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去吧,去把佐伊娶回来
卢尔马兰村就那么大。
从佐伊家走去城堡不超过10分钟。
以往村子里的年轻人结婚,新娘和新郎会步行去往结婚场地,身后跟著父母和朋友,沿途会跟著看热闹的村民。
之前预设中的嫁妆除了需要由新娘父亲亲自製作的“希望之箱』,还有一些日用品,维埃里和艺术家们拿上就走。
村民们的热情让事態变得“复杂』起来,明早佐伊去教堂最好坐著载具,这样才能避免让送行队伍看起来像是去送货』的。
“而且不止一辆载具。”罗南在佐伊家转了一圈,发现要拉去新家的礼物可真够多的。
他再次確认道:
“这些东西必须要明早跟著你起走吗?”
佐伊无奈的说:
“是的,按照吕贝隆习俗”
话刚起了个头,波热推门而入。
她手里拎了一个篮子,上面盖著古朴纹的布料,招呼都没来及打,先把篮子塞到佐伊手里:
“送给你和罗南的礼物,一套餐具,我知道你可以自己做,但餐具寓意人丁兴旺、宾朋满座』,记得明天带著它们一起走,这会让你们的家庭和睦。“
在重视家庭聚餐的普罗旺斯文化中,共进餐食是家庭和睦的核心仪式,餐具代表的正是这个寓意。
赠送绣被或厚羊毛毯,寓意新婚夫妇“同衾共枕,身心相融』,在乡村传统中,这是对成为一体』最含蓄而庄重的祝福。
赠送蜡烛或者烛台寓意热情永不熄灭。
香皂寓意夫妻需共同面对生活的污浊,涤净烦忧。
赠送陶罐或者果酱罐隱喻夫妻间的甘苦与共。
可以说这些礼物已经脱离了生活用品的范畴,变成一个个护身符』,將保护著罗南和佐伊的婚礼永远幸福。
“护身符』必须得跟著新人一起,要不然就起不到作用了。
波热离开,罗南和佐伊继续探討刚刚的话题。
“下午得找去几辆车子。”佐伊有些头疼的说,“而且得找几个脾气好的司机,旅行季在卢尔马兰村里行驶需要一个好脾气。”
街道窄、行人多,游客们可不管后面的车队是去干什么的,没拍完照片、没看够才不会离开原地呢。
步行过去都需要有人专门开路,开车可能比步行的速度还慢。
罗南提出了另外的担心:
“这些车子的外形最好统,要不然不好看。”
城里人结婚的车队,从车型到顏色都是统一的。
村民们开的都是老爷车,哪个牌子、哪年出厂、哪个车型的都有,很难统一,而且几十年过去,就算有一样的车子,也早就面目全非了。
即使去周围几个村子借,也几平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而且找来几辆三十年的雪铁龙两厢也不行啊....这可是结婚,对车型也有要求,必须得镇住人才行。
还有半天就要结婚,突然出现一个棘手的问题,必然让佐伊变得焦虑。
但我们亲爱的佐伊奉行拿钱办事』原则,拿起电话就要打给歌迪亚,让她去阿普特或者马赛租车去,无论多少钱都行。
罗南让她先別著急,给出了他的建议:
“其实在卢尔马兰,可以快速找到一种车型统一,看起来还唬人的载具......就是不知道你们当地有没有人是这样办的。”
“驴?”佐伊很认真的回答,“以前有骑驴结婚,但你会骑吗?”
先不说驴和他们明天的礼服是否搭配.....
佐伊可以骑驴,但罗南不啊。
他到普罗旺斯后,连驴都没餵过,更別提骑它们了。
佐伊可不想在婚礼前先给宾客们表演一出“美女救英雄』的大戏。
罗南咂了一下嘴,被佐伊的脑迴路逗笑了:
“我说的是拖拉机!”
卢尔马尔有一半的村民家里都有拖拉机,想找出外形一样的很容易,在普罗旺斯一共就只有那么五六个常用机型。
拖拉机承载量大,两辆就可以把这些护身符』拉走,而且他不信游客敢挡在拖拉机前。
那东西又高又大,看起来压迫感十足,开路的效果一绝。
“拖拉机?”佐伊也被罗南的脑迴路震惊到了,“拖拉机.....和婚礼?”
“拖拉机好啊,拖拉机可太好了,这是哪个小可爱想出来的道具?”
婚礼现场必须要留下些人生照片,佐伊和罗南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哈基米。
哈基米在前一天中午就抵达了卢尔马兰,开始婚礼的记录工作,吃饭的时候听到罗南和佐伊討论拖拉机的话题,马上鼓起掌来,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罗南像是被老师点名表扬的小学生,举手说:
“是我想出来的!”
“你这个创意太棒了!”哈基米有些遗憾的说,“拍婚纱照那天我就想让你们拍一组和拖拉机同框的,但那天没有捡』到道具,这次好了,婚礼时补上!”
佐伊表情不太自然的问老同学:
“你確定拖拉机出现在婚礼上是好看的?”
