵无力感,仍试图挽留:“迪古乃兄弟,北疆之事,顾某已数次上奏,恳请朝廷明察”
    “顾公!”迪古乃抬手打断,目光锐利如刀,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等待的时日还短吗?”
    “自去岁寒冬至今,我族人泣血的诉状,可曾换来朝廷半句公允之言?”
    “那些奸商,以陈米霉布强换我部族健马良弓;那些酷吏,视我族人为牛马,赋税徭役层层加码!”
    “我女真儿郎的脊梁可以弯下求生,却不能永远折断!”
    他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激昂:“顾氏累世清名,我部族上下素来敬仰,故而忍辱负重,寄望于顾公能为我等通达天听,求一个王法治下应有的公道!”
    “可结果呢?”
    “石沉大海,音讯全无!”
    “陛下的眼中,恐怕只有他的应天府繁华,何曾有过半点我北疆子民的死活!”
    说着,完颜迪古乃猛地一挥袖,整个人脸上的怒火越来越甚:“既然赵官家视我等如草芥,这大宋的律法护不住我等,那么,长生天之下,我等便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顾公,今日某虽辞行,但亦是不会忘却顾氏于我族之恩。”
    “但我完颜迪古乃不能再等,我的数万族人,也绝不会再等!”
    言毕,他深深看了顾承嗣一眼,不再多言,认真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旋即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决绝地融入巨鹿宅外苍茫的暮色之中。
    顾承嗣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伫立,最终化作一声饱含忧虑与无奈的叹息。
    北疆的积怨,绝非一日之寒。
    朝堂监管松懈,党争内耗加剧,对辽东、北疆等地的盘剥便日趋系统化、制度化。
    朝廷委派的官吏与当地汉豪勾结,对女真等部极尽压榨之能事。
    优质的皮毛、骏马、山参被强行低价征购,而赖以生存的盐铁、布匹、粮食则被抬高数倍价格。
    稍有微词,轻则罚没财产,重则羁押甚至性命不保。
    若无顾氏在这期间一直周旋的话,这女真部落恐怕早已闹了起来。
    也就是因为害怕乱象再生。
    顾承嗣这些时日来屡次上书,详陈利害,恳请朝廷整饬边吏,平息怨愤。
    然而,他的奏疏如同投入泥沼,根本就没有半分的反应。
    如今顾氏的处境确实不算太好。
    尤其是在朝堂之上。
    随着顾修远的离世,顾氏的影响力更是每况愈下,尤其是在顾氏不愿将朝堂争斗引到顾氏学院的关系,这种情况更是明显。
    而如今,这北疆之地显然是不会在继续安静下去了。
    顾易同样也在看着这一幕。
    看着完颜迪古乃的背影,他的眼神异常深邃。
    这完颜迪古乃作为完颜阿骨打的嫡孙,且此人原本历史之中的他完全不同,年少英锐,素有大志,且深受部众拥戴,可谓是完全免去了原本历史之中他的种种缺点。
    最关键的是——
    除此之外,他还保留了很多的优点,甚至是变强了。
    这绝对是个祸种!
    顾易甚至在第一时间起过动用通灵玉间接影响顾承厮将这完颜迪古乃宰了的冲动,不过却还是被他立刻压了下来。
    至于原因同样也很简单。
    ——没错,随着历史的不断变迁,当顾氏退出第一线之后,顾氏的齿轮依然是再次开始转动了起来,家族子弟的才能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提升。
    当然,这也只是私心罢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原因,那就是顾易必须要注重顾氏的影响。
    若是就这样直接杀了完颜阿骨打。
    顾氏这些年来在北疆所做的一切绝对会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不仅仅是顾氏的声望,乃至于女真一族融入到九州的进程都定会受到影响。
    顾易又岂能这般冲动?
    看着那完颜迪古乃的背影,顾易的思绪也在不断转动。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到底会如何演变。
    但以目前的局势来看,就算这北疆再怎么出现意外,历史也不会完全走回到原本历史之中那般,毕竟大宋整体的框架仍旧稳固,且多年来的实力给与了它足够的基础。
    可事情又岂会如此简单?
    思绪之间,顾易的目光也是不由得再次落在了巨鹿书院之中那侃侃而谈的少年身上。
    “我顾学之根本,先祖文成公早有明训——‘知行合一,经世致用’!”
    “默坐澄心固然是修养之法,但若只知向内求索,而不知向外洞察这世间运行之理,解决这天下亟待之事,那与面壁枯禅何异?”
    “若只空谈天理,可能解北疆商贾盘剥之困?”
    “可能平各部族积压之怨?”
    “”可能让漕运更为高效?又可能使田亩再多产一斗谷米?”
    一连数问,掷地有声,将那少年意气的感觉彰显的淋漓尽致,纵使是面对一众大儒们的视线,这少年都没有半分的退缩,眼眸之中始终都在闪烁着精光。
    就亦如那冉冉升起的朝阳一般,能让人明显的感觉到那股动人心弦的活力。
    没错。
    这就是顾氏第三十代子弟之中最为优秀的一个。
    其名为顾晖。
    属性亦是极为的均衡。
    所有属性皆是七十点往上,这在当前的顾氏已然是十分的优秀,其中最为优秀的内政更是直接达到了79点。
    甚至都无需动用属性点,只需要借助“洛书携律器”,他的种种属性便无限接近于顶尖!
    而最关键的,还是他的性格!
    他有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与锐气,敢于在任何人面前直抒胸臆,毫无畏惧。
    但这份张扬,并非狂妄无知,而是源于对自身学识与家族理念的深切自信,且他为人十分有担当。
    甚至就连顾易都不得不承认。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般性格的子弟了。
    按照他的判断而言,这顾晖的性格像极了昔年的顾煜。
    虽然以顾煜的功勋而言在一代代顾氏子弟们面前算不上是最为顶尖,但他对于整个家族的意义却是十分重大。
    就是他——
    让整个顾氏在炎汉末年乃至隋末唐初的落幕之时,再次冉冉升起,甚至是引起了整个家族的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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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