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翟达迷迷糊糊从床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
卢薇似乎被墙先生的动静吵醒,也揉着眼睛起了身,长发垂落在肩膀,为主人最后保暖三分。
两人一起出了房门对视一眼。
一个嘿嘿一笑,一个低头脸红。
洗手间内,两人步调一致的刷牙,这一幕过去几乎每天都出现,但今天又有点不同韵味。
对于水到渠成的感情,确立关系并不是突飞猛进的去尝试新鲜。
而是在生活的每一件琐碎里,去寻找不一样的味道。
翟达漱了漱口:“这牙膏味道儿有点不对,老妈又买的是便宜货。”
卢薇疑惑道:“有么?不是一样的么”
“不信你尝尝。”
说完翟达捧着小木头的脸,吻了上去。
“唔!”
没有躲闪,只是轻吟了一声。
昨晚是深、热、甜、软。
今日刚刚冷水刷了牙,深、凉、清、甜。
听到主卧走动的声音越来越近,翟达脚一勾关上了门。
等到于晓丽走进厨房,才放过了卢薇的小嘴巴。
翟达笑了笑:“哦怎么样?”
卢薇声音越来越轻:“嗯很香。”
而且甜甜的
味道确实不一样
早饭的餐桌上,于晓丽一对儿眼睛和小雷达似的,一会儿看看卢薇,一会儿看看翟达。
“妈,你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于晓丽翻了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么?换你你不问啊?!给个准信!”
翟达轻咳了一声,牵起卢薇的手道:“就是那么回事儿嗯,女朋友了。”
于晓丽掩嘴大笑,咯咯咯的,看向卢薇低着脑袋红着脸。
脑子里不知想了多少事情。
而后突然说道:“妈的工作随时可以辞。”
翟达:?
卢薇:?
于晓丽笑着道:“我回头再去报个驾校,总归用得到。”
翟达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明白这两句话啥意思。
不过报个驾校总归是好的,【牢固的二八大杠】被自己带去哈城后,于晓丽买了一辆电瓶车。
老小区没监控,一个星期后就被偷了。
给于女士气的,这才知道之前十几年没被偷过,是小偷看不上她的的二八大杠。
也是刚好赶上一轮反扑,奥运会前后的压力稍一松懈,饿了几个月的鸡鸣狗盗之辈又开始搞事情了。
之后就换成坐公交了,反正现在上班没心理压力,悠闲点就悠闲点。
但翟达觉得终究是会开车方便点,老妈现在工作压力小,也可以去旅旅游。
不用担心没有“搭子”,当一群中年妇女里有个有了车以后,会自动刷新许多旅游搭子。
至于驾驶技术问题,除了多练以外,只能整个结实的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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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翟达就带着卢薇出门了,去往了洛川路99号,乌托邦旧址。
这里在夏天曾经人声鼎沸,数百个学生每日在此补习,上学和放学的时候交警都会来此维护交通,入学机会一票难求,是那时东阳县最火爆的地方。
翟达可以不客气的说,他们暑假这一折腾,今年整个东阳出成绩的学生都会多起来。
那都是开了挂教的!
四舍五入,功德无量,这辈子重生了,下辈子兑换一个穿越去修仙不过分吧,再把系统带上不就更好了?
不过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冬季里无人的清冷院落。
小路门口,熟悉的“定制精品家具、木艺、铁艺、门窗”招牌,许学军在里面丁玲桄榔。
这是今天两人的第一站,来看看许老头。
翟达远远的和许学军打了个招呼:“过年不休息,忙啥呢?”
许学军哼哧哼哧道:“有几个舞伴搞了个老年合唱团,年前要表演节目。”
翟达疑惑道:“合唱团表演节目,你焊钢架子干啥?”
“这是她们站的台子,可得结实点六个人加起来快一千斤了”
钢铁雄心合唱团么?
坦克闪击战?
许学军将手上的角钢扔到一边,转头正要说话,看到翟达和卢薇拉着紧紧的手。
虽然两人牵手并不奇怪,但还是感觉味儿变了。
老汉狐疑的扫视了一圈。
翟达主动抬手:“女朋友了。”
许学军鼻音哼了一声。
“真墨迹。”
嘿~这老头!
不过转而就忍不住了,嘴角翘了起来:“对人家小薇好一点,别欺负人家。”
“这还用你说”
一只三花猫跑了出来,在翟达和卢薇面前闻了闻,似乎回想起夏天的记忆,开始疯狂蹭裤管,卢薇蹲下摸摸脑袋:“你好呀还记得我们么?”
小三花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翟达放下一箱六个核桃:“年前来看看独居老人,话说你闺女今年回娘家么?”
提起这事儿许学军叹了口气:“原本说是外孙有个冬令营,要去沪上,不想折腾了。”
“然后呢?”
“然后我说给外孙准备了十万补习费,她说初二就回来。”
“咱这位这么现实么”
许学军摆摆手:“不是现实,我闺女我知道,和女婿都是工薪阶层,一个月就两三千还要养孩子供房子,他们是确实累,一年到头的自己也不怎么休息。”
“和我们那个年代不同了,以前能念书就算养的好了,现在得要和别人比,不比过不了自己心里这关。”
翟达点点头:“不过你得自己留点,别都掏空了,这种额外教育是无底洞。”
总听许学军提起那个鸡娃的女儿,感觉很癫的样子,别说挣了40万,就是400万,也有地方能花的一干二净。
而且大多是无效成本。
“当然,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其实都给了也没啥,但我怕她拎不清,前阵子还说想贷款送孩子去私立学校。”
翟达:多少有点走火入魔!