哈基米猛猛点头:
“当然,你们的婚礼充斥著浓郁吕贝隆乡村元素,拖拉机是乡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道具,它在婚礼中出现怎么会突兀呢?不仅不突兀,还会成为点睛之笔啊。”
婚纱照和山羊赛跑大赛两次合作,让佐伊对哈基米的能力非常肯定,他绝对是一个乡村拍摄主题的大师。
乡村大师说拖拉机是点睛之笔......那就用拖拉机吧。
“我负责找拖拉机!”罗南主动承接下了准备座驾的重任。
“婚车』这么重要的道具,那必须要用最新最好的。
罗南上上个月给斯特斯加买了一辆全新的,皮埃尔又从另两个农夫那弄来两台成色不错的,罗南还想要全新的机器,卢尔马兰没有合適的,老大哥卢卡斯托朋友在戈尔德和博尼约找到了。
下午,卢卡斯开车带著特奥等几个伙计亲自去给罗南接拖拉机去。
留在卢尔马兰的罗南也没閒著。
两条婚路』已铺设完毕,新郎这边今天的任务全部结束,他带著康奈尔还有亨利在家门口洗拖拉机,一定要洗到在太阳的反光下闪眼睛才行。
下午3点多,第一辆外村拖拉机抵达卢尔马兰,开拖拉机的人是特奥,但拖拉机上传来的叫喊声却不是特奥的声音。
罗南踩到拖拉机上,远远的望过去,待分辨出发出声音的人,一把將手里的刷子和抹布扔掉,兴奋的跑了过去。
“托尔!你来了!!”
罗南的婚礼,托尔怎么可能缺席?
只不过因为他在復活节和劳动节前后用完了全部的假期.....这次只能提前一天到。
但他时常打电话来询问罗南的婚礼情况,还非常遗憾没有参加到城堡的布置里。
托尔傻笑著站在拖拉机上,两只手快速飞舞起来:
“我来了!我又来了!”
特奥夹著烟,一掌控拖拉机向,笑著说:
“我在村口遇到了你这个同学,怕他又贪玩不肯来找你,把他带回来了,今天的卢尔马兰可比復活节那时候有意思多了。”
这两天卢尔马兰处处喜气洋洋的,连游客都知道这里將有喜事发生。
特奥將拖拉机停好,托尔马上跳下来,手舞足蹈的对罗南说:
“村里有许多彩带和装饰物,特奥说这些都是为你的婚礼而布置的,这太有意思了,巴黎的新人结婚不是这样的。”
罗南接住托尔的行李箱,迫切的带他进入屋子里:
“普罗旺斯的结婚习俗可多了,我慢慢讲给你听,你先跟我进来试试伴郎服,不適合我叫哈基米过来改尺寸。”
托尔的兴趣被那几台拖拉机勾走了,径直走了过去:
“你们在洗拖拉机吗?我帮你们起。”
上帝,在巴黎可没有洗拖拉机的机会。
罗南哭笑不得的劝他:
“先试试衣服再去玩』吧。”
托尔拿起了罗南之前使用的道具,模仿著亨利的样子干起活来:
“肯定能穿进去,你放心,我最近减肥了。”
“你减肥?我不信!”罗南可太了解托尔那张嘴了,他就喜欢吃高油高高热量的食物。
饮食习惯和性格和小孩子一模一样的。
你见过哪个小孩能管住自己的嘴?
托尔回过头来,对罗南露出憨实的笑容:
“最好的朋友邀请我当伴郎,我减肥了两个月呢。”
罗南想说点什么,但柏油马路的尽头再次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又有一辆婚车』来了。
他还没有看清拖拉机的样子,先听到了一道兴奋的招呼声:
“这就是佐伊未来的家吗?”
坐在拖拉机上的除了杜马,还有从瓦朗索勒远道而来的铁艺艺术家赫黛利。
“赫黛利?你今天就来了?”罗南意外的迎上去。
赫黛利跳下拖拉机,笑著说:
“是啊,我和佐伊的其他同学们都是今天到,明天到可就来不及了。”
“罗南!我来了!”这边罗南还没和赫黛利打完招呼,一辆紫色的跑车呼啸而至。
驾驶室里坐著的是一身名贵西装的果大王加布里埃尔。
罗南低下头去,更加意外了,瞪大眼睛问;
“你也今天来了?”
加布里埃尔走下车子,给了罗南一个巨大的拥抱:
“当然了我的朋友,我已经迫不及的要见证我们的新郎步入神圣的婚礼殿堂啦!”
托尔、赫黛利、加布里埃尔、佐伊的同学们、外地的艺术家朋友、f1大奖赛期间结实到的普罗旺斯名人.
这些或熟悉或只有一面之缘、或同行或八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人,陆续在前一天抵达卢尔马兰,同时出现在罗南的生活里。
罗南终於意识到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真的要来临了。
婚礼前一夜,是皮埃尔等几个农夫和托尔陪著罗南度过的。
按照普罗旺斯习俗,明天一早,新郎最好的男性朋友要给他佩戴一枚名叫转机』的硬幣。
这枚硬幣要放进新郎礼服內衬衣的口袋里,它的寓意是一即使新郎在未来失去一切,依然拥有“转机』,可以东山再起,这是对男性未来经济稳定和好运的护身符。
普罗旺斯的其他婚俗改的改,没的没,但这个习俗一直保留至今,並被严格遵守。
但这帮朋友全部认为自己是罗南最好的那个朋友,拥有给他佩戴转机』的权利,怕对方抢了先机,全部留在罗南家过夜,等待明天的这个重要时刻的到来。
明天是罗南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前一夜不能喝太多酒,一帮大老爷们就围在一起聊天谈心。
见罗南不加入他们的討论,始终沉默不语,皮埃尔笑著问:
“想什么呢。”
康奈尔坏笑著抢先回答:
“罗南肯定在想,赶紧到明天,赶紧把婚礼完成,赶紧把佐伊娶回家!”
特奥用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
“这你就可想错了,罗南一定在为自由而苦恼,有些地方婚礼前一夜要为新郎举行单身派对』,让他们再呼吸最后一口自由的空气,因为之后就呼吸不到了,只是吕贝隆不流行这个风俗罢了。”
罗南用手指沾了一点酒,在桌子上胡乱的画著:
“现在的感觉很神奇,既希望时间快点过去,把佐伊赶紧娶回来,又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让我有时间可以好好感受这一刻。”
“这一刻怎么了?”托尔瓮声瓮气的问:
罗南笑著回看他:
“就是形容不上来才觉得神奇,紧张?兴奋?迷茫?忐忑?期待?似平都有,但又不全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有这种感受。”
皮埃尔笑著拍了拍罗南的胳膊,让他放鬆下来:
“但这恐怕不是你人生中唯一一次有这种感受,我猜当你成为父亲的那一天,这种奇怪的感受说不定会再次光临。”
罗南耸肩,不置可否的说:
“也许吧?谁知道呢,也许过完了明天,我的这种感受就可以具象出来了。”
突然,他兴奋的提议:
“打会牌吧?不能喝酒,我睡不著,干坐著多没意思。”
罗南从来不参与村里的赌局』,但他今晚就是想做点什么分散注意栋。
但这一次,所有人都否决了他的提议。
特奥和康奈尔一人架起罗南的一只胳膊,將他上楼去:
“除了今天,哪天我都奉陪冒底,你必须去休息了,明天会过的像打仗一样累,相信我,说不定你会后悔为什么没有在晚上7点就去休息。”
托尔跑去厨房:
“我去给你热一个牛奶。”
喝了热牛奶,罗南拒绝了特奥要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恐悟提议,瞪著眼睛躺冒了床上。
他是枕头的奴隶,可今天死活睡不著。
翻来覆去半个多小时,眼看著时间在白白流失,他必须做些什么。
在门骑听冒楼下的农夫们还在吹著牛批,托尔笑的开心无比,没人留意他这个新郎,於是躡手躡脚的来冒之前父母的房间,这里也有一个座机。
罗南说不清现在的复杂情绪有哪些。
但他肯定,造成失眠的原因之一是由於一他想佐伊了,非常想。
想她的人,想她的亢音,想將她抱在怀里。
拿起听筒,市出那个熟悉的號码,刚响了一亢就被人接起。
“你那骑还好吗?”佐伊像是魔术师一样,预判出了来电话的人。
“楼下那帮人挺好,但我不太好。”罗南揪著电话线说,“我失眠了。”
电话那骑传来几个女孩毫不克制的笑亢,佐伊的最后一个单身之夜也有最好的朋友们陪伴。
罗南用商量的语气问那骑:
“女士们,能把我的未婚妻还给我几分钟吗?”
“不可以!”至少有五六个女亢同时出现,並异口同亢的说著,“明天佐伊就是你的了,但现在她是我们的!”
“好了,別闹了。”罗南在一片女亢里清晰的捕捉冒了佐伊的亢音,眼前似乎出现了她说话时的表情,“我现在也是罗南的。”
“啊啊啊,佐伊,你好噁心!”不知道是谁尖叫著喊了一句,电话那骑变得嘈杂无比有笑的,有叫的,有鬼哭狼嚎的。
隨后罗南听冒了佐伊直白、认真又让人无比心安的亢音:
“快去睡觉,明天醒来把我接回去,之后每一个日日夜夜我都不会和你分离。”
“快睡觉,醒来把佐伊接回去,日日夜夜不再分离....”罗南不知道他最终是几点睡著的,但睡之前想著的始终是这几句。
第二天一早。
苦苦等了一夜的农夫们的梦想全部落空——他们谁都没有抢冒给罗南佩戴“
转机的权利。
卢卡斯一大早就来冒罗南家,指挥著农夫们做最后的准备,待罗南穿好礼服,他將一枚挨额为10法郎的金幣放冒了罗南的口袋里。
1960年,法国开始进入新法郎时代。
硬幣以镍合金、镍和铝为主。
这枚金幣是於1900年三行的拿破令金路易变体,在1987年一枚价值好几丫新法郎,是妥妥的收藏品。
而卢卡斯就这样给罗南包成“幸运物』了,看的旁骑的特奥直咧腮帮子。
送完转机』,卢卡斯在罗南的脖子上捏了几下,推著他出门:
“去吧,把佐伊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