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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3章 神罚司主神
    鬼船海域的血腥味尚未散尽,数千里外,一座白玉殿悬於万里高空。
    殿宇通体由暖玉雕琢,檐角垂落的金铃未动自鸣,声传千里。
    更骇人的是殿外异象,百万里云层被染成鎏金,云絮化作枚枚旋转的“罚”字古篆,每一枚都裹著细碎的电光,抬头望去,仿佛整片天穹都在低语著审判的箴言。
    白玉殿中央,没有宝座,只有一团悬浮的光。
    那光不炽烈,却能穿透一切视线,明明近在咫尺,又似远在九天之上。光团边缘流淌著极淡的银辉,落地化作蜿蜒的圣河,河水中隱约有星辰沉浮,每一次流转,都让殿內所有人的神魂不由自主地俯首。
    这便是神庭主神的一缕分身。
    没有具象的形態,没有刻意的威压,可那源自神魂深处的“神性”,让殿內数百强者连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光团两侧,六道身影並肩而立。
    左侧首人周身燃著赤焰莲花,花瓣落而不灭,落地化作灼烧的圣纹,神罚使赤莲。
    其旁人身绕玄冰锁链,锁链过处,空气凝结成霜,是神罚使玄沧。
    六人皆著紫金镶边的神罚袍,袍角绣著不同的神兽纹——麟、凤、龟、龙、獬豸、白虎,每一尊神兽虚影都在袍角沉浮,散发出彼岸境后期的圣威。
    六人身后,十八名神罚副使列成两排,玄色袍服上的银线纹路略浅,周身或有剑气冲霄,或有符篆流转,皆是彼岸境中期的气息。
    再往后,两百余名缉刑使肃立,玄袍染著淡淡的金芒,最低者亦是神桥境后期的修为。
    歷麟锋站在缉刑使队列中后段,玄色锦袍的边角还沾著荒原的沙砾,肩甲上的银线天平纹路黯淡几分——那是戴罪之身的標识。
    他垂著眸,掌心的老茧因用力而泛白。
    “十日。”
    中央光团突然开口,声音没有起伏,却像惊雷滚过殿宇,鎏金云层中的“罚”字古篆瞬间亮了三分。
    “天魔破龙家献祭阵,毁鬼船分身,尔等次日抵达,却让其再次遁走。”
    话音落,殿內气温骤降。
    六名神罚使皆垂首,赤莲周身的火焰微微收敛,玄沧的冰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搜天宝镜可有新讯?”光团又问,圣河中的星辰转速快了几分。
    一名神罚副使上前一步,躬身道:“回主神,镜照范围已扩至千里,仅捕捉到三缕魔息。一缕消散於古林,一缕湮灭於雷石滩,最后一缕云龙山脉分裂,一道向西,一道返北,皆为分身气息。”
    “分身…”光团的光晕闪烁了一下,“此魔名秦河,乃深渊牢笼域崛起,於那一界私聚功德,杀戮下界土神,但其真正来歷,目前並不明朗,不排除来自某处废弃的未知空间。”
    殿內眾人瞳孔骤缩,连歷麟锋都猛地抬头。
    他们只知是跨界天魔,却不知其真实来歷。
    “下界修士,曾於百年前扛过天诛打击,”光团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著彻骨的寒意,“更犯下大逆之罪——击杀土神分身。下界通道封闭后,其踪跡断绝,如今突然现身,必是携异宝而来。”
    “此魔若放任不管,恐动摇本界根基!”赤焰神罚使突然开口,周身莲花烈焰暴涨,“属下愿率部围剿,哪怕掘地三尺,也要將其擒获!”
    “赤莲所言极是。”玄沧接口,冰链在地面划出裂痕,“十万从属已布控东部,搜天宝镜可实时联动,只要锁定其踪跡,必能瓮中捉鱉。”
    眾人纷纷附和,殿內的杀气几乎凝成实质。唯有歷麟锋沉默,他想起秦河七日夜的追逃,想起三江河口的分身诱敌,那魔头的狡猾与隱忍,远非寻常邪魔可比。
    “歷麟锋。”
    光团突然点名,圣河中的星辰齐齐转向歷麟锋的方向。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赤莲的火焰、玄沧的冰寒,都带著审视的意味。
    歷麟锋心头一沉,上前一步躬身:“属下在。”
    “你与秦河交手最久,”光团的光晕压得更低,“西、北两路皆为分身,你说,他真身何在?”
    压力如泰山压顶,歷麟锋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
    他抬眼时,正撞见光团中流转的星辰,那里面没有情绪,却仿佛能洞穿他所有心思。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秦河逃遁的路线——古林的遮掩、雷石滩的陷阱、三江河口的决绝。
    “属下以为,”歷麟锋的声音带著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秦河深諳避实击虚之道。西路有我神庭州府关卡,北路是罪城旧地,皆为我等重点布防之处。他若真往此二处,无异於自投罗网。”
    他顿了顿,指尖攥得更紧:“属下追逃时发现,此魔偏爱荒芜之地,且擅借地形隱匿。南方大泽、大漠相连,更有南岭遗蹟掩身,歷来是管控薄弱之处。属下斗胆推断,其真身必向南遁走!”
    殿內寂静片刻,赤莲挑眉看向他,玄沧的冰链停了转动。
    光团中的星辰流转半晌,突然亮起:“准。”
    圣河的水纹扩散开来,鎏金云层中的“罚”字古篆纷纷坠落,化作一道道金光射向殿內眾人。
    “赤莲率两名神罚使,携五万从属往南,歷麟锋为前锋,掌搜天宝镜分部。”光团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十日之內,若再让秦河遁走,尔等皆入镇魔塔领罚!”
    “遵命!”
    数百人齐声应答,声浪震得白玉殿微微震颤。歷麟锋接过半空落下的金光令牌,指尖触到令牌的瞬间,仿佛又感受到了秦河离去时那声带著挑衅的笑。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退路。