“现在出点钱,外孙的教育我也说的上话了,以后我慢慢扭过来吧”
“呃那你得好好扭,扭不过来可以打一顿。”
又闲聊了片刻,翟达尝试性邀请许学军除夕一起吃年夜饭,老头拒绝了。
这代人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坚持,关键性的节日打死不去别人家,宁愿一个人躺在工坊里看书。
离开前,翟达去乌托邦看了看,没带钥匙也难不住他,从怀中摸出了【万用钥匙】打开大铁门,带着卢薇在里面巡视了一圈。
没太多变化,甚至比想象中干净,范俊伟也离开东阳后,依旧拜托某个清洁工阿姨隔三差五来一趟,付些钱给人家。
桌椅、电风扇、黑板、还有“学习习惯纠正室”那诡异的装饰,只是【老汉电视机】已经没有了。
翟达还在讲台上,找到半盒潮湿的粉笔。
拿起一根掂了掂,感觉好久没写板书了,于是转头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大字。
“牛逼!”
文化人是这样的,语文比数学好就行了。
离开前,小木头轻声道:“这里还会开门么?”
翟达将粉笔精准的扔回盒子里:“你喜欢当老师?”
“我喜欢那个夏天。”
翟达笑了笑,捏了捏小木头的柔荑:“谁知道呢反正我租了五年。”
“也许有一天我们都会回来,或者回来一两个,在这里又办一个补习班迎来一群新的学生。”
重新锁上大铁门的时候,翟达最后看了一眼院子,其实这里还真是一个适合吃火锅的地方,如果准备齐全,再搞点暖炉,氛围感一定拉满。
说不得还能烧烤呢!
美滋滋冒油的羊肉串,嘴巴里有的呢。
不知道楚翔那货策划的怎么样了,昨晚喝成那逼样,还能不能记起来这件事。
之后翟达去了路口那家小卖部,也就是曾经卖他“六个铁”的地方。
在老板惊喜的目光中,饮料整箱整箱的买,当然每一箱翟达都会打开看一眼。
冰红茶会不会是“冰江茶”,雪碧是不是“雷碧”,脉动是不是“咏动”,营养快线是不是“营养毛线”。
水晶之恋是不是“广岛之炼”。
最后全搬到了路边。
正准备叫车,突然看向了许学军的工坊,灵机一动走过去道:“老许头,你这个三轮是电的不?”
正在给坦克焊履带的许学军拉开面罩:“是电的,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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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阳初级f院。
王国峰看着手中材料,疲惫的喝了一口浓茶。
唐丰毅31岁,真年轻啊
对方18岁高中毕业就出来打拼,22岁娶了自己的高中初恋成家,23岁开始做生意,25岁有了女儿唐小葵,完全是一副人生赢家的样子。
令人羡慕。
夫妻俩完全是模范夫妇,身边人口中的神仙眷侣,从高中起就感情深厚,女方董靖瑶也一直支持丈夫创业,截止生孩子之前,不说大富大贵,也是小有成绩。
似乎也因为有了经济基础,才决定要个孩子
之后的变化就令人唏嘘多了,董靖瑶产后经历了长时间并发症困扰,脂肪液化、妇科疾病之后患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多次干预无果。
孩子一岁时,男方不在家出差的几天里偷偷停药之后趁着保姆睡着后,从九楼跳下。
孩子被放在了洗衣机里没人知道她生前是怎么想的。
根据调解员所说,之后亲戚之间开始出现闲话,说是唐小葵克死了母亲
唐丰毅之后带着愧疚,强行调整生意结构,尽可能多陪着女儿,甚至可以说无微不至但毕竟精力有限,生意没以前那么好了,很快又遭遇了经济危机,债台高筑。
最后于半个月前,尸体被发现漂浮在河上,反向寻找,发现了唐丰毅的鞋子。
死亡时间推测在当天清晨,没有监控、没有目击、没有外伤,且有主动脱鞋的举动,和债务崩塌的背景,法医初步认定是自杀可能的原因是情绪崩溃。
似乎也并不奇怪,单身父亲,连保姆都没请,一边做着生意越错越多,一边还要照顾六岁大的女儿,疲惫而神经衰弱很正常。
之后亲戚间开始出现闲话,说唐小葵又拖累死了父亲
对了,还说唐小葵败财,说他们家的生意就是唐小葵出生后出的问题,偏偏唐小葵从小到大都“锦衣玉食”。
亲戚眼中的“锦衣玉食”。
民政部门牵头第一时间启动救助,原本希望从唐丰毅剩余财产中预先锁定一块,哪怕不多,至少保障唐小葵的基础生活,却发现唐丰毅早已经没有任何资产,只有债务。
亲戚朋友也对这孩子避之不及,居住在散装省的三家亲属都明确表示了拒绝,目前唯一还有希望的,是青省的一家远房亲戚,远在大西北,但似乎也并不容易
王国峰点了一根烟,感觉有些无奈
